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繼承人之位
繆智妍這番話,不可謂不高明。
總之,就算是繆智妍和溫柔喝了銀耳湯沒事,最終還是會把罪名安在左琋的頭上。
左琋忍不住拍起了手掌。
「說的不錯。」左琋揚了揚眉。
繆智妍看著她這個樣子,原本安定的心此時卻有些不安了。
她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繆樾眉頭輕蹙,看了一眼左琋,「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左琋攤手聳肩,「好的壞的都被智妍說了,我還能說什麼?不管我是不是受害者,反正最後我都成了兇手。無話可說!」
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辯解了。
繆路童看著左琋神色並不慌張,沒有一點點焦急不安,反而很冷靜。
似乎,這一切對於她來說,她真的沒在意。
「呵,你當然無話可說了。」溫柔見她根本沒有招架之力,便冷哼一聲。
繆樾看著一臉無所謂的左琋,又看了一眼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溫柔母女,他眸光微凜。
突然,左琋又慢悠悠的開了口,「我是無話可說,但我有證人。有人可以證明所有人事情,都跟我無關。相反,還能明證誰才是這次事件的主謀。」
繆智妍心頭猛然被揪緊。
證人?
她快速的掃了一眼傭人們,在傭人群里,她看到了一張面孔,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
左琋看到了繆智妍慌張的神色,她走進了傭人群中,看著每一個人。
被她盯過的傭人都不由自主的將頭壓的更低。
這大小姐看著面帶微笑,可是她一走近那氣勢,簡直就跟一塊石板壓了下來。
左琋走到最後一排,一個身材嬌小的傭人面前。
指著她,「你跟我出來。」
這傭人只有三十多歲的樣子,看起來柔弱老實。
她一看聽到左琋叫她,就緊緊的握住了雙手,咽了咽口水,這才跟著她走了出去。
站在繆樾面前,傭人的頭低得更低,整個人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繆智妍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情緒在看到這個傭人的時候,再一次不安。
她就知道,左琋絕對不會這麼輕易認輸的。
果不其然!
「想必大家都很好奇我為什麼要叫她出來。在這件事情里,她又有什麼關係?」左琋看著緊張萬分的傭人,歪著頭輕聲問:「你一直都在廚房做事吧?」
明明她的聲音很輕,但在傭人的耳朵里聽起來,卻是那樣的有壓力。
她哆嗦著身子,點了一下頭,「是。」聲音也在顫抖。
左琋揚了揚眉,「前幾天聽管家說,你準備辭職離開繆家,是嗎?」
「……是。」聲音已經抖的很厲害了。
「在繆家做了近十年了吧,怎麼突然想要離開?」左琋淡淡的問。
「我,我……」
「因為你做了對不起家主的事,怕被發現,所以就想要逃?還是說,有人許諾了你什麼,讓你走的越遠越好?」左琋輕挑著眉梢,眼神犀利。
那傭人嚇得立刻跪拜在繆樾的面前,雙肩顫抖,「老爺,我,我沒有想逃。是,是二小姐,二小姐她……」
「你給我閉嘴!你在說胡說什麼?」繆智妍再也坐不住了,怒斥傭人。
「智妍,傭人還沒有說什麼,你怎麼這麼激動?」左琋冷聲問。
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真是可笑。
繆智妍怒瞪著左琋,「還用說嗎?她肯定是被你收買了,然後來誣陷我!」
「你就這麼肯定?」左琋聲音一揚。
「我……」
「夠了!讓她繼續說!」繆樾打斷了繆智妍的話。
繆智妍身體微微一抖,便閉了嘴。
傭人這才顫巍巍的說:「二小姐出事不久前,她到茶水間偷偷的給老爺端的茶里下了慢性毒藥,每天都給老爺送。被我看到了。二小姐威脅我,如果我敢說出去,就對我的家人不利。為了保護我的家人,我不敢。好在二小姐出事了,老爺也出了遠門,我才鬆了一口氣。」
所有人都淡淡的聽著,可是不少人的內心是震驚的。
這二小姐居然敢給老爺下藥!這是多麼的大逆不道啊!
