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禍嫁將門傷自家 欽定先鋒爭青雲
萬鑫門出現了朵朵絢麗的紅色煙火,這紅色的煙火映入了蘇麟的眼簾,他微笑著用食指摩挲了酒杯,望的出神。
陸玖貞看了一眼元康,又轉過頭來緩緩對蘇麟道:“這紫雲城乃是舊都,半晚常有百姓燃放煙火,入冬後亦有彩燈懸掛,賢侄可願前去觀賞一二。”
“正有此意!”蘇麟站起答道,暗揣著:“老匹夫,征西糧草被燒,真想看看你知曉此事後是什麽表情。”
三人攜隨從出府門,漫步長街,絲毫不見任何異樣,皚皚白雪隨風飄落,落在家家戶戶五顏六色的彩燈上,車馬入流似往昔一樣,孩童們圍著糖人攤打轉,路邊的瓦舍裏的先生依然講著過去的故事。
“賢侄,這紫雲城如何?”
“恐怕大熙之內隻有金京才比的上。”
“畢竟是上百年的經營,僅憑幾千人馬可拿不下。”
蘇麟一驚,但又想到萬鑫門紅花為號,便沉下心來。
“賢侄,咱們這要到萬鑫門必須要過飛雲橋,有興趣去看下嗎?”
“聽憑伯父吩咐!”
臨近飛雲橋畔,風卷落雪,行人漸少,空中傳來了焦灼的味道,陸玖貞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道:
“賢侄啊,聖上馬上就要對青雲國用兵,會獵於藩原。這仗打起來什麽最重要?”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自然是糧草。”
“聖上委我以糧草重任,不敢怠慢啊,出了問題可是要掉腦袋的。”
“正是。”
“可要是有人燒倉呢?”
“抓住元凶自然元凶負責,抓不住就不太好辦了!既然大人如此擔憂,可去西門巡視一番啊。”
“那倒不必。”陸元貞罷便爽朗的笑起來。
當踏上飛雲橋那一刻,世界像是突然安靜下來,寒風凍啞了流水,困住了流雲,就是那斜掛的月牙射出的光芒也似沙塵般令人窒息。而在這難於呼吸之間,濃烈的血腥味卻又提醒著,在這死寂的世界,確實生命還在自己手中。
橋心中的一團篝火似乎是這境界中唯一的希望,兩人跪坐在篝火旁,一人氣定神閑,而另一人卻垂頭喪氣。漸漸行進,馬蹄聲不似平常時清脆,似乎是沾到了黏黏的東西,是血。
火光映出了兩人的麵龐,驚的蘇麟呆住不動,半響才出一句話:“蘇虎,你怎麽在這!”
“哥,我氣不過!”
“回頭再收拾你!”
“大人,舍弟魯莽,我要將他帶回嚴加管教。”
“不急,你也不問問你弟弟幹了什麽好事?”陸玖貞盯著蘇麟的眼睛。
“你幹什麽了!”蘇麟別過頭,大聲的問蘇虎。
“我把糧屯燒了!”
“你!”蘇麟大怒“左右,給我捆回去,我要好好收拾這辱家敗國的渾人。”
“蘇兄莫急,我已代蘇兄管教過了,隻是這糧草。”元郎悠悠的。
“我們照賠,多少。”
“二十萬石。”
蘇麟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揣道:“這是要了我們蘇家的命啊。州庫不能動,隻能出錢買,可家中哪有那麽多錢啊。”
“蘇兄,還有兩份東西一並帶走吧。”罷,元郎將一個又濕又粘的包裹丟給蘇麟。
回到客房,蘇麟馬上讓隨從檢查蘇虎的傷勢,蘇虎口不能語,指著那個包裹,打開一看,正是黃興、黃隆的首級,蘇麟緩緩站起,走到窗口,竟一頭栽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悠悠醒來:“快馬…快馬把黃叔的頭送回武州,無論花多大力氣,找到屍身,厚…厚葬。三弟…”
“三將軍性命無虞,隻是…”
“隻是什麽?”
“琵琶骨斷了…”
“而且?”
“而且什麽,快!”
