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都還活著
左琋說完之後,她才驚覺,這中間好像有什麼不對。
為什麼他要報仇?
為誰報仇?
繆樾與她有五步之遠的距離,四目相對。一個眼神冷清,一個充滿了疑惑。
原本這件事情她知道了這個結果就差不多了,可是她總覺得這裡有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繆樾的眼神突然黯淡下來。
左琋緊蹙著眉頭,等著他回答。
「是。庄浩然的死,是我做的。我報仇,不就是報他污衊我的仇嗎?」繆樾不去看左琋的眼睛。
左琋搖頭,事情不是這樣子的。
理由太牽強了。
「父親,當年還有什麼隱情?我並不覺得,你暗中對庄浩然下手只是為了報這所謂的污衊之仇。」左琋將自己心中的懷疑說了出來。
繆樾抬眸看了一眼左琋,「你回去休息吧。」
很顯然,不會再多說一個字了。
左琋抿了抿唇,不再追問,「那是否可以懇請父親跟庄老爺子面談,將當年的事情說清楚?」
她不希望庄老爺子因為這件事情而一直對她不滿。
繆樾眉頭緊鎖,「你真的愛上了庄煜?」
「當然。我們是合法夫妻,拿了結婚證的。」左琋直視他,「您不必說什麼讓我跟庄煜立刻分手離婚的話,都是徒勞的。不怕告訴您,庄老爺子一大把年紀了,拿命來威脅我跟庄煜,我們都沒有鬆口。我不是在炫耀我們的目無長輩,只是想用實際行動告訴他,我們就算是面臨生死,也不會拋棄對方。不離不棄,生死相依,是我們彼此給對方的承諾和誓言。」
繆樾微愣了片刻,良久他搖頭苦澀一笑,「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他抬起下顎,長嘆一聲,「當年,她也是這麼說的。」
她?
左琋心中有疑問,但她沒有問出來。
果然,繆樾心裡還藏著一個最深的秘密。
難道那個秘密跟莊家的人有關?
莊家的人……
她心中突然躥出一個想法,眸光不由緊縮。
「等有機會,我會親自去莊家跟庄老爺子說清楚當年的事的。」繆樾看著左琋,算是給了她一個答案。
到底,她是他的女兒。
她愛上的是那個人的兒子。
當年他沒有得到的,他得讓他的女兒得到。
左琋收好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謝謝父親。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
「嗯。」繆樾點頭,便不再看她。
左琋走出書房,關門的時候看了一眼繆樾。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居然覺得他的身上籠罩著一層憂傷。
。
繆智妍這幾天格外的安分。
看到左琋還會打招呼,笑臉相迎。
左琋對她也算是客氣。
兩人算稱得上相敬如賓了。
這天,繆路童也回來了。
他一回來,再次讓溫柔母女的臉黑了個透徹。
為什麼這該死都還活著?
繆智妍再好的忍耐功夫,在看到繆路童的時候,已經到了破裂的邊緣。
「他為什麼還活著?」溫柔看到繆路童去了貝靖瑤的院子,也忍不住咬牙切齒。
她的兒子在一個月多月前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躺著。為什麼貝靖瑤那個該死的兒子卻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繆智妍也想問,為什麼還活著。
大哥做的一切,難道又都是白白浪費的嗎?
如今為了對付左琋和繆路童,賠了一個許昌華,還傷了一個繆路錚。
原本是勝利的局面,如今卻成已經到了下風。
她沒有大哥繆路錚幫忙對付繆路童,也沒有了許昌華替她盯著莊家和夏明燁,她損失了兩員大將!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已經腹背受敵!