繆樾神色冷清,沒有一絲動怒。
溫柔卻是慌亂不已。
「可是,老爺回來了。二小姐也出了院,還每天給老爺端茶倒水。我知道事情真相,但是又不能說出來。因為二小姐已經派人把我的家人都給控制起來,只要我敢說出一個字,她就會要了我家人的命。」傭人已經開始低聲啜泣。
「你胡說!」繆智妍再一次出聲,紅著眼睛,呲牙咧嘴,「到底是誰讓你這麼誣衊我的?」
傭人的身體已經控制不住的在顫抖,她抬起臉,眼裡滿是驚恐,一觸碰到繆智妍的眼神,就立刻低下了頭。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二小姐給老爺下了葯?」貝靖瑤蒼白臉上也是寫滿了震驚,她還算冷靜的問出了這句話。
「回二夫人,我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私自用手機錄了一份視頻。」
「那視頻呢?」
「就在這裡。」傭人拿出手機,捧在手上。
管家從她手裡拿過來,點開了那段視頻,遞給了繆樾。
繆樾平靜的看完,沒有說什麼。
只是將目光,輕飄飄的落在了再也淡定不了了繆智妍身上。
繆智妍接受到了繆樾的目光,整個人差一點摔了。
居然有證據!
她這一次,是真的洗不掉了嗎?
「你又怎麼知道那是毒藥而不是補藥?」溫柔早就惶恐不安了,依舊努力保持著僅有的理智。
「呵,大夫人不覺得這假設很奇怪嗎?如果是補藥,為什麼要把她的家人控制起來?如果是補藥,為什麼她一定要親自動手?就算是想表達自己的孝順之心,她只需要讓傭人們都知道她每天給父親泡茶,為什麼要鬼鬼祟祟?」左琋冷哼,連問了三個為什麼。
溫柔啞口。
「你既然已經走了,怎麼又回來了?」貝靖瑤又出聲,直接問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傭人答:「本來二小姐是讓我走的,我也走了。但是……」她說著,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左琋。
左琋唇角輕揚,「是我把她找回來的。」
眾人都看向左琋。
「你為什麼要找她回來?」貝靖瑤好奇。
「有人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怎麼能沒有證人?」左琋看了一眼面無血色的繆智妍,然後淡淡的說:「繆智妍之前是給父親下慢性毒藥,只等著有一天毒性發作,父親不治身亡。只要父親出事了,以大夫人在繆家的地位,這繆家的繼承人,一定會是她的女兒。」
「如果是這樣的計劃,還算是不錯的。但是因為發生了意外,繆智妍的右手毀了,她更加的著急了。一個廢人,怎麼能繼承家業呢?所以她就一直找著機會,再次下毒手。她安靜的了許久,就在所有人以為一切都好的時候,她卻出奇不意了下手了。」
繆智妍緊握著左手,咬著牙,「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怎麼就不可能是你了?」
「當然不是我。」左琋冷冷的看著她,「因為我對繆家繼承人的位置,根本就沒有興趣!」
「呵,你騙誰?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報復我,想斗垮我,順利的繼承繆家嗎?」繆智妍咬牙切齒,怒目圓瞪,「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你故意栽贓陷害我!」
左琋卻不以為然,面對她的反駁,只是淡淡輕笑,「是誰在栽贓陷害,你我心知肚明。還有一個人,也是心中有數。」
繆智妍緊蹙著眉頭,她不知道她說的還有一個人是誰。
眾人卻不約而同的把目光看到了一直對此事沒有說過太多話的繆樾。
不管毒是誰下的,但最終要對付的人是他。
看他一直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就連臉色都是那麼淡然而不震驚。難道,這就是大小姐說的心中有數的那個人?
大廳內,突然就安靜下來了。
這空氣似乎凝固了,壓抑的緊。
「來人。把繆智妍關進清雅苑。」繆樾終於開口了。
溫柔一聽,腿都軟了。
她立刻求到了繆樾的面前,抓著他的手,「老爺,你不可以,你怎麼可以把妍兒關進清雅苑?不,我不允許!這件事情沒有查清楚,你不可以這樣做?」
左琋看了一眼歐陽慧心和貝靖瑤,見她們的臉色都因為繆樾這個決定而有些變化。
她微微蹙眉,這清雅苑是個什麼地方?怎麼會讓溫柔這麼怛然失色?
