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有苦說不出的柳氏
「若說分家,你們與我說一聲就是了。搬東西又是什麼道理?」靖平侯夫人頗感詫異,「這東西再怎麼說也是靖平侯府的東西吧,你們倒好,不說一聲就搬走了不說,還帶著老太太一起。老太太年紀大了,路途顛簸……」
「怎麼會顛簸呢,我們的宅子就隔著一條街。」柳氏彷彿只聽了最後一句,「分家,是老太太同意的事兒,嫂子不會還要拒絕吧。」
「分家的事情,分多少,自然好商量,可是老太太就這麼走了,可是兒媳沒盡到孝道?」靖平侯夫人苦苦挽留,姿態做的讓人無法說些什麼。
楚老太太也只能道:「你素來是個孝順孩子,只是老二一家要侍奉我,我過去住上一段日子罷了。」
靖平侯夫人抑制內心勾起唇角的衝動,道:「那好吧,兒媳再給您收拾些用度,帶上些奴婢過去。至於分家的事兒……」
分家的事兒,孫秀到了。
孫秀滿臉笑意,靖平侯夫人認得這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總管,也是客客氣氣,「孫總管,可是皇上有什麼旨意?」
「若不是皇上下旨,奴才也不敢來叨擾您,這麼大陣勢是……」孫秀看著圍著的一圈百姓,還有柳氏一家子,「罷了罷了,奴才不問,還是說皇上的旨意為好。您看是進屋,還是就在這兒說。」
「皇上口諭,自然要進屋鄭重些,臣婦去換朝……」
「不必換朝服,皇上交代奴才了,說是簡單些就好。對了,您家二老爺一家,也得來聽旨。」孫秀被靖平侯夫人請進府里,靖平侯夫人道,「二弟、弟妹,你們也聽見孫總管的話了吧,暫且緩緩吧,先聽了旨意再說。」
楚二老爺和柳氏無論如何也不敢再走了,楚老太太更是忙著讓丫鬟將自己扶下馬車,一家子一起在院子里接旨。
孫秀依舊是笑吟吟的,「是這樣,皇上聽說靖平侯府二老爺,想要分家,是也不是?」
靖平侯夫人一驚,她昨日知道的消息,今日皇宮裡就表了態,不得不說皇帝與太后一直關注著自家。柳氏也是一驚,她自認為保密的還算可以,誰知道人還沒走成,皇上便到了,就連大嫂——她還不知道靖平侯夫人昨日就知道了的事兒,以為瞞在鼓裡呢——皇帝看樣子是真的發怒了,要株連與郡主相關的人呢,可別涉及到自家。
眼見既思想。
孫秀笑容可掬,彷彿沒什麼能讓他皺眉頭,「皇上說了,靖平侯府因著郡主的事兒,如今正查著呢,現在分家豈不是搗亂?」
話語中隱隱含著威勢,柳氏不由覺得膝蓋有些軟,孫秀卻繼續道:「不過呢,這也是靖平侯府您的家事,若是執意分家也不是不可,但是東西可都不能帶走。」
靖平侯夫人原本有些惴惴不安,如今聽到這句話明白過來,皇上肯定是與太后商議過了,要保下景豫郡主與自家,如此一來,心下安然許多。
柳氏想的與靖平侯夫人截然不同,但是結果卻是驚人的相似:「不帶走,我們一樣東西都不帶走,奴婢丫鬟都不要。」反正她的那些小私房錢,早就悄悄地轉移到租的宅子里了,足夠撐到老大一家爵位丟了的時候。
柳氏跪在後面,不無快意的想著老大家的該是如何驚恐不已,前方的靖平侯夫人卻與孫秀對了個眼神,孫秀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繼而道:「楚二夫人肯這麼說,真是爽快又省心,回宮與皇上稟報,一定如實。」
柳氏道:「多謝孫公公……孫總管……」
孫總管眉尖一挑,道「那便沒什麼要交代的了,皇上吩咐奴才在這兒看著,直到您安置完了,楚二夫人,何時上路啊?」
柳氏不禁覺得這話問的像是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一樣,卻不敢對皇帝面前人說什麼,「現在,咱們現在就走。」
孫秀道:「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您快些走,我也能快些回去復命。」孫秀已然許多年沒被人直呼公公二字,都是總管,也瑕疵必報的讓柳氏嘗嘗言語之失讓人不痛快的地兒。
柳氏扔下傢具這些東西,趕緊帶著楚老太太便去了自己租住的小宅子里。
這宅子風景著實不錯,雖然小但是處處透著雅緻,暫且住下一家人是沒問題的,只是這奴才也只是柳氏自己的幾個身邊人,其他的都留在了侯府里。
柳氏無奈道:「沒辦法的事兒,明日讓人牙子帶幾個來,咱們重新挑選。」
且不說一番折騰,第二日新進了幾個丫鬟,又去了一筆錢。柳氏一邊心疼,一邊等著傳來朱承瑾被懲處的消息,誰知等來等去,第四日一早便聽聞說——景豫郡主被放出來了?
