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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甜蜜

  不知道是王亦柯的背脊過於舒服的緣故,余笙的失眠一下子痊癒。清晨醒來時,朵朵就坐在她的旁邊,在一個簡易的小桌子上畫著畫,余笙看到她在畫春天裡的蝴蝶的小蜜蜂。


  小蜜蜂,余笙這才想起她高中時給王亦柯取的綽號,但是他並不知道。這個綽號只在她的日記本里出現,像是特工里的代號,需要破解往往最難。


  余笙看到受傷的腳面被細心上過藥包好,床鋪下一雙奶奶輩的老布鞋郝然挺立,余笙勾唇心底瞭然。她簡單洗漱后吃了桌子上微微冷掉的饅頭和米粥,就拿著相機帶著朵朵出了帳篷。


  余笙尋不到老秦的身影,也看不到王亦柯的痕迹。她在帳篷區里一家一家採訪,不多久已是正午烈陽最熱時。


  余笙牽著朵朵一路搖搖晃晃的走到吃飯點的時候,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王亦柯站在桌子前給隊友分發盒飯。


  他太過特別,特別到在大波大波相同服裝,相同髮型的隊伍里一眼就能被余笙認出。背脊筆直峻拔似棵樹,在余笙的歲月里投下一片灰暗的身影,她就甘心的站在他的身影里,循著他的光生活。


  王亦柯回過頭,余笙像是企鵝般一搖一晃朝著他走來。


  「班長,你笑什麼?」站在王亦柯身邊的小武警不明所以,他循著班長的目光,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


  「大熊貓走不了路。」王亦柯笑著將手上的盒飯遞給小武警。


  「什麼?」小武警摸不著頭腦,在他的印象里,班長是個有板有眼很嚴肅的人,隔壁軍營里的女子兵都打著偶遇的旗號,卻每次和他完美的錯過。


  女子兵營里都說武警XXX營隊里的一位王姓班長是個高山冷漠王,簡直堪比阿爾卑斯山千年不化冰雪。但是她們卻不知阿爾卑斯山冰雪千年不化也象徵著永恆,而王亦柯心底的永恆卻是和那個搖搖晃晃像企鵝般的女人白頭到老,舉案齊眉一生一世。


  王亦柯不知道女兵營里關於他的傳說,他也不知道余笙拍了很多張關於他的照片。


  余笙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王亦柯的身邊,他正在給旁邊的受傷的男人打開飯盒,拿了雙筷子遞給他。


  「班長,這姑娘長得不錯啊,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報社記者。」小武警看向他的身後,雙眼冒紅心多看了幾眼。


  王亦柯回頭看向她,她正低著頭看著腳底的路,地上瓦礫石塊很是不平,朵朵的攙扶根本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我家的。」王亦柯轉過頭瞪了眼小武警,放下手中的飯盒急忙跑到余笙的身邊。


  小武警縮了縮肩,心想這美女什麼時候和班長走一起了,這愛情啊,說來就來,什麼時候也能讓他體會一把。


  余笙還沒定住就被王亦柯抱起,她趴在他的懷裡像是受驚的小鹿。


  「王亦柯,放我下來。」


  「不放。」他不放,他這一生都不會再放開她。


  「王亦柯,快讓我下來,這麼多人看著呢。」余笙捂著臉,生怕被熟人看到。


  「你怕什麼?」王亦柯站定,看著懷裡人兒害羞的恨不得躲進地縫裡的樣子,他慍怒,「你是我一個人的,省的不知情的人對你打主意。」


  余笙驚住,這,算是對她宣布他的領土權嗎?


  「王亦柯,你先放我下來,我們好好說。」余笙仍是不安分,她感覺他越走越快。


  王亦柯不理會她,直到把她抱到一棵樹下,「你可以把手拿開了,你好好在這坐著,我去給你和朵朵拿飯過來。」


  朵朵像是習慣了王亦柯見到旁邊的的大姐姐就會橫空抱起的舉動,邁著小腿,飛快的跟在身後,還不忘從旁邊的路上摘下一朵野花抱在懷裡。


  「……」余笙環顧四周,雖然離著人群有些距離,但是他們時不時地看過來的目光仍然刺得她難受,尤其是王亦柯將自己盒飯里為數不多的排骨夾到她嘴邊時,她都能看到那些人的目光像是利刃,直衝沖的朝這邊看過來。