「沒查清楚?」繆樾已經五十多歲,但坐在那個地方,家主的氣勢全數散發。
這一句問,讓溫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她臉上早已經布滿了淚水,此時雙眼腥紅的看著繆樾。
繆樾冷哼,「溫柔,這些年來我確實太過縱容你了。你在家裡無法無天也好,打壓靖瑤和慧心也罷,我都任由了你。別人都說繆家是大夫人在做主,我這個當家人只是個擺設。現在,你是嫌我這個擺設都礙眼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取而代之了?」
溫柔瞪圓了眼睛,她看著這個跟他結婚三十多年有男人,突然覺得那麼陌生。
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過話,可是現在,他看她的眼神,那樣的冰冷,無情。
果然如妍兒所說,他是真的被繆智絮那個小賤人給蠱惑了。
如果不主動爭取的話,他的真選擇她做繼承人!
突然覺得,三十多年來,她真的從來沒有看透過這個男人。
他縱容自己在繆家做的一切,甚至外面傳言說她才是繆家的真正當家人,他都沒有說什麼。
可是現在,他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溫柔是又驚又怕。
「我沒有!」她反駁。
可是那樣的無力。
是,她真的想過要成為繆家的當家人。
繆樾平時的默認,也讓她的那種優越感,大權在握的野心越來越膨脹。
她甚至好幾次都以為,她已經成了繆家的家主。
可是真正到了這種時候,所有人都還是聽從他的命令和安排!
「你有沒有,你心裡很清楚。」繆樾看她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自己的結髮妻子,只是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冷漠,「你做的事情,我都很清楚。只要無傷大雅,不太過分就好。但很顯然,你並沒有一個量。」
他不再看她,跟管家說:「把繆智妍關進清雅苑,將溫柔禁足在房間,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
「是!」
管家已經叫上了幾個保鏢,分別站在繆智妍和溫柔的身側,等著她們自己動。
繆智妍也沒有哭,只是淡淡的看著繆樾,「爹地,你是真的覺得,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嗎?」
她還在掙扎,她不信繆樾就真的相信左琋。
繆樾沒有回答他。
這沉默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繆智妍冷冷的勾唇,眼睛已經沒有光芒,如同沒有星星的天空,黯淡無光。
她轉過了身,一個保鏢在前面帶路,另一個在後面跟著。
溫柔見狀,她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怒瞪繆樾,「她是我的女兒,你不能把她關進清雅苑!」
「那像希望讓警察介入嗎?」繆樾沉聲問。
溫柔眯了眯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個男人,「繆樾,你一定要這樣做嗎?」
「我會開家族會議,讓其他長輩就這件事給出個定論。當然,所有的事情,我會如實說出來。也免得讓你覺得我徇私。」
「你……」溫柔緊握著拳頭,她咬著牙,「我要回溫家!」
「在家族會議開完之前,你不可以離開繆家。」繆樾態度很明確。
他是不會讓她回去搬救兵的。就算是真的叫來了溫家的人,也無法摻和繆家的事。
溫柔牙齒咬著咯咯作響,她怒瞪著繆樾,最後冷哼一聲,直接上了樓。
把傭人們都遣下去了,並不擔心傭人們會把這件事情給說出去。
在這繆家的傭人把主子是真的當主子,主子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
他們知道什麼叫家醜不可外揚。
偌大的大廳,只剩下這些個主子。
繆樾把左琋叫到了書房,看著她,淡淡的說:「繆智妍已經沒有繼承人的資格了。」
左琋聽后,不驚不喜,「與我無關。」
「這一輪的家主是在你跟智妍中間產生,智妍已經沒有資格了,你覺得真的跟你沒有關嗎?」
「我只在繆家吃了十年的飯,那些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記憶早已經消失了。就算是沒有繆家大小姐的光環,我覺得我過的也不錯。繆家的家主之位,我從來沒有覬覦,也沒有看得起過。所以,父親你不必來試探我。」左琋面不改色,眼神平靜無奇。
繆樾微微皺了皺眉,「那今天這件事,真的與你無關嗎?」
「父親覺得呢?」左琋反問。
「你早就知道她下了毒。」繆樾直勾勾的看著她。
左琋淺笑,「我不知道。」
「就像當初她在我的茶水裡下毒一樣,不是你提醒我的嗎?」
「那是無意中發現的。」
繆樾眯了眯眼,「我已經通知下去了,會召集家族長輩和旁支主事開會,繼承人的事情,也會在這場會議里產生。」
「那是父親的事,不必跟我說。會議的內容,我也沒有興趣。」左琋眼睛很乾凈,乾淨的就跟剛下過雨後的天空,很清澈,無風無浪。
真的看不出來她的野心。
左琋退後一步,「父親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嗯。」
在左琋離開后,繆樾一直在想,她是真的對繼承人的位置,沒有興趣嗎?