溫柔見女兒緊抿著唇,目光冷冽。她不由緊張的問:「妍兒,你想到了什麼法子對付他們了嗎?」
繆智妍緩緩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呼出來。
一雙犀利的眸子再一次睜開,「不著急。慢慢來。」
看著她淡然的樣子,溫柔料定她已經有辦法了。
提著的心,便也慢慢的松下來。
。
繆路童看完了貝靖瑤,便去找左琋。
左琋坐在搭建的玻璃花房裡,愜意聞著花香,喝著花茶。
看著繆路童的身影出現在花房門口,她給另一個空杯子倒上茶。
「你還真是懂享受。」繆路童進來后,搓著手就坐到她身邊的另一個花藤椅上,端著熱茶喝了一口,十分舒服的長嘆一聲。
左琋看著外面的雪,懶懶的躺下,雙手交疊於腹部,「有資源不懂得利用,豈不是很蠢。」
繆路童憋嘴,喝了這口熱茶覺得心裡暖了。
也學著她一樣,手手枕在腦後躺下,「說的也是。這裡比外面要暖和多了,而且還能聞著花香,確實是很享受。」
左琋勾了勾唇,閉上了眼睛。
「你一點也不驚訝我的出現。」繆路童側過臉,看著那張素凈的臉。
她的五官很精緻,一張小嘴輕握著,唇角微微上揚,很放鬆。
小巧又筆挺的鼻子上面那雙輕闔的眼睛,長而上翹的睫毛輕輕上有著點點的光芒。
他真的是越來越慶幸自己有個這樣的妹妹,看起來乾乾淨淨,毫無瑕疵。
但是她真的要狠起來,又是果斷狠決,一點也不手軟。
「看夠了就不要再看了。」左琋沒有睜眼,輕飄飄的甩了這麼一句話。
繆路童撇嘴,不再看她,「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又不是那些巴不得你不出現的人,為什麼要驚訝你出現?」左琋語氣淡淡。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母親說,你之前還去安慰過她,你說你會找我。」
「跟爾妤在一起差不多兩個月,是什麼感覺?」左琋突然側過臉,睜著眼睛,眼角有一絲戲謔。
繆路童的臉立刻紅了,不再去看她。
「你,你啥說什麼啊。人家是好心救我,什麼什麼感覺。」
「既然沒有什麼什麼感覺,你幹嘛緊張,幹嘛結巴,幹嘛臉紅?」左琋乾脆側過身子望著他那一邊,戲謔的意味越來越濃了。
繆路童緊張的咽了咽喉嚨,舔著唇,「我哪有緊張?我,我只是……」
「說實在的,爾妤是個好姑娘。人家能救你,還跟你住在一同個屋檐下兩個月,雖然不是說事事親力親為的照顧你,但是這中間,應該也對你呵護有加吧。」左琋沖他微微揚眉,看著他窘迫的樣子,實在是覺得這個哥哥有點可愛。
那臉紅的模樣,像極了以前的庄煜。
「你別瞎說!」繆路童忍不住揚高了聲音,「她說了,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救我,收留我的。」
「噢……」左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麼也就是說,你欠我一個人情了?」
繆路童被逼急了,一下子坐起來,紅著臉瞪著她,「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在那種情況下,你現在還跟我要人情?」
「親兄弟明算賬。既然爾妤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收留你,照顧你。說明我欠她一個人情了呀。那你得把你欠我的人情給我,我再去還我欠她的人情。」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不想跟你說話了。」繆路童再次倒下,側過身子,蜷著腿,雙手環胸,背對著她。
左琋忍俊不禁,她輕聲笑了笑,「我說哥,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這麼小氣?」
繆路童突然轉過身,直勾勾的盯著她,「你剛才叫我什麼?你再叫一次!」
左琋直視著他的眼睛,「哥。」
「誒!」繆路童驚喜萬分,「來,再叫一次。」
左琋無語,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哎呀,你再叫一聲嘛。就一次!」她總算是承認他是哥哥了,一定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你夠了!」左琋瞪了他一眼。
「不夠!」繆路童像個賴皮的孩子,「再叫一次,我保證不再纏你了。」
