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決裂
路燈啪一聲滅了。
李斯特以雷霆萬鈞之勢，轉身撲向卡努特，卡努特鐵拐掃過來，他不躲避，砸在李斯特手臂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李斯特整條袖子炸碎，他扼住卡努特的喉嚨，馬車車廂承受不住這力量，迸裂開去，那馬車夫慘叫一聲，被車廂碎片削去腦袋。
兩匹駿馬受到驚嚇，嘶鳴一聲，掙脫韁繩，拖著車輪轂跑向街道黑暗處，幾個衛兵攔都攔不住。
李斯特掄起卡努特，砸在街道上，磚石崩裂斷開，飛濺而起，李斯特一腳將他踢飛，在街上滾了十幾米，犁出一道深溝，卡努特一手撐地，身體飛旋站了起來:「他有什麼，值得你這樣做！？」
「你這種人，永遠不會懂。」
「啪，啪，啪……」
一眾衛兵開槍射擊。
「那你說說看。」卡努特邊低頭整理風衣，邊說，「我現在有點好奇了。」
「滾！」李斯特回頭吼道，那些子彈停在半空，被無形的氣流操控，朝別處飛走，「你知道我們幾個，為什麼最看不起你么，因為你做事毫無顧忌，不擇手段，沒有底線！」
「你們出身高貴，前程似錦，當然看不起出身卑賤，前途黯淡無光的我。」卡努特面沉似水，「我想得到的，，我能怎麼辦，只有靠我自己拚命去爭取。」
「你出生醫學世家……」
「那不是我想要的！」卡努特摘下帽子，「我不想當個醫生，一輩子治病救人。李斯特，你知道的，這個帝國生病了，需要救治，那些高居廟堂的人尸位素餐，沒有作為，眼睜睜看著帝國將傾，我不能容忍這種情況發生，我要爬上高位，去力挽狂瀾，哪怕被帝國重擔壓死，也在所不惜！」
卡努特緩步走上前，他以此為信念，傾注心血，付出了一切，卻得不到應有的回報，他的妻子和兒子死在仇人的報復之下，他不難過，他的女兒與他反目成仇，他不可惜，他生來就是要成為拯救帝國的人，讓漆拉帝國重新屹立在那古斯都大陸之巔。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帝國大業！」卡努特大聲說，「你們為什麼就不懂！？」
李斯特道:「你的大業也好，野心也罷，與我何干，只要你不惹我，我都懶得理你。只是這次，你惹到我頭上，我不得不管，若不這樣，你總是以為我好欺負，隨意綁架勒索，陰謀詭計用在我身邊的人身上，我不能忍！」
「你也知道，新舊交替之際，總要有人要犧牲，我們會懷念他的。來吧，李斯特，同我同女皇陛下，一起建立一個全新的，強大而富足的帝國吧！」
李斯特哂笑道:「你瘋了，你一個人慢慢玩吧。」
「李斯特！」
李斯特抬起頭，直視卡努特。
「我們曾經是並肩為帝國作戰的兄弟！」
「兄弟！？笑話，有你這樣做兄弟的么？」李斯特怒極反笑道，「以你的心性，做出任何的事，我都不感到意外。我們成不了兄弟的，甚至談不上朋友，我跟你走的，終究不是同一條路。」
「你這樣說，我很難過。」鐵拐拄在地上，卡努特拉低帽檐，「行事手段只是通往成功的過程，我要的是結果，帝國輝煌，其餘的，都無關緊要，沒有不同。」
李斯特沉聲道:「不必再說了，今日之後，你我情分盡了。」
「從此以後，便是仇敵！」
卡努特垂下頭，他的鐵拐在抖，渾身在顫動，風衣隨著寒風呼嘯，衣袂飛揚，他澀聲道:「我知道了。」
李斯特光著的手臂握緊拳頭，肌肉墳起，冷冷看著卡努特，這個人走到今天，一點都不可憐。
卡努特忽然問:「你還在乎她么，葉卡捷琳娜，那個愛聽你彈鋼琴的小姑娘？」
「你這樣的人，不會懂的。」李斯特搖搖頭道。
此時，從街道口傳來馬蹄聲，一個衛兵策馬奔騰，行色匆匆，縱馬來到卡努特身邊，跳下來在卡努特身邊附耳說:「我們派去的人被殺了，似乎是小姐的人，她帶走了赫伽，現在出了瀾緹絲城，不知所蹤！」
「施施，她回來了！」卡努特皺起眉頭，低聲道:「知道了。」抬頭看著李斯特道，「你也聽見了，赫伽不在我這。」
「你女兒帶走了他？」
「我跟她發生了點誤會。」卡努特道，「她不服我管。」
定睛看了卡努特幾秒鐘，李斯特轉身走出幾步，回過頭，「你最好祈求他不要出事，不然不止我，雷戈，還有你惹不起的存在，都會竭盡全力殺了你。」
「那我等著。」卡努特道。
月色清寒，夜色深了，煤油燈發不出溫暖的光芒，驅散這冬夜的寒意，家家戶戶緊關門窗，不敢管這街上發生的事。兩個人分道揚鑣，卡努特看著李斯特漸漸走遠，臉上閃過一絲落寞，兩個人不能志同道合，終究還是散了。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通往帝國輝煌的路，始終是孤獨的。
「卡努特大人！」見卡努特情緒不好，衛兵隊長低聲問道，「要不要殺了他？」
「算了，收隊走吧。」卡努特拉低帽檐，一瘸一拐地轉身走了。
而此時，骷髏臉的怪人駕著馬車，深夜出了瀾緹絲城，往北邊的村莊駛去，一路上車輪碾過泥雪地，留下深深的車轍，一到地廣人稀的地方，兩匹駿馬眼裡燃燒起紅色的火焰，毛髮燃起烈火，四蹄如飛，在曠野狂奔，而馬車車輪後邊帶著兩團黑霧，無數骷髏手臂撥弄泥雪，將之復原……
「我，有危險？」赫伽訝然問道。
施施道:「是啊，現在王室與新貴族代表匹諾曹家族爭鬥激烈，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你這時候來到瀾緹絲，恰巧給了卡努特一個打擊匹諾曹家族的機會，也就是說，你捲入了這兩邊的爭鬥之中，被匹諾曹家族視為眼中釘，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
赫伽疑惑地問:「可，這怎麼可能？」
「以前或許不可能，一旦卡努特將你的案件交給上議院審議，這就成了可能！」施施道，「上議院是老牌貴族的陣地，最是保守不過，而匹諾曹家族居然公開包庇迫害貴族的朱諾，這就嚴重損害了他們的利益，迫使他們不得不倒向王室一邊。」
施施看著赫伽的眼睛，輕聲道:「懂了么，當初他讓你來，就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