。
左琋去了歐陽慧心的房間。
她很直接的問:「清雅苑是什麼地方?」
聽起來很雅緻的名字,為什麼溫柔在聽到要把繆智妍關到清雅苑會那麼大的反應?
「如果繆家是皇宮,那麼清雅苑就相當於冷宮。歷來繆家所有做過大逆不道之事的人,都會被關到那個地方。比起監獄,真的好不到哪裡去。雖然一日三餐有人送去,也只是坐吃等死。」歐陽慧心跟她解釋著。
左琋蹙眉,她沒有想到繆家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歐陽慧心又說:「進了那個地方,就再也沒有出來的可能了。」
「那麼繆智妍這二十多年來的心愿,就此結束了。」
「應該是溫柔的心血,付之東流了。」歐陽慧心淡淡道。
贏了溫柔,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喜悅。
她看了一眼左琋,輕聲問:「你真的對繼承人的位置沒有興趣?」
「怕是讓你失望了。」左琋平靜的看著她。
歐陽慧心微怔,隨即苦澀的搖頭,「不。我沒有失望。這些年,我暗中跟溫柔斗,就是為了爭這個繼承人的位置。其實,我是心有不甘。明明我的女兒是繆家的大小姐,理所當然的繼承人。可是因為溫柔,我不得不把你給送走。如今,你回來了,她的女兒也回來了。以前是我跟她斗,現在是你跟繆智妍斗。你贏了,我只是覺得這麼多年來的爭鬥終於結束了。我的女兒,終於得以平安。」
「你不想做這個繼承人,那就不做。我也看淡了。身在這種大家族,面臨的是勾心鬥角,身份顯赫,大權在握卻是永無寧日。你想過你的生活,你就去過。這一次,我不會再逼你做什麼。」歐陽慧心微微紅了眼眶。
因為她這番話,左琋的心微微觸動了。
她知道她這話是真心的,所以才會有所觸動。
「我會離開這裡。」左琋最終說了這幾個字。
歐陽慧心笑了笑,「我知道。你已經長大了,該有自己的生活。」她也想過,只要溫柔和繆智妍翻不起什麼浪花,就放手讓她去飛。
這些年,她生活在未知的危險中,過的確實很壓抑,也不容易。
找個好男人,結婚生子,平安簡單便是幸福。
一想到好男人,就想到了庄煜。
那個身份高貴的男人,就算是愛著左琋,也怕這條感情的路會坎坷。
「那你呢?」左琋突然問了一句。
歐陽慧心一怔,沒想到她會問起自己。
心中有股暖流流過,她笑了笑,「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跟你父親也是二十幾年前的夫妻,他在哪,我就在哪。」
「你愛他嗎?」
這問題,再次讓歐陽慧心震驚住了。
她愛他嗎?
愛,好像不適合用在他們身上。
「老夫老妻了,愛情也早就磨成了親情。」她這麼說。
左琋對此,並不說太多。
她感覺得到,繆樾娶了三個女人,卻沒有一個是他最愛的。
如果她沒有猜錯,繆樾最愛的女人是庄煜的母親。
不然,為什麼在庄浩傑對庄煜的父母下毒手后,就死了呢。
或許當年,繆樾愛著的女人不愛他,因愛生恨,便想要毀掉。可最後,愛大過了恨。所以,他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報了仇。
哪怕是背負著這麼多年的誤會,他也沒有去解釋。
有恨,才不會靠得太近,想得太多。
但也不代表繆樾對溫柔,貝靖瑤,歐陽慧心沒有感情。
特別是對歐陽慧心,她能感覺得到,歐陽慧心在繆樾心裡的位置,絕對高過溫柔和貝靖瑤。
不然,以歐陽慧心一個沒有強大娘家做靠山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有伏澤那樣忠心的屬下?
