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親兄弟?
他說的成竹在胸模樣,白芷思慮了片刻終是同意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是夜落了下來,打在屋簷上,砸出一串串樂符。
慕容若語第無數次把目光望向門口的方向,然後再失望地收回來。
“郡王還未回府嗎?”
不是都已經戌時了嗎,還落了雨,照理說郡王殿下應該回府了,那他為什麽沒過來呢,以往他睡覺前都是要先來喂她吃完藥再回去的。
慕容若語旁邊立著的丫頭低著頭沒有答話,目色中似乎有些為難,慕容若語發現了異樣,望著她道
“是郡王發生什麽事了嗎?”
否則他不會不來的。
那丫頭興許知道是瞞不過慕容若語的,索性跪下去道
“郡王早先就回府了,卻把自己關在房裏喝酒,聽說是發現了白芷姑娘的衣服趕去的,還和丞相大人起了爭執,所以郡王才會不快的吧。”
若是郡王妃在這個時候過去勸勸郡王,或許他們之間的感情就更好了也說不一定。
慕容若語的目光重新落在門口的方向,難怪他今天沒有來,原來真的出事了。
“替我尋件披風來,我去瞧瞧郡王。”
她的傷被整日最好的藥養著,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丫頭趕緊替她尋了一件披風,陪著她去了上官卿的房間。果然房間裏麵亮著燭火,他真的回來了。
“郡王?郡王?”
慕容若語立在門前叩門喚上官卿,半晌卻沒有反應,她索性推開門自己進去了。
房間裏麵書籍折子酒杯器具凳子橫七豎八道了一地,上官卿抱著一壺酒靠在牆沿處往嘴巴裏麵灌,好像牙根兒沒看見有人進來一樣。他如今腦子裏麵滿滿的都是那件泡爛的衣服,白芷的模樣,言容的話。
他是上官卿,他是一無是處的上官卿,他連自己喜歡的人都護不了,他甚至連她最後一麵都沒來得及見。他真後悔當初沒有告訴她他喜歡她,所以她永遠也不知道了,永遠也不會記得他了,不止這一輩子,連下一輩子他都沒有機會了。
“你先下去,把門帶上。”
慕容若語對旁邊的丫頭吩咐了一句,上官卿這副落寞的模樣,到底被下人看見了有損郡王的威嚴。她拾起地上散落的東西,走到他的身邊,拿起他手裏的酒壺心疼道
“別喝了,郡王,這酒傷身。”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政事,但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寬寬心而已。
“傷身?哈哈……哈哈哈。”
他突地發笑,讓慕容若語不知所措,笑著笑著上官卿竟然哭了起來,重重一拳砸在地上,眼裏悲傷痛苦。
“她死了,她不會回來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傷身又有什麽,我死又有什麽,我願意拿我的命換她的,可是換不會了。”
““阿芷,對不起,對不起,如果當初我不是那麽無所事事的不會沒有跟言容抗衡的本事,不會讓你留在丞相府,不會無法違抗皇命迎娶和樂公主。就算你不喜歡我又怎樣,我也不該把你留在那兒的,阿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麵語無倫次地說著一麵哭著,她從沒見過他哭,他從來都是笑著的,溫潤的,胸有成竹的。她以為他是不會哭的,無論在什麽時候。她以為他是因為言容而悶悶不樂的躲在房裏喝酒的。她以為,他是喜歡她的。
錯了,原來都錯了,他喜歡的不是她,他想娶的也不是她。所以他明明知道她心裏記掛著慕容修還是同意娶她,所以這些時日慕容修來看她他非但不吃醋還特意找借口離開,所以當她說要好好做他的妻子時他拒絕了,所以當初白芷會在成親當日將玉佩和銀票給她拿過來,一開始那些就不是要給她,而是要給白芷的。
“砰!”
手裏的酒壺落在地上,上好的瓷器破碎開來,和著裏麵甘醇的酒倒落地上。
她一步步向後退去,眼睛裏麵蓄滿了淚水。老天真是捉弄人,她本以為她嫁了一個疼她護她的良人,就算她失去了深愛十幾年的男人也依然可以和這個人白頭偕老。她本以為是她虧欠他太多,想要好好彌補。原來一切不過是一場荒唐的鬧劇,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她才是從頭到尾錯的最離譜的那個人,最不知所謂的那個人。
雨水一顆顆落下,掩蓋了夜裏所有的聲響,隻隱隱看見奔跑在郡王府走廊上的女子,和跟在她身後的小丫頭。
房中的男子爛醉如泥,嘴裏一直深情地呢喃著一個名字,淚如雨下。
閃電打落在窗戶上麵,映襯的裏麵的女子的麵容愈發蒼白,北傾顏攥著手裏信函的手都在顫抖,臉上的表情已經分不出是恐懼還是震驚。
派人刺殺七哥的,竟然是她的皇兄!
