第二十四章 拜師

  氣氛有點冷。


  赫伽愣了一下，自言自語:「我的眼神，像是要殺人么？」


  「倒不是說你想要殺人，大概你的經歷，看過的生死太多，你看任何東西都不帶感情的。」李莉斯組織一下語言，「我想你應該要改變一下，你太年輕了，思想淺薄，什麼事都藏不住。」


  「還真是不留情面。」赫伽摸了摸鼻子，不過他也承認，她說的是事實。


  「這個世界變化的太快，終究會懲罰不做改變的人。」


  「多讀書？」


  「多讀書！」李莉斯點頭道，「讀好書，去上學，學習知識，學習禮儀，什麼都要重新開始學，推倒過去的一切。哎，真不敢相信，你以前居然是個鄉下貴族，空有皮囊，沒有什麼修養……」


  熊皮裹在身上，面前火在燒，赫伽被無端這樣說，他有點煩躁:「好吧，有機會我會去瀾緹絲學習的。」


  過了片刻，赫伽問:「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什麼樣子的？」


  「很健康。」李莉斯抬頭看著他，「非常健康。但你的身上有不屬於你的，隱藏很深的東西……」


  「你能看得出來？」赫伽問。


  「氣息不一樣，太容易分辨了。」李莉斯道，「也許再過不久，兩種氣息混合在一起，那時候就不會這麼明顯。至於你身體里具體是什麼，我不知道。」


  「為什麼你們都這麼說？」


  「還有誰跟你說過？」


  「尤里安，一個女人。」赫伽道。


  「不認識。」李莉斯無聊把玩著刀，「移植？」


  「什麼？」


  李莉斯想了想，緩緩說道，大約九十多年前，賽荷邁王朝有個叫比格的醫生，他非常聰明，野心勃勃，希望找到一種獲得力量的捷徑，經過大量的研究，他提出一個疑問，人為什麼不能運用強大的魔獸的力量呢。


  於是比格託人活捉了一頭血眼魔羚，夜深人靜時，他取下血眼魔羚的眼球，移植到自己身上，從而獲得了一部分血眼魔羚的力量。這件事在當時引起轟動，引發移植的潮流，人們紛紛效仿他，獵殺魔獸，取下它們的組織移植到自己身上，有的成功了，有的失敗了，無一例外，最後死的都很慘，那些魔獸的組織不受人類的控制，肆無忌憚地瘋長。那是非人的折磨，許多人忍受不了，最後自殺，有些人則變成了怪物，被處以極刑。後來這個醫生被燒死泄憤了。


  後來人們以此為戒，想變強，永遠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我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會有人，喪心病狂地研究這種禁忌。」李莉斯道，「我更不願相信，居然還有人願意移植這種要命的東西。」


  沉默了許久，赫伽問:「我身上就是這樣子的？」


  「看起來，要比那個比格高級一點，但歸根結底，都是一樣的。」


  「會失控嗎？」


  「天知道。」李莉斯安慰他說，「也不全是壞事，至少在你死之前，你會變得極為強大，我檢查過你的身體，那是無與倫比，令人恐懼的力量，神力！」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不知道什麼緣故，一位神靈把它自己的東西植入你的身體中來了。」


  赫伽本能地想到施施，那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婆。


  李莉斯問:「你有什麼追求么？」


  赫伽想了想:「變強，殺了朱諾。」


  「然後呢？」李莉斯不可思議地問。


  「我就不知道了。」赫伽回答道。


  李莉斯翻了個白眼:「沒有一點追求？」


  「還要什麼？」赫伽不解地問。


  「我的天！」李莉斯一拍額頭，考慮到赫伽年紀小，她注意了一下語氣跟用詞，「人應該有自己的願望，或者說是野心。小偷界有一條不成文的約定，漆拉帝國的女皇陛下艷名與她的殘暴一樣遠播四海，但凡有誰，能最先偷出女皇的內褲，展示出來，他就理所應當，成為小偷之王，為此他們不顧一切，飛蛾撲火；廚師希望做出最美味的佳肴；醫生希望治療更多的疾病；即使是罪犯，他們也渴望能有一次完美的犯罪……」


  赫伽看著唾沫飛濺的李莉斯，看著這個不合格的教唆犯，忽然問:「你在我這麼大的時候就會想這些么？」


  「沒啊。」李莉斯愣了下。


  「那在想什麼……」


  「呃，怎麼逃避那個畜生……」李莉斯語氣不善。


  「畜生？」赫伽疑惑道，「躲過了么？」


  「沒有啊，畜生就是你剛才看到的那個。」


  「砰，砰。」門被撞開了，像狗熊一樣魁梧的雷戈擠進來，隨手關好門，拍拍身上的冰雪，坐到火堆前，抓起一塊肉道，「你們在說我？」


  李莉斯抽了抽鼻子，怒喝道，「你喝酒了？」


  「沒，沒。」雷戈連連擺手，大口吃肉。


  「你當我跟你一樣傻，你這麼大的酒氣，能熏死人，自己不覺得，對吧？」


  「有嗎？」雷戈聞聞身上，抬頭問赫伽。


  赫伽點了點頭。


  雷戈腆著臉，訕笑道:「老婆，我能能不能等會再說這個，先說說這個小子的事，好不好？」


  赫伽無語，低頭添了塊樹根。


  「說的也對。」李莉斯道，「那就先說這個，我提議呢，明天就拜師訓練。」


  「我剛蘇醒……」赫伽抗議道。


  李莉斯不幹了:「剛蘇醒又怎麼了，你現在壯的跟頭牛似的。」


  兩夫妻一唱一和，圍著赫伽說了半天，大致意思就是，小夥子條件挺不錯，可以拜我們為師，由我們教導，教你怎麼運用神力，以後在大陸上闖出了偌大名頭，一定要說自己是李莉斯跟雷戈的徒弟云云。翻來覆去，來來回回，就這幾句話。


  火焰跳躍，恍惚之間，有個女人在火中背對著他，輕聲細語:「答應他，答應他……」


  「嘿！」雷戈搖了搖他，赫伽倏然驚醒，雷戈沒好氣地問，「我們倆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李莉斯露出不善的目光。


  「在聽，在聽。」赫伽趕忙說道。


  「那你說，中，還是不中呢？」雷戈齜牙道。


  「中，中。」


  「那就好，咱倆夫妻，說句實話，整個漆拉帝國北部沒人是我倆的對手，多少人想拜我倆為師，我都沒答應。怎麼到你這裡就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