暗中給她人,讓她訓練她。
或許,繆樾是愛歐陽慧心的,只是那種愛,比不過對庄煜母親的愛。
越是得不到的,越覺得珍貴。
「如果以後想出去散心,可以到三市找我。」左琋淡淡的說。
歐陽慧心眼睛一亮,眼眶含著晶瑩的淚光,她點頭,聲音哽咽,「好。」
。
繆家的家族會議開了一天,最後得出來的結論便是由繆智絮為繼承人。
左琋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裡拿著手機,正在給庄煜發微信。
「我就說嘛,你必須是繼承人。」繆路童興高采烈的在她面前笑顏逐開,彷彿中了大獎一般。
左琋收了手機,抬頭看了他一眼,「誰跟你說的我必須是?」
「嘿,結果都出來了,還需要誰說嗎?」繆路童瞪了她一眼。
「我們打個賭。」左琋沖他挑眉。
繆路童斜睨著她,「打什麼賭?」
「賭繼承人最後不是我。」左琋勾唇。
「怎麼可能?」繆路童嗤笑一聲。
「你賭還是不賭?」
繆路童皺了皺眉,隨即睜大了眼睛,「賭。你要賭什麼?」
左琋邪惡的揚起了唇角,「如果你輸了,你就去追爾妤。」
「這是什麼彩頭?」繆路童不解。
「你別管。反正,只要你輸了,你就去追她。為期三個月,三個月後,不管追沒追到,我們之間的賭約都結束。後面你們是發展,與我無關。」左琋眼珠子俏皮的轉動著。
繆路童緊蹙著眉頭,讓他去追爾妤?
「那如果我贏了呢?」不一定他輸啊。這結果都出來了,難不成還有假?
「你贏了的話,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左琋大方的把賭注讓他自己挑。
繆路童見她這麼大方,不由得開始在想,難道自己聽到的結果是假的?
不可能!
「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是我說的。」左琋揚眉,「賭不賭?」
「賭!」
繆路童不知道,這一賭,還真就賭出了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
如繆路童所說,繆樾當著家族的長輩和旁支主事宣布了左琋為繆家下任家主。
繆路童沖左琋擠眉弄眼,呵,他這一回可是要獅子大開口了。
「謝謝各位長輩的抬愛。」左琋走出來,對各位長輩彎腰,「我自認為我沒有那個本事可以當一家之主。所以,我只能辜負各位的錯愛了。」
左琋話音一落,立刻引來眾人紛紛低語。
這可是繆家家主之位啊!
哪一任選家主的時候不是爭得個頭破血流,她倒好,已經選中她了,她居然不要!
這可真是……
「我是繆家的女兒,但我不曾在繆家長大。對家族事業也並不清楚,如果要從現在開始學習,以我這愚鈍之資,怕是會耽誤,也有可能毀了繆家的前程。我不想讓祖業毀在了我的手上,而且我覺得,繆家需要在有能力的繼承人手裡壯大。繆家的女兒是這任繼承人的選擇,但我希望把繆家交給有能力的繼承人。所以我向各位推薦我的哥哥,繆路童。」
左琋話音一落,除了歐陽慧心,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就連繆樾有少許的意外。
他沒有想到她說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不要這個繼承人的位置!