  「王亦柯,我是腳受傷,手沒事。」余笙一頭黑線,躲過頭不肯吃。王亦柯倒是不說話,夾著排骨的手仍然懸在半空保持靜止姿勢。


  余笙無法,從他手裡搶過排骨飛快的放進朵朵的盒飯里。朵朵好奇的看著這兩人,打架?吵架?都不像,她從未見過王亦柯今天的微笑像是把這些日子一次性補全了。


  「你太瘦了,不要減肥。」王亦柯不和她爭搶,從旁邊拿起自己的盒飯狼吞虎咽。


  他很餓,早上六點不到就得整合隊伍去填壩,早上吃的兩個包子一碗粥早就消化乾淨,胃子里估計連個包子渣都沒有。


  余笙留下排骨,將土豆燉肉,大半米飯都給了王亦柯。


  「我不夠吃那邊……」朵朵將自己飯盒裡的米飯給夾到王亦柯的飯盒裡,眨著大眼睛。一隻手端著盒飯,一隻手敬了個禮。


  余笙「噗嗤」笑出來,打趣道:「武警叔叔,這是我們老百姓應該做的。」


  王亦柯歪著頭,無可奈何的笑著說:「那好吧,雖然我們不能拿老百姓一針一線,我今天可是破了軍規了,你可不能說出去啊。」


  余笙笑著點頭。


  午飯後王亦柯在樹下歇了一個小時就坐著卡車去了百家屯救災。天氣炎熱,余笙被曬得腦袋沉沉,老秦安排她在帳篷里整理這些天拍攝的災區照片。


  白冰的電話打過來時,她已經整理好了所有的照片。


  「阿笙啊,你見到王亦柯沒有,你現在腳傷怎麼樣啦,什麼時候回來啊,再不回來就要給我和龜兒子收屍了。」


  「你問這麼多,要我回答哪個啊?」


  「一個一個回答。」


  「見到啦,好多啦,還有幾天就回去。」


  「你還要幾天啊,天哪,我要餓死了。我現在已經吃外面吃到吐。」


  「那你要不去我家,我媽手藝超贊的,你去吃飯,她保證歡迎。」


  「還是算了吧,我怕阿姨會盯著我問你和王亦柯的事情。」白冰躺在床上翻過身看著天花板,小戒安靜地趴在她的旁邊,腦袋躲在龜殼裡做假死狀。


  「阿笙,要不然我也去找沈淮安唄。」


  「好啊,我覺得可以。」余笙握著朵朵的手教她畫蓮花。


  「那我收拾東西明天就去。」白冰說做就做,掛了電話將小戒扔回了玻璃缸里,小戒對突然的動作睜開眼,看了眼熟悉的環境,便伸出頭伸出四肢慢慢爬游。


  白冰看著沈淮安的頭像,那是她畢業禮那天發給他的照片。兩個人每天都會開視頻聊天,白冰在微博寫的搞笑段子和生活小日常他每個都會點贊和評論。


  分隔異地,但是他卻熟知她每日的生活,這已經是她心底最大的安慰。


  白冰不知,沈淮安在離她越來越近。


  余笙在江寧呆了三天,第四天清晨五點十分飛回H市的航班。


  王亦柯采了一大朵不知名的野花放在她的手上,他低著頭看著她的腳說道,「阿笙,還有一年不到我就退伍了。」


  「我知道。」余笙接過花,從旁邊桌子上的包里掏出本畫本遞給他,「我畫了一些漫畫,你有空的時候可以看看。」


  漫畫里都是王亦柯的簡化表情,但是畫的很醜,估計本人是認不出來的。


  「好。」王亦柯收起畫本,吸了口氣抬起頭,對上她如水雙眸,「那你早點休息,明天注意安全。」


  「好。」余笙將花放到桌子上,收拾稿件。王亦柯的雙手就抱了過來,靠在余笙的後背,貪婪的吸著她的清香。


  「阿笙,我想你。」


  「我知道。」


  「阿笙。」


  「嗯。」


  「阿笙。」


  「嗯。」


  他能說的只有不斷的喚著她的名字,她能做的也只有他喚時她應答。他遺憾留隊只剩一年的時間太過於長久,他連一分一秒都不捨得和她分開,可是穿著警服的責任讓他的理智如夢初醒。


  余笙清晨離開時,在朵朵的床頭前也放了本畫本,是她和王亦柯以及朵朵三個人的繪畫版,畫本里還夾著一張他們三個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家人的合照,只是這「爸媽」太年輕,有早婚的嫌疑。


  余笙離開的時候,王亦柯正穿著武警服坐在水壩上看著天空,看著余笙離開時候的方向。天空如同被水洗過了一般,連一朵雲影都沒有看見,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天空,從昏暗的景緻一直待到白晝天亮。


  一架飛機遠遠地飛過王亦柯的頭頂,王亦柯眼中恍如有燈光亮起,他自顧自的說著,「阿笙,等我。」


  坐在飛機里的余笙看著腳傷已經起了傷疤的傷,心裡卻頓時被甜蜜塞滿,只要她回頭,她就能看到王亦柯就站在她的身後,可惜她都未曾回過頭,只是自己一個人朝著前面走去。


  人生里的離開隨處可見,我們要學會不是如何不悲傷的來開,而是即使離開后我們依舊能夠快樂的生活著。在沒有你的另一個城市,我為了照顧只屬於你的我,很用心也很努力,只為你回來時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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