左琋沒好氣的再次翻了個白眼,「我的好哥哥,你夠了!」
「嘿,嘿嘿,夠了夠了,不不不,不夠不夠。」繆路童傻樂著。
「……」左琋真的是無語了。
好在,繆路童也是有點分寸的,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以操之過急。
他再一次安靜的躺下,「你之前出了那事,可把我跟爾妤嚇死了。好在你們沒事,不然……」那場爆炸,可是讓他跟爾妤都是寢食難安。
「哪有那麼容易就掛了啊。」左琋再次閉上眼睛,喃喃道:「繆路錚現在在醫院裡昏迷不醒。你又好好的活著出現了,想必溫柔母女已經氣得不輕了。不管如何,接下來在繆家,可是萬事小心。雖然她們不會明目張胆的對付你我,但暗地裡,免不了會使什麼陰狠的手段。」
「我知道。我這次回來,一是為了將繆家的老鼠屎給挑了,二是為了接應你,保護你。」繆路童看了一眼她。
左琋微微揚了揚唇,「好啊。」她答應的很爽快。
繆路童還以為她會拒絕呢。
「繆路錚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嗯。」
「是為了幫我報仇?」
「不算。」
繆路童聽到這個答應,心裡有點失望。
再細細一想,她說是不算,不是完全否認的。
說明,這中間還是有幫他報復的成分的。
「他活著,只會跟繆智妍聯手對付我們,雖然他沒死,但現在他已經跟個廢人一樣。相當於斷了繆智妍的一條胳膊。」左琋又開了口。
「一條?那另一條呢?」
「另一條……」左琋的唇角輕輕的揚起一抹弧度,卻不再說話。
繆路童微微皺了皺眉,也沒有再追問。
他換了個問題,「那場爆炸,除了你們,李白白他們幾個也沒事吧?」
「嗯。他們沒事。」
「那就好。」
兩人有一下沒一下的說著話,各自躺著,那個氛圍好的溢出了花房,深深的刺痛了繆智妍的眼。
。
這天,左琋接到了繆智妍的邀請。
「你不要去!」繆路童凝眉阻止她。
「為什麼不去?」左琋將圍巾纏在脖子上,拿著包包,換了鞋。
繆路童追出去,「她沒那麼好心的,一定是有什麼詭計。」
左琋笑了,「我知道她沒安好心,但是不能因為知道她有心要算計我,我就不敢去見她。不然,她還以為我怕了她呢。」
「認慫又沒什麼。」
「不。不能認慫。既然人家主動約,我不去,反而讓她覺得我怕她。好了,你自己乖乖在家,我先走了。」
「我陪你去!」繆路童還是不放心。
左琋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用了。女人之間說話,你一個大男人去,會沒了那個氣氛的。你有空的話,不妨去看看繆路錚吧。畢竟你兄弟倆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大哥出了事,你理應去關心看望一下。」
得了左琋的提醒,繆路童也不再堅持,「好吧。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嗯。」
左琋將外套丟進車裡,坐進了駕駛座,開車出了繆家。
到了繆智妍說的約定地點,她停好車,穿上外套走進了甜品店。
甜品店裡的氛圍很好,還將座位小間用清新風格的屏風隔了出來,保證了客人的隱私又不失情調。
左琋找到了繆智妍的位置,她在最裡邊的座位。
脫下了外套,搭在椅子上,坐下。
繆智妍看了一眼她,「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為什麼不會來?」左琋輕斜了瞄向她。
「單獨約你,你就不怕我算計你?」繆智妍喝著咖啡,似笑非笑。
左琋拿過服務生遞過來的甜品單,點了一杯摩卡。
「不來一點糕點嗎?」繆智妍接過了甜品單,掀起眼皮問了一句。
「你有什麼好介紹?」左琋淡淡的詢問。
繆智妍輕笑,「意思是,你要跟我吃一樣的嗎?」
左琋聳肩,「有何不可?」
繆智妍對她刮目相看,她越是這麼雲淡風輕,這心裡反倒有些不是滋味。
回來這麼久,依舊不見她對自己有所舉動。
她的安靜,讓她不安起來。
此時她們就像是老朋友,或是好姐妹,在一起喝咖啡,吃甜點。之間哪有什麼仇恨,哪有什麼陰謀。
「好吧。兩份舒芙里。」她把單還給了服務生,「謝謝。」
服務生是個很漂亮的女孩,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眼睛彎的跟月亮一樣,眸光如星辰,十分的耀眼。
「二位請稍等。」服務生沖她們露出笑臉,便離開了。