她不敢相信上麵的一切,盡管那是她親自派人查出來的,可是無論如何她都無法相信她的皇兄要殺她的七哥。
她攥著手裏的信函直奔北寧易的書房,她不信,除非她皇兄親口告訴她。
“公主殿下,這麽晚……”
“滾開!”
北傾顏一腳揣在攔在她身前的侍衛身上,直接推門走了進去,麵上的表情讓人害怕。
“你們都滾出去!”
她對大殿裏所有的宮人吼了一聲,似乎帶著巨大的怒意,還在垂首看折子的北寧易也抬起了頭,四周的宮人恭敬地看著他,等著他發話,北寧易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出去。
北傾顏直接走到北寧易的書案前一把拂掉上麵的所有的東西,北寧易氣得一下子拍桌子站了起來
“放肆!北傾顏,平日裏朕是不是太寵著你了。”
現在居然都敢掀他的桌子了。
她卻並未因為北寧易的這句話而有什麽變化,一雙染滿怒意的眼睛直直盯著北寧易,仿佛要把他看破一樣。
“是麽?皇兄也有真心嗎,皇兄也會真心寵愛一個人嗎?那傾顏今日做了這些事是不是明日皇兄就會派殺手來取了傾顏的性命!”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眼神鋒利,如同刀子一般。
北寧易心下一驚,眼中的驚訝取代了剛剛的怒意。北傾顏說的這一番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她已經知道了什麽。
“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麽?”
他重新做到椅子上,目光有著躲閃的光芒。北傾顏分毫不讓,又上前了兩步,單手撐在桌子上麵,目光審視著他。
“胡說八道?到底是我在胡說八道還是皇兄你心虛了,殘害手足的事做的出現在卻不敢承認了嗎?”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殺她七哥的人竟然會是她的皇兄,那麽疼她的皇兄。
眼睛裏麵的痛意和失望讓北寧易不敢直視,他的確是為了不讓自己的皇位而受威脅殺了北寧樾,但是至少在北傾顏麵前他還是一個好皇兄,一個好人。
“寧王是在祁山遇到了意外,你今天怎麽如此胡說八道,傾顏你是不是瘋了。”
北傾顏腳步踉蹌了一下,若非手撐著桌子恐怕已經倒了過去,在來之前她是抱著一點點期待的,期待著不是她的皇兄,期待她皇兄做不出那樣的事。可是在他的躲閃和緊張之中她看出來的,是的,就是他,這個她最敬愛的皇兄做了手足相殘的事。
“真的是你,居然真的是你,就因為七哥現在在朝中有了聲望,就因為他不再像以前那樣不問朝政,就因為他開始威脅到你的權位。所以你就要動手殺他,所以你就連一點點親情都不顧及。我以為你是不一樣的,皇兄,我以為你和那些心狠手辣的皇室中人是不一樣的,卻原來是一樣的,你和他們沒有任何差別啊!”
她從來沒有如此厭惡過自己生在了皇家,一個親情血脈都可以罔顧的地方。
北寧易的手掌在握到最緊的時候一點點鬆開,最後眼睛終於與北傾顏的直視,他看著她,帶著嘲諷。
“是,我是不顧及親情,我是為了權勢什麽都可以舍棄。那你呢,你敢說你沒有在祁山設計讓白芷喪命,北傾顏,你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而已,你有什麽資格來說朕!”
他辛辛苦苦得到的江山,無論是誰都不可以將它奪去。
北傾顏笑了起來,待在失望至極的淚水 邊笑便往後退。
他承認了,她的好皇兄承認是他動手殺害七哥的了。
“可是他是你的親弟弟而已,白芷隻不過是一個低賤如草芥的人,她為什麽不可以死,而七哥是大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啊。”
她就算再心狠手辣也隻是對其他人而已,對皇兄,對七哥從來都沒有那些想法。
北寧易站了起來,唇角勾起弧度,如同修羅一般的笑意。他走下高高的台階,走到她身前
“親兄弟?他是朕的親兄弟,可是他是想要朕皇位的親兄弟,朕為什麽不可以殺他,朕為什麽要留著他。”
墨黑的眼睛裏麵帶了嗜血的殺意,讓北傾顏覺得恐怖而害怕,不由地往後退,不可置信地搖頭,這不是她的皇兄,這不是那個疼著她護著他的皇兄。
“鳳陽公主瘋癲無狀,在紫雲殿閉過三個月,不得踏出一步。”
任何人都不可以威脅他的皇位,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