繆路童傻眼了。
這,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他這妹妹是不是傻了?跟繆智妍鬥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得到了肯定,居然不要?還把他胡亂推出去。
「我哥看似不著調,但他為繆家做的事,大家都應該看在眼裡,也是心裡有數。我相信,除了他,沒有人更適合這個位置!」左琋沖繆路童微微一笑。
繆樾看著左琋,在她的眼裡看到的是坦然。
他沒有想到,她真的對這個位置沒有一點覬覦。
選定的繼承人不想繼承這份家業,這真的是前所未聞之事。
如今的繆家,也只有繆路童能堪當大任。
更何況如果不是有那個不成文的規矩,這繆路童確實是家主的最好人選。
他心胸寬廣,博學多才,交給他的家族企業也是管理的非常好,所有人對他也是讚不絕口。
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弔兒郎當,不著邊際,做起事來卻也是無可挑剔。
因為左琋的不接受,眾人又去開了一個短暫的會議。
最終決定,由繆路童為繼承人。
這個決定敲下幾天之後,繆路童還是沒有緩過神來。
他找到左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說過,我要的不是這個繼承人的位置。」左琋沖他笑。
「我也不想要啊!」他才不要擔這麼大的責任呢。
所謂權力越大,責任越大,自由也就越少。
左琋輕笑,「你不想也得想。現在已經板上釘釘的事了。」
「我……」他居然就這樣被她擺了一道。
「哥,你做繆家家主不好嗎?以後我要是受了欺負,你可以保護我啊。這樣看起來,多威風。對不對?」左琋俏皮的對著他眉頭挑動。
繆路童皺起了眉頭,「你……唉,算了。事情都成這個樣子了,再推來推去,最後指不定被旁支的人給奪去了。我不管,先說好了,這個家主的位置,我只是暫時替你坐著。」
「好啦。真啰嗦。」左琋白了他一眼,「等庄煜回來了,我就跟他舉行婚禮,然後我們就回三市。他還是庄氏集團的總裁,我還是做的畫家。然後我們生個小寶寶,以後他得叫你舅舅,你得給他買漂亮的衣服和玩具。」
繆路童看著她臉上幸福的笑容,他的眼神也不禁柔軟起來。
他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額頭,「廢話!他的一切吃穿用度,都由我來。」
左琋輕輕的摸了摸頭,沒有生氣,而是覺得很幸福。
以前李白白會這麼對她,她就把李白白當成了哥哥。
現在有個親生哥哥這麼對她,她覺得竟然是那麼的幸福。
「好啊。那我跟庄煜是努力的生,三年抱倆,六年抱四,全都由你養。」左琋笑。
「沒問題。只要你生,我就養。」繆路童這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麼明媚燦爛的笑。
原來,她笑起來真的這麼的好看。
左琋卻嗤笑,「庄煜肯定會說,我生的他養。你的女人生的,你自己養。」
「我是他的大舅子,他敢!」
「他肯定會吃醋的。」
「那就酸死他吧。」
「哈哈……」
兩人的笑聲,在繆家久久回蕩。
傭人們聽到大小姐和二少爺這笑聲,也不禁露出了笑臉。
。
溫柔被關了半個月,繆樾也沒有放她出來的意思。
繆智妍一樣的。
這天天下起了小雪,左琋撐著傘去了清雅苑。
如歐陽慧心所說,清雅苑就如同古代的冷宮,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凄涼。
推開了門,裡面只有一些必須品。
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僅此而已。
繆智妍披頭散髮的站在用鋼鐵隔的窗前,她聽到腳步聲,緩緩的回過了頭。
看到是左琋,她眯起了眼睛。
那紅紅的眼睛里,透露著憎恨與仇視。
那張臉,只是半個月的時間,便早已經跟半個月前天差地別了。
左琋環視了一下四周,除了簡單冷清了點,倒是個能修身養性的地方,「這裡是個養傷的好地方。」
「你少在這裡陰陽怪氣!」繆智妍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
左琋輕笑,坐在房間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繆智妍冷哼,「沒有什麼想問的。我只是後悔,後悔當初沒有直接殺了你!」
「呵,可惜這個世上沒有讓你重來的機會。」左琋的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面,「你不是喜歡玩貓抓老鼠的遊戲嗎?我陪你玩,怎麼,到最後被老鼠吃死了,是什麼感覺?」
繆智妍冷笑,「只是沒有想到,你居然那麼大膽,敢在所有人的碗里下藥!」
「置之死地而後生,你不懂嗎?其實也不能算我的本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計謀太不高明了。只不過,偏偏有人信了。而信的那個人,就是主宰你命運的人。只要他信了,一切都好說。」
「你別得意!還是那句話,只要我不死,你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她知道下毒的事情是左琋做的,也確實如左琋所說,她就是想要直接毒死繆樾,這樣她就可以穩坐家主之位了。
只是可惜,事情卻沒有往她想的那樣發展!
