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孽緣

  「還記得上次的羅措峰嗎?山上,有座湖,叫前世湖。」林月低聲回憶,目光空洞的盯著羽絨被的被腳。


  「噢?你還信這些?」何俊生不以為意的笑笑,為她蓋好被子。


  「俊生,這些事情,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我是真的,真的在湖水中,看見了我和你」林月抬頭正色盯著他,她一點不懷疑自己親眼見到的。


  「那是我們前世有緣,所以這輩子做了夫妻。看見也很正常啊。」


  「前世有緣?可惜,看見的是孽緣。俊生,我剛才夢裡,又重複了這個畫面,一次次的重複,我以為我醒不過來了。你知道那種絕望嗎,夢裡面,你一次次拿刀捅我,全身是血。」林月的聲音帶著顫抖和恐懼。


  「不可能。林月,你一天在想些什麼?」他不耐煩的認為,她就是工作壓力大,才做了噩夢。而且即使有前世,他也不相信不承認,是孽緣。


  「俊生,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林月不甘心的分辨著。


  「可笑,我前世拿刀捅你?所以,這輩子來還債了?活該被你這個性冷淡折磨?」何俊生冷笑著,他發起火來,向來口不擇言。


  「你。。。認為我是折磨嗎?」林月眼神黯淡,她心灰意冷的垂下頭。


  「林月,你別老是一天瞎想,要不,去看看心理醫生吧。我真是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叫你在家待著,什麼也不用做,天天買買買,我也毫無怨言。你買多少,我掙多少。我們愛美物,就拿給你買空了也行。那麼多女人,不都想過這種沒壓力的生活嗎?你為啥老是要自找苦吃?」何俊生非常不滿林月對事業的一根筋,逮著這借口,借題發揮起來。


  「你說這話,是故意的吧。我知道你想我多顧家一些。抱歉,我做不到。」林月也生氣了,在她最脆弱,最需要被溫柔對待的時候,何俊生卻把她狠狠推開。


  她掀開被子,打算起身抽煙平靜下心頭恐慌。


  「不許去抽煙。」何俊生把她拽回懷中。


  「放手」林月倔強的想掙脫他。


  「什麼時候戒煙?下次回家的時候,我給媽媽好好聊聊,我勸不了你,讓她來勸你。」何俊生把她抱得更緊。


  「何俊生,你別拿我媽來壓我。」林月難得的生氣,聲量也大了幾分。


  「你還有理了?林月,你不想負距離接觸,我可以忍。你不想要孩子,我到時去領養一個。總之明年,你得當媽,我得當爹。」何俊生細長的桃花眼,透著寒光,他非常嚴肅的透露了自己的想法。


  「什麼?領養?你就這麼想要孩子嗎?好啊,就現在啊。」林月掙脫他懷抱,解開白色緞子睡衣的紐扣。


  「你別,我現在沒心情。你脫光了,我也沒興趣。」何俊生別過臉。


  「你。。。」林月的手僵住,她被這個男人氣得無話可說。想著剛才醒不來的噩夢,她轉過身躺下,無助的蜷縮起身體,像個透明的游累了的蝦米,弓成彎彎的形狀。她不想入睡,她害怕。她就這樣抱著膝蓋,任由冬天的冰冷,刺激著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


  一分鐘后,溫暖的被子覆蓋住她身體,何俊生線條結實的手臂環繞住了她。


  「月兒,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半夜被你嚇醒,你卻告訴我,我前世捅了你?這太可笑太離譜了。」何俊生終究還是心疼她更多,他對她的狠心超不過60秒。他柔聲輕哄她:

  「乖,快睡了吧。我陪你一起做夢,再夢到那個捅你的人,我幫你捅回去,好不好?」


  「可是,那個人就是你啊,俊生,前世記憶里,你的表情特別冷,對我特別不屑的那種,從來沒見過你會有這樣的表情。」林月還是不安。


  「胡說,我怎麼可能對你這樣?你上次把碗櫃里的碗打碎了,看著你手指出血,我比你還疼。最怕看你出什麼意外了。月兒,別想這些神神叨叨的事了。快睡了,明天在家休息一天,沒我的允許,哪都別去。」何俊生對她下了禁令,他不能再讓她神經繼續緊繃。


  「哎。。。你還是不相信我」林月也有些疲倦了,她靠在這安穩的溫暖臂彎中,像走迷路的孩子,尋覓到糖果和餅乾搭的房子,一踏足,就深陷在甜蜜里。


  何俊生一直抱著她,耐心的輕拍她肩膀,直至她的身體突然抖動,長長的扇子般的睫毛依舊垂落在眼帘。他這才放心確認,林月終於睡著了。他輕輕的探起身,拿起林月手機,把她的起床鬧鈴關掉,又關上了床頭燈。


  他滿足的抱著她,心想,但願明早,林月可以多睡一會兒。她的睡眠,實在嚴重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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