左琋看著這個女孩,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嘖嘖道:「真是個如星月般的姑娘。」
「你這樣子,會讓我誤你以為你對女人有興趣。」繆智妍輕揚了一下眉。
「我對女人是沒有興趣。反而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他對美麗的女人,那是特別的感興趣。」
咖啡和甜品都送上來了。
漂亮的服務生咖啡和甜品擺放好后,沖她們微微一笑,「二位請慢用。」
服務生走後,左琋品嘗了一口摩卡,翹起了唇角,「還不錯的樣子。」
「你應該再試試甜品,會更不錯。」繆智妍的笑容,似乎越來越深了。
左琋拿起勺子,挖了一點,放在嘴邊嘗了嘗,「確實不錯。」
繆智妍見狀,眼裡都掩飾不住的笑意。
「噢,剛說到哪裡了。對了,說我認識的一個人對美麗的女人很感興趣。有流言說他喜歡把女人身上美麗的東西都佔為己有。比如說,一雙漂亮的手。」左琋伸出了自己的手,翻看了一下。
又道:「還有腿,或者說容貌。去年,他看上了一個女人的胸。差一點,他就要取下那個女人的胸泡在福爾馬林里,靜靜的觀賞了。」
原本是甜蜜輕鬆的氣氛,被她口中的話語弄得頓時壓抑了起來。
不過繆智妍也不是什麼普通的人,她對此並沒有太在意,而是優雅的品著咖啡,吃著甜品。
「是嗎?那這個人確實是夠……特別的。」
「當然。那個女人其實是去勾引他,讓他來對付我。女人也願意用她的某個地方來交換,只是可惜,一聽到他說要那一對胸部的時候,女人就嚇跑了。到最後,女人再去跟男人做交易的時候,男人已經不屑了。」左琋沒有再動咖啡,也沒有再吃甜點。
繆智妍見她不再動咖啡和甜點,臉上的笑容總算是淺了許多。
她也停了下來,看著她,「是嗎?」
「嗯。噢,你也認識那個男人。」左琋輕揚了一下眉。
「我也認識?」繆智妍微微蹙眉。
左琋點頭,「許昌華。」
繆智妍的手微微握緊,隨即勾了勾唇,繼承拿起勺子,挖著甜點吃,「許昌華?許昌華是誰?」
「這麼快,就忘記了?」左琋懶懶的靠著椅子,唇角帶著似笑非笑,目光冷然。
「忘記?我不認得的人,怎麼能說忘記?」繆智妍輕笑,「你也知道,我媽咪把我從小放在一個地方訓練,我根本結識不到什麼人。哪認識你說的什麼許昌華啊。」
左琋輕嘆一聲,「真是可悲啊。他為了你丟了性命,你卻說你不認識他。如果他還活著,知道他全心全意付出的女人是如此冷漠對他,他該多傷心難過啊。或許,他還會後悔,後悔他這些年來,一直守著你。」
繆智妍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手上的勺子幾次差一點掉落,她扯開了唇角,「我是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沒關係。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反正人已經死了,你們又從來沒有公眾場合一起出現過,更沒有人知道他是你的人。所以,死了就死了唄。他不過是個棋子,一顆棄子,沒有用了,丟掉也應該的。」左琋漫不經心,十分理解明白她的想法。
繆智妍心頭像是有一塊石頭壓著的,很壓抑,很不是滋味。
左琋看著她,「你約我出來,不會只是為了吃這裡的咖啡和甜點吧?」
繆智妍知道,她是故意說許昌華的。
那場爆炸,她一定都知道了許昌華跟她一起的事情。
冷靜,要冷靜。
慢慢的,臉上恢復了最初的笑容,「當然不是。我們姐妹二十幾年不見,一見面又是針鋒相對。我想了許久,我們既然是姐妹,就不該敵對。其實,我們之間真是的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繼承人的位置傷了感情。」
聽著這話,左琋真是覺得很可笑。
她微蹙著眉頭,抿著唇,幾次張嘴,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啊。那我們,就好好相處吧。」左琋想了半天,只想到了這句話。
這話是順著繆智妍說的,也是繆智妍想聽的,但是,卻不是她會相信的。
繆智妍揚了揚眉,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順著自己說。
「姐姐,你怎麼不吃了?」繆智妍已經吃了一小半,她那還只是最開始動的一小點。
「我不太喜歡吃甜食。」
「咖啡可是你自己點的,你不是說不錯嗎?」
左琋看了一眼咖啡,「是啊。確實不錯。」
