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回憶
「現在是夏天，沒有冰燈，等到冬天可漂亮啦——現在只有松花江。」
松花江的主幹從哈爾濱穿城而過，沿江發展了百餘年，如今已經成為了北國冰城的地標之一，松花江邊的防洪紀念塔下，一個女孩揚了一下烏黑的長發，指了指面前的寬闊水域，幾個年輕人遠遠地瞟了一眼，齊齊咽了咽唾沫，秀色可餐啊。
「是那種發光的冰雕嗎？我在莫斯科看到過。」
說話的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娃娃臉女孩，正坐在江堤上，頑皮地用腳拍打著水面，標準的玩年腿配上火辣的熱褲，西方美人的殺傷力就不僅僅是精神層面的事了，再加上之前的中鷓國女孩，幾個小夥子坐立不安地想過來搭個訕，卻終因為忌憚兩個女孩旁邊高大的金髮男人而放棄了。
男人留著一頭齊肩金髮，帶著黑色墨鏡，露在外面的嘴唇和鼻樑透著幾分狂野和英俊，也是個少女殺手級的人物。
「哈爾濱的冰燈更漂亮。」
男人的英語說得並不流利，略微透出一些西葡語常見的顫音，又有點地中海語種特有的慵懶風情。
中鷓國女孩一臉「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得意地向金髮女孩眨了眨眼睛，又轉向金髮男人：
「那就在這玩到冬天——克勞迪奧，你可答應我了，聖誕節的時候要去給我們星際社的同學簽名哦。」
「樂意之極。」
男人微笑著回答，中鷓國女孩卻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
「對了，你不是還要找那個『李惠堂三s傳承』嗎？有線索了？」
「天吶，阿婉，你竟然也相信那個傳說？」
金髮女孩瞪著漂亮的大眼睛，誇張地喊道，彷彿聽到了一件很不可思議的是，中鷓國女孩阿婉翻了翻白眼：
「不要用這種表情嘛，最相信這個傳說的是你的克勞迪奧啊，娜塔莉。」
男人沒有參與兩個女孩的嬉鬧，而是自顧自地走到了江邊，撿起一塊扁石用力甩了出去，嘴裡卻在喃喃地說著什麼，阿婉疑惑地問金髮女孩、也就是娜塔莉：
「他說什麼？」
「blessed-is-he-who-experts-nothing，-for-he-shall-never-be-disappointed，最近他很喜歡這句諺語。」
「沒有期盼就沒有失望？他在擔心什麼？」
「傳說啊。」
娜塔莉認真地回答道，美麗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看著遠處那個陷入沉思的男人，這是回憶的表情.……
——幾個月前的義大利米蘭：
內洛訓練場，全歐洲最大、也是最先進的星際訓練場。
作為義大利傳統星際豪門ac米蘭的專屬訓練基地，內洛訓練場不光彙集了最先進的星際訓練設施，還擁有米蘭實驗室這種頂級的電子競技醫療機構。
米蘭實驗室是世界運動醫療界最響亮的名片：
這裡除了有最先進的醫療設備和最優秀的醫護人員外，還極具獨創性地建立了把各種最新科技應用於運動生理學、和運動醫學中的科研團隊，傳統醫學和尖端科技雙重保駕，為米蘭全隊提供了堅實的醫療保障。
醫療主管魯多夫·塔瓦納，從86年貝盧斯科尼入主ac米蘭開始，已經為這支傳統豪門服務了整整20個賽季了。
然而現在，這個曾經幫助多位頂級星際巨星從傷病中恢復的名醫正緊鎖眉頭，顯然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
院隊選拔的分割線——
作為一人一號的虛擬實景電子競技遊戲，代打作弊之類的事是基本沒影了，所以星際錦標賽、選拔賽之類的賽事其實都可以在線上解決，只是現在大部分賽事還是選擇了最古老的線下場地、線上比賽形式，包括世界盃、歐冠亞冠這樣大型的比賽也是如此，為的就是那熱血沸騰的戰爭氣氛。
秦玉所在的航天學院，這一次的星際院隊選拔同樣選擇了這種能夠最大程度調動參與者熱情的方式。
選拔地點設在學院第四機房，作為哈爾濱工業大學的王牌學院，財大氣粗的航天學院的機房那自然是豪華的一塌糊塗，曾經是全國第一家專門用於星際訓練的學校機房，各種配置那都是照著正規比賽訓練星際基地搞的，曾經也是名噪一時。