她恨!
最後一步,就這樣失敗了。
「你錯了。你可以不死,但我依舊過我的好日子。」左琋歪頭,沖她微微一笑。
繆智妍盯著她,陰惻惻的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你沒有好日子過!你不會好日子過的!繆智絮,你最好現在就結果了我。否則,你就像當初的我一樣,太過自大,就給自己留了個隱患,最後落得我這般下場!」
「謝謝你的提醒。你放心,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我也一定會讓你好好的活著!」左琋說完這話,站起來,「對了,你應該是在你等母親娘家來救你吧。很可惜,你外祖家裡,好像出了點事情,現在正在接受調查,相信短時間沒有精力來管你這檔子事了。你就再等等吧,等溫家的事情解決了,看他們會不會來幫你。」
說罷,她輕笑著走出了房間。
繆智妍憤怒的將桌子掀翻,她提起椅子就往牆上砸。
房間里僅有的三件東西,就被她砸壞了兩件了。
左琋站在外面聽著這砸東西的聲音,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這場雪下過之後,就該停了吧。
這時,有兩個保鏢手裡提著一個很大的口袋朝繆智妍的房間里走去,裡面有東西在動,還發出了吱吱的叫聲。
左琋揚了揚眉,撐開了傘,踩在雪地里,印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
貓既然喜歡玩老鼠,那就讓它好好玩吧。
。
離過年的時間越來越近,左琋知道庄煜不會回來,可心裡還是會湧起一陣期待。
希望他可以給她驚喜,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畢竟,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二個年。
第一個年,她離開了,他們不在一起。
第二個年,他們還在一起,他卻不在她的身邊。
心裡難免有些失落。
「天這麼冷,怎麼站在這裡?」繆路童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又將傘撐在她的頭頂。
這場雪不大,但下的時間有點久。
天氣持續降溫,除了呆在房間里,哪裡都不想去。
左琋此時卻站在外面的花園裡,任雪落在她的肩上,頭髮上。
「站在這裡,等一個人。」
「庄煜?你不是說,他不會回來嗎?」
「等著,心裡才有希望,或許有驚喜呢?」左琋臉上帶著笑意。
繆路童輕嘆一聲。
白雪紛飛中,真有有一輛車出現在左琋的視線里。
那輛車,不是繆家的車。
當車子停在莊園外的大門,車門打開,走下了一個男人。
男人撐著黑色的大傘,一抬頭,左琋睜大了眼睛。
「梁梓!」左琋急忙奔過去。
梁梓來了,是不是庄煜也在車上?
左琋掩不住的欣喜,心跳也加快了。
繆路童急忙跟在後面,生怕她這麼跑會摔著了。
「庄煜是不是也在?」左琋走到梁梓面前,看著他身後的車。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冷的緣故,梁梓的臉色有些冷清。
他搖頭,「庄先生沒有回來。」
激動喜悅的心情一下子跌落了。
果然,期待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她掩飾住內心的失落,努力勾起一抹笑容,「那你是來找我的嗎?」
「嗯。」梁梓看了一眼跟在左琋後面的繆路童,對左琋說:「庄先生讓我給你帶了一份東西。」
左琋這才看見他的手裡拿了一份文件袋,她皺了皺眉,「什麼東西?」
梁梓將文件遞給她。
「這是什麼?」左琋接過來。裡面的東西並不厚,但可以肯定是紙張。
梁梓淡淡的說:「你看了就知道了。」
左琋拿著那份文件袋,心裡卻沒由來的打起了鼓。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失去了一樣。
總之,不安的情緒像個無形的網罩一樣,將她包圍。
梁梓交完了這份文件之後,就開車走了。
左琋拿著文件,撇下了繆路童,回到了房間,手指放在那根線上,久久不敢拉開。
她咽了咽喉嚨,緊抿著唇,還是將那根線給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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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進入第四卷!做好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