打聽消息的是柳氏身邊人,派去侯府打探,正巧世子接郡主回府,心情不錯的模樣,遇到這奴才也沒冷臉,楚清和淡淡開口:「回去告訴楚二夫人,郡主現在回了府里了,讓她把心放在肚子里,來人,給賞銀。」
這奴才賞銀拿著都嫌燙手,回去果然被柳氏一頓訓斥,委屈不已。
朱承瑾自然該出來,那丫鬟不過是一張嘴,就要一個皇子一個皇子妃並著一個郡主蹲大獄。衛郡王夫妻也還罷了,那是他們帶進宮的奴婢,無論如何脫不開關係,可是與景豫郡主又有何干?皇帝也為了討好老娘,趕緊的就將朱承瑾還是關在了府里。
而朱承瑾一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好好慰勞慰勞自己這位已然分了家的嬸娘。
在楚清和略帶疑惑的目光下,朱承瑾笑著將那些紅木或是黃花梨的傢具都送去了楚二老爺一家如今住著的小宅子里。楚清和便是這一點好,他或許不完全懂後院女人之間的計謀打算,但是對於朱承瑾的決定,他向來只會說:「按郡主說的做。」
朱承瑾不僅大方的送了傢具古董過去,還附帶從府中各處都挑選了丫鬟奴才,一起送去給了楚二夫人。並且讓人捎上一段話,「侄媳在家養病,不能輕易出門,但是也擔憂著老太太與嬸娘的身子,這些傢具,往日里是老太太的,奴婢也是您用的慣的。我送的您只管收下,您要是拒不受,人家不定指著咱們侯府脊梁骨說不孝薄情呢,若是您將我們置於不義之地,心內何安呢?」
柳氏不僅要收下,還得笑著謝恩!
分了家了,她還想擺譜?太後身邊的宣嬤嬤親自將這些東西送去的,宮中都點了頭的事兒,柳氏敢說一個不字?
宣嬤嬤道:「郡主還吩咐老奴帶句話,請二夫人千萬好好照料老太太,畢竟當初老太太是要跟著您過的,若是身子不康健,風寒頭痛的,可千萬別當成小病小災糊弄過去,您只要派人去府里說一聲,自然會請御醫前來診治。」
這番話總結下來,柳氏心頭怒火燒個不停,幾乎失態。
宣嬤嬤冷笑著走了。
朱承瑾正與楚清和說話,「送她傢具、奴才,你當是好心不成?那些老舊傢具若是不送過去,你信不信過幾日她就要讓老太太送書信來,添置新家當。再有奴才,那些我可沒說錯,都是柳氏安插在各院里的,可不是她用的慣的嗎?要是將那些奴才攆出來,誰知道奴才嘴裡能說出什麼。再者說,傢具保養,奴才花銷,這筆錢又不用咱們出,當時那麼些人都看見了,是老太太要跟著他們去的。」
「那咱們的二叔、二嬸,可就要一千一萬個小心,老太太但凡出了什麼事兒,都與他們有干!」朱承瑾剛回府,要做的事情何止一二,只是暫且騰出手來,將楚老太太與二兒媳一併算計一番,「柳氏或許有嫁妝,有私房。但是你可得想想,她若是買得起宅子還富餘很多錢,便不會租下來了。畢竟買了就是自己的,租了可是白送給別人錢,她那精明性子,不會做這等事兒。所以她那銀子要麼就是還有用處,要麼就是所剩不多。聽聞她前些日子又買了許多奴婢。新人舊人在一起,哪裡能沒有摩擦呢?」
楚清和嘆為觀止,「這等學問,我怕是看不懂了。」
朱承瑾失笑:「看你的兵書去,你看得懂這些我以後豈不是不能耍花招了。」
「郡主還要耍什麼花招,後院之中唯你一人,」屋裡只有夫妻二人,楚清和握住她的手,「心裡也只你一人,你若是耍花招,我只管接著就是。」
朱承瑾霎時感到臉上一陣熱燙,「趕緊起開,別耽誤我做事兒。」
「郡主,夫人,好娘子,」楚清和本就憔悴許多,這麼一看起來還有些惹人憐的意味,朱承瑾不禁打個寒戰,楚清和接著道,「你如今被皇上下令只能在家裡,那些瑣事日後再做也無妨。」
朱承瑾聽出些許不對勁:「合著我只能在家,你反倒開心?」
楚世子胳膊被擰了一圈肉,道:「不敢、不敢。」
神色磊落,儀態大方,依舊是一派正經丰神俊朗的楚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