只不過哈工大的星際水平實在有些慘不忍睹，所以後來四機房的名字就常常和好白菜被豬拱了之類的說辭綁在一起了。
這次，航天學院院隊的選拔在就在四機房舉辦，可見院方對這次選拔也是非常重視的。
「嗬，這氣派，嘖嘖，果然是傳說中的四機房。」
禿老李一臉趙四進城的表情，陸老大沒那麼丟份，但看見那一台台虛擬接入倉的時候也開始咽唾沫了。
說起來這虛擬接入倉，那可是正八經奢侈品，保溫保濕外加功能性按摩系統，號稱星際外設中的超跑，是最頂級的遊戲配置，價格嘛，雖然比不上真正的超跑，但一台也夠買個中檔suv了，
——官網訂購價30萬一台，taobao上的翻新版也能賣到20萬左右。
一般玩家是沒有琢磨這個的，都是人手一台2000塊的接入頭盔，像禿老李、陸老大這些工薪家庭的孩子是根本沒可能買這玩意玩遊戲的，這就好比學校里斗個牛沒必要買雙麥迪飛天戰靴一個道理，更何況這玩意還貴的嚇人。
事實上，這還是禿老李和陸老大第一次看見真東西，不過白川和秦玉倒是沒有太驚訝。
白川應該是對這東西不陌生，這小子平時雖然不顯山不露水、還有點面癱臉，但從他那幾個土掉渣的包上的標和v字頭手機可以看出，這是個典型有錢不好好花那種富家子弟，一身奢侈品用得跟勞保裝備似的，或者說這貨根本就不在意這些玩意，家裡應該有大錢；
秦玉就是另一種情況了，這貨其實根本不知道這棺材瓤一樣的東西是什麼，瞅都沒瞅一眼就過去了。
「這小子什麼路數啊？又【馬賽迴旋】又單挑boss的，現在卻連接入倉都不認識？」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天才的。」
老大故作高深，禿老李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白川：
「還有土豪。」
「臟，沒用。」
白川斜了禿老李一眼，言簡意賅地發表了自己對接入倉的意見。
「喲，這誰啊？禿哥大駕光臨啊，就您這天才，是來找虐呢，還是找虐呢，還是找虐呢？」
無論什麼時候，總有這種反派氣質十足的聲音陰陽怪氣地搶鏡頭，哥幾個這邊還在興奮地討論接入倉，那邊一個明顯是針對禿老李的已經迫不及待地登場亮相了。
來人體型彪悍，差不多1米85的個頭，渾身的肌肉塊在緊身體恤下顯得鼓鼓囊囊的，一張臉卻油頭粉面的，看不出這麼五大三粗個人把自己搞得這麼陰陽怪氣的。
「喲，原來是趙大麻子同學，臉上抹化妝品了吧麻子都看不見了？哎，左半邊臉沒蓋住啊。」
禿老李一看來人，臉上那叫一個輕鬆，好像看見什麼玩具了似的。
「哪沒蓋住.……靠，費什麼話，你行嗎你就來選院隊。」
得，出場挺大反派的，結果禿老李隨隨便便一句就給打成惱羞成怒的惡霸甲了，秦玉幾個人頓感無趣，還以為遇到個什麼硬茬子、禿老李一生的敵手之類的，結果發現原來是禿老李的手下敗將，沒事下雨天打孩子那種的。
「我不行你行啊？怎麼著，上大學了覺得自己進步了趕出來冒頭了？哥告訴你，不是什麼時候都適合冒頭的，你那一臉青春痘冒頭了那就是痤瘡。」
禿老李信口反擊，「趙大麻子」一聽這話好懸沒把滿臉青春痘氣冒頭了，1米85的大塊頭直哆嗦。
「我靠，這老三真特么毒。」
「沒錯，看著挺沒腦子的，舌頭跟黑曼巴似的。」
「原來高中就有禿這個名號啊。」
「你妹的老大，你才禿，你才禿！！！」
一伙人在這邊逗悶子，被氣得發昏的「趙大麻子」頓時又產生了被無視的挫敗感：「李禿子，別特么耍嘴皮子，敢不敢賭，進不了院隊給我跪下叫趙哥！！！」
「不夠味，整點實際的，讓他給你舔青春痘。」
秦玉沖著趙大麻子吆喝了一句，一屋人好懸沒吐了，還說禿老李舌頭像黑曼巴一樣毒，他特么自己不單毒蛇，還賊能噁心人，舔青春痘，怎麼核計的，真他娘的有創意。
「我靠，你不噁心能死啊——趙大麻子，我進了院隊你怎麼說？」
「我叫你李哥。」
「不夠味……」
秦玉還想吆喝，老大連忙給按住了，禿老李臉上可沒青春痘，一張小臉白凈的跟男小三似的，以秦玉這貨的蔫壞悶騷，指不定喊出一句什麼驚世駭俗的玩意呢。
「那個。」
白川一指地上的接入倉，趙大麻子當時就懵了：
「憑……憑啥他輸叫哥，我輸就輸接入倉？」
「也輸。」
白川一如既往的措辭簡單，但屋裡的人卻都已經明白這兩個字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