“回來後,啞了。”
蘇麟咬住被角,口流鮮血,隨從們跪在床旁:“將軍,要忍住,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
第二日清早,蘇麟拜別陸府,挾蘇虎去金京奔喪,而陸元郎亦要回金京履職。
一路尷尬自不必,轉眼到了九月初八,兩人到了金京,事先得知蘇憲已葬於金京南側春華山旁,一切喪葬均按侯爵製式,元郎也不能免俗前來祭拜。
來到春華山下,遠遠便見一座丈二青石大碑,走進一看。上書,大熙宣武侯蘇憲之墓,兩側石人石馬,蘇麟徑直走到碑前,倒頭便磕,元郎也上前拜了三拜。蘇麟這一磕,便停不下來,石磚之上盡是血跡。突然,感覺一隻手撫在他的肩上,回頭一看:
“聖上,臣下不知聖上至此,死罪。”
“賢侄,平身!”
武帝帶蘇麟及陸元郎來到一石亭下,石亭中已有四人等待,大將軍陸元德、丞相林闕、禦史大夫慕容畫、還有新科武狀元陸元康之子陸仲琛。
“仲琛,你先下去吧”
“是,王上。”
“咱們在這就把征西一事交代了吧。蘇麟,你原本需守孝三年,但現下青雲發難,南方異陌不得不防,你就戴孝領軍吧。”
“元郎,你明就去兆尹府履職。”
“這次征西由元德掛帥,正好把仲琛帶去曆練下,兵分兩路,由寒月將軍陸元豐領兩萬赤虎精騎西進,大將軍陸元德舉六萬虎威軍北上,都是你帶過的老兵,我在給你調撥四萬羽林軍,軍士素質你大可放心。”
“林闕,下兩道旨,一道至舒城,召仲清、仲宇進京給皇孫伴讀。一道至紫雲城,著鷹揚將軍陸元康率兩萬鬼麵營返涼州履職守黑鬆關。”
“遵旨!”
亭外,仲琛繞著木車上的蘇虎打量半,拍了拍蘇虎的手,便隨元德離去。
九月初九,英校場內,鼓聲雷鳴,馬嘶嘯嘯。高台之上,正是當今熙武王,全身貫甲,頭戴赤纓黃金盔,身著紅絛金鱗甲,腰懸三尺禦金劍,足踏火雲描金靴。戰鼓聲罷,四萬將士山呼萬歲,傳遍金京城內。
“大將軍陸元德聽令!”
“微臣在!”
“命你為征西都督,督管朔、宛、涼三州軍務政事,撥四萬羽林軍並原有六萬虎威營歸你都統,擊殺赫連虎,奪取藩原。”
“微臣領命!”
“擊殺赫連虎!奪取藩原!”台下如海嘯一般的呼聲讓整個金京城為之震動。戰鼓發出雷鳴般的巨響,四萬人馬浩浩蕩蕩開赴涼州。
九月十五,藩台東北部錦河大營內,陸元豐焦急的踱著步,手裏攥著一個銅步兵像,走了兩圈直接一手摔在地上。
“你們這幫廢物,怎麽就找不到赫連虎!要是讓我大哥先碰到,也就是一槍的事,他們吃肉,咱們連湯都喝不上。”
“元豐,你又來了,這赫連虎的部隊神出鬼沒,當初十萬人埋伏他三千兵馬都沒抓到他,況且咱們是發兵兩路,又未達成合圍之勢,哪能找到就找到。”話者青衣銀甲,居然是車騎將軍龍靖飛。
“行,你不著急,聖上讓你去東南,你跑西北來亂攪和,你要立不得功啊,聖上老爺子不得把你剮了,就算聖上不把你怎麽樣,那幫文官的吐沫星子也得把你淹死。”
“我樂意,元德大哥是大將軍!他在朝廷文官敢放個屁。”
“文官是不敢放,放了我那將軍大哥也不帶言語啥的,你不被屁熏死就萬幸了。”
“你敢這麽跟你上峰話!”
“屁,這是錦河大營,我是領兵將軍,你那衛尉現在還停職呢!你的家將呢?你的兵呢?在這我讓你吃肉你就吃肉,我讓你吃土你就吃土!”
“吃土是吧,你先吃!”罷,龍靖飛上去右手按住陸元豐,左手從沙盤邊上抓一把土就往陸元豐臉上招呼。
兩人正在打鬧,帳外傳來一聲“報”,兩人立刻站的筆直。
“進來吧!”
“稟將軍,錦河對岸發現馬蹄蹤跡!看樣是一整隻軍隊!”
“通知大軍,開拔!牽我的赤火撕雲獸來。”
“還有我的玉狻猊。”。
“當初我哥怎麽能把玉狻猊送你!”
“那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它現在姓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