突然,她沖剛才給她們點餐到送餐的服務生招手。
漂亮的服務生走過來,聲音輕柔,「這位女士,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左琋端起了咖啡,遞給她。
服務生笑容微微一僵,不明白的問:「女士,咖啡是有什麼問題嗎?」
「你喝一口。」左琋突然提出來的要求,讓服務生臉上的笑容完全僵住。
她下意識的就去看了一眼繆智妍。
繆智妍也不解的問:「姐姐,你好端端的,怎麼讓她喝啊?」
「不喝也行。不如,把這點心吃了吧。我只動了一點,你可以嘗另一邊的。」左琋放下了咖啡,將面前的甜點推了一下。
「姐姐……」繆智妍緊蹙著眉頭,看著服務生已經窘的紅了臉,「你是覺得這咖啡和甜點有問題嗎?」
「對。」左琋看了一眼繆智妍,回答的很乾脆。
繆智妍看了一眼急得眼睛都紅了的服務生,又看向了左琋,「你都沒吃,怎麼會知道有問題?就算是有問題,你讓服務生換一份就好了。不用為難她。」
左琋瞟了一眼繆智妍,輕笑道:「沒想到妍兒你居然這麼心善,也這麼通情達理,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姐姐你說的什麼話?她只是打工的,你不要太為難她了。」繆智妍轉頭對急的差點沒哭的服務生說:「你趕緊去換一份新的。」
「好的。」服務生吸了吸鼻子,便伸手去端咖啡和甜點。
「慢著。」左琋阻止了。
繆智妍蹙起了眉頭,「姐,你到底要幹什麼?」
「要麼喝咖啡,要麼把甜點吃了。」左琋看著服務生,不依不饒。
服務生咬著唇,如星辰般的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迷霧,眼看就要下雨了。
「姐,你這樣不是為難她嗎?雖然她是打工的,但也不能吃客人吃過的東西呀。你這是在侮辱她!」繆智妍的聲音不由提高,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雖然這是屏風隔著的,但到底不是能隔音的。
聲音只要稍大一點,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之前聲音小,也不會有人坐下來安靜的聽別人的對話。
但是現在,繆智妍這麼一揚音,甜品店內,除了悠揚婉轉的音樂,都安靜下來了。
左琋看了一眼繆智妍,唇角的笑意略有些詭異。
她盯著她,「既然不能讓她吃客人吃過的東西,那妹妹你是不是可以嘗一嘗姐姐這咖啡和甜點是不是有問題?」
繆智妍的眉頭輕蹙,「你知道有問題,那就換呀。幹嘛非要讓別人吃有問題的食物?」
「我還就不換了。妹妹你喜歡打抱不平,那你就幫她吃了吧。」左琋眼神冷冽,語氣堅定。
「你……」繆智妍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這時,一個打著領帶,穿著白襯衣的乾淨男子走過來。
沖她們微微彎下了腰,「二位,我是這裡的店長,請問是有什麼問題嗎?」
「不關你的事。」左琋看都沒看這店長一眼。
「這位女士,如果您覺得我們店裡的食物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待。」店長依舊和顏悅色,禮貌有加。
左琋的臉上已經完沒有了笑容,依舊堅持原來的說法,「我說了,讓她把這杯咖啡喝了。或者,吃一口甜點,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店長見顧客執意這麼要求,看了一眼身邊已經淚眼朦朧的服務生,抿了抿唇,「女士,由我來代勞吧。」
「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左琋黑了臉,「我說了,只要她!」她指著那個睫毛上掛著淚水的服務生,語氣不容質疑。
所有人的眼神看她都有些憎恨厭惡了。在他們看來,左琋就是故意為難服務生。
店長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客人,看了一眼服務生。
那服務生突然轉身跑向了外面。
服務生的態度,真是讓人有些意外。
不過也能理解,如果換成另一個人,估計也會被氣跑。
不,這不是氣,是侮辱。
店長看了一眼左琋,依舊好脾氣的問:「女士,請問需要幫你換一杯嗎?」
如果真是東西有問題,那店裡是一定要負責任的。
「不需要。」左琋懶懶的回了他一句,「你可以走了。」
「好的。」店長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是在無理取鬧。
等店長走後,左琋目光冷冰冰的看著繆智妍。
繆智妍皺眉,「你這麼盯著我做什麼?東西不是我給你端的。好,就算甜品是我給你點的,但我們點的是一模一樣的。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難不成,我會害你嗎?」
「妹妹說的什麼話。」左琋把面前的甜點端到她面前,「我們既然是好姐妹,妹妹又喜歡吃這個,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把這一份也吃了吧。免得浪費。」
繆智妍總算是發怒了,咬牙切齒,「繆智絮,你到底想做什麼?」
左琋卻笑了,「為什麼要發怒呢?」
她拿著勺子,輕輕的從甜點中間割開,然後挖了一點中間的送到了繆智妍的嘴角,「妹妹嘗一口,但我的跟你的是不是不樣的味道。」
繆智妍看著面前的甜點,臉色早已經變了。
左琋揚眉,「吃啊。」
「你別太過分!」
「親自喂你你喜歡吃的甜點,怎麼就叫過分呢?」左琋一直舉著手,大有一副你不吃不行的樣子。
繆智妍盯著那甜點,伸手就打掉,「神經病!」
左琋揚了揚眉,「怎麼,不繼續裝姐妹情深了?」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說罷,她拿起包包,推開椅子就走了。
左琋也拿起了衣服包包,抽了幾張鈔票放在桌上,追了出去。
「站住!」左琋沖著正在開車門的繆智妍吼了一聲。
繆智妍拉著車門的手緊了緊,隨後甩上,冷冷的轉車,臉上再也看不到半分所謂的姐妹情深。
她站在她面前,「你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是你想做什麼。」左琋似笑非笑的走到她面前,「那個服務生,是你的人吧。不過,心理素質真的不行。如果是我,我一定會喝下。畢竟,主子在面前,怎麼能臨陣脫逃呢。你說對不對?」
繆智妍冷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沒關係。只是覺得你現在用這種手段,不知道該說是高明,還是低俗了。」左琋手撫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對了,我想再確定一下,許昌華真是跟你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繆智妍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左琋勾唇,「看來,上次的爆炸事件,是許昌華一手做的了。既然如此,我也總不能去找一個死人討債。」
繆智妍不知道她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懶得理她,「沒有事了吧。」
「沒有了。」左琋聳聳肩。
繆智妍冷哼,上了車后甩上車門,直接就走了。
左琋看著車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嘴角的笑意慢慢的隱去。
這時,一輛車子停在了她面前。
左琋回頭看了一眼,拉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大小姐,我們查過了,這個女人確實繆智妍的人。她已經交待了,在咖啡和甜點裡都放了葯。不過,不致命。」伏澤看了一眼車後座的不醒人事的女人,平靜的跟左琋彙報著。
左琋冷冷一笑,「把她送給繆智妍。」
「大小姐,你就這樣放過她?」
「不是放過。繆智妍的人,就讓她自己動手吧。」左琋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伏澤明白的點了一下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左琋下了車,走到自己的車上。
她開車到了郊外的一處別墅。
來到大門按下了密碼鎖,推門而入。
上了樓,一個男人坐在輪椅里,背對著她。
左琋拿出了手機,找出了今天的一段錄音。
錄音播完后,她收好了手機,沖著男人的背影問:「怎麼樣,是不是很失望?」
輪椅轉了過來。
露出的正是本該死在那場爆炸里的許昌華。
他的臉上有傷,但並不影響他的俊美。
反而更加增添了一絲狷狂。
在那場爆炸里,他的腿被重物壓斷了。
後來庄煜和左琋將他救出來,及時做了手術,雖然不像以為可以行動自如,但只要堅持做物理治療,還是可以恢復的。
他以為自己會死於那場爆炸中,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還會救他。
這一點,到現在他都沒有想通。
他的桃花眼裡沒有光澤,只是平淡無奇,「我該料到的。」
「是嗎?」左琋靠著門,雙手環胸,平靜的看著他,「你對此,就沒有一點點看法?」
「畢竟是自己愛過的女人,聽到她這麼冷絕的跟我撇清關係,心裡確實很難受。」許昌華雙手交叉,深深的嘆了一聲,臉上浮現了一抹冷嘲的笑意。
左琋輕笑,「我能理解。只是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許昌華抬眸,「你們的事情,我不再參與。」
左琋揚眉。
「4578210。」突然,許昌華念了這串數字。
「這是什麼?」
許昌華又說了一個地址,「那是我的私人別墅,從來沒有人去過。就連繆智妍也沒有去過。」其實,他還沒有來得及叫繆智妍去。
那一處別墅,是他準備的婚房。
只可惜,永遠也用不到了。
左琋疑惑,「所以呢?」
「剛才的數字是大門的密碼。二樓左邊的第三間房的柜子里,有一個文件袋。」許昌華平靜的看著她,「那就當作是我對你們做的事情的一種彌補。」
左琋緊蹙著眉頭,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他給她的東西,是對他們有用的。
至少,應該對庄煜有用。
畢竟許昌華是繆智妍安排來對付莊家的,所以他收集的東西,也只是對付莊家的。
「過兩天,我會回三市。你們自己萬事小心。」
「你就這樣走了,不怕繆智妍知道你還活著?」
「知道又如何?」許昌華苦澀一笑,「頂多不過她派人追殺我。」
左琋緊抿著唇,這種情況不是不可能。
許昌華突然凝視著左琋,「當初,你們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你救過我一次。」左琋平靜的回答。
許昌華的心微微揪緊。
他知道她說的是哪一次。
可那一次,他也不過是在配合繆智妍的計劃而已。
所謂的救,也只是一場戲。
左琋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管如何,在精神病院的那段時間,我是真的感激你。有些東西,就算是摻雜了其他東西,也改變不了我那個時候的心情。」
許昌華有些灰暗的眸子總算是泛起了光芒,他揚了揚唇角,「謝謝你。」
「你自己也好自為之。」左琋披上了衣服,「我走了。」
她走到門口,許昌華叫住了她,「左琋!」
左琋停下了腳步。
「你,萬事小心。」許昌華最終,只說了這五個字。
左琋聽后,微微揚了揚唇,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聽著車子開走的聲音,許昌華滑動輪椅到了落地窗前,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手捂著胸口。
這個地方,有點空,有點疼。
。
左琋直接奔向許昌華說的那個地址。
按下了那幾個數字,果然開了。
找到了他說的那間房,拉開了柜子裡面的抽屜,裡面確實有一個文件袋。
她抽出來一看,眸光微凜,綻放著異樣的光芒。
收好之後,她走出了別墅。
直接把車開到了莊家。
不知道怎麼回事,庄老爺子又突然允許她進莊家了。
但不允許她去看他。
或許是因為她跟庄煜同生共死過,所以對她不再那麼冷漠了吧。
左琋把那個文件袋交給庄煜,「這些東西,足夠讓你直接清理掉夏玉靜和夏明燁了。」
庄煜翻看著裡面的文件,他波瀾不驚,很平靜,「看得出來,許昌華是下了狠功夫的。」
「他想借夏明燁的手來對付你們,手上肯定要抓住夏明燁的把柄。一旦夏明燁得手,他便可以來個黃雀在後,坐享其成。」
不得不說,許昌華是個有謀略的男人。
如果他不被繆智妍利用,他真的是可以跟庄煜抗衡的人。
庄煜將文件放回去擱在桌上,「許昌華是有下了點功夫,但是真的想要動我庄氏,還得再加把勁。」
「你的意思是說……」左琋沒想到他一點也不著急。
「許昌華如果不交出這份東西,他不會活著離開羅斯德市的。」庄煜深邃的眸子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