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襲(12)
白衣人笑著搖頭,說道:「我這段時間過得很好啊,白天蒔花,晚上練槍,我前半生從來沒有這麼清閑過。有時間的話,我可以教你呢。只要你不把我的事情說出去。」
「嗯!」銘歸鴻答應一聲,「那麼明天我來找先生。」
白衣人微微點頭,看著男孩獨自走進了大門,臉上卻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陛下。」銘雅立在階下,看著龍座上掌燈夜讀的皇帝。
「有事么?」皇帝抬起頭來,這個年輕人並不擅於打開話題,主動向他說話這還是頭一次。
「那張字條……」銘雅猶豫著,還是說了出來。
「是你放在朕的桌上?」皇帝一笑,「字寫得還真是難看,為什麼不向歸鴻學學?」
「陛下!」年輕的武士稍稍抬高了嗓音,「出城步戰,我軍尚有一線生機!」
「這是你自己想的,還是有誰告訴你的?」皇帝皺眉。
「是……是世子說的!」銘雅如實回答。
「嗯?」皇帝微微一驚。
「世子說當年銘門的傲絕將軍曾經率領炎風騎面對過貪狼忌,可惜是一場大敗。最後是靠著不到一百人的步戰才得以生還。臣以為這個方法可以一試,我曾經面對過貪狼忌,用騎兵對付他們根本就是妄想!」銘雅大聲說道。
「傲絕將軍,是朕欽佩的人。」皇帝起身,「可是讓步兵面對雄壯的漠北騎兵,真的可行么?朕是聽說過那一戰的,甚至還知道其中的一些細節。將軍大敗而歸后,受到了來自皇室的壓力,不久就託病,卸了軍職,在家裡考慮戰勝對方的辦法。」
「可惜後來將軍被人暗殺了。」銘雅接著說道。
「嗯,所以字那時起,中陸人都是聞狼色變,恨不得胯下的馬有八條腿,你這時候讓他們棄馬步戰,會有人同意么?」皇帝笑了起來。
銘雅也被帝王的言辭逗笑,君臣的關係一下子變得近了。
「即便這個方法可行,朕的八萬軍馬也絕不會同意。」皇帝苦笑,「何況他們因為歸鴻的事一直念念不忘,帝都里還有誰願意以身犯險?」
「羽林天軍和黑龍衛。」銘雅毫不猶豫地回答,「南虛乾是個忠勇的人,何況他的隊伍本來也是倚仗步戰成名。遇上這種事,我也絕不會退縮。我只是怕……」
「說下去。」
「帝都里早有人懷不臣之心,如果黑龍衛不在,你的安全……」銘雅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
「他們心懷不臣也不算什麼秘密,只是朕現在沒有心思對付他們。」皇帝輕輕一笑,「不過你能替朕著想,朕很高興。」
銘雅將臉側到一邊,不再說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越來越關心這個人的安危。
「歸鴻的學問,可真是讓我們這些大人們汗顏,他近日可好么?」皇帝轉移了話題。
「看他的樣子,沒有什麼變化,」銘雅回答,「白日里總是愛出去走走了,想是在屋子了悶倦了吧。」
「皇宮裡並不安全,你要好好照顧他,他平日里都去哪裡?」
「聽侍從說是向華碧宮走,我去查探過,那裡環境很好。」銘雅答道。
「華碧宮么?」皇帝一愣,這個名字他已經許久沒有聽人提起,「倒也是個清凈的地方。」
快馬行了兩日,炎風騎距離貪狼忌只有不過百里之遙,兩支威武的騎兵團就要相遇。一百年前不帝歸親率炎風騎橫掃漠北,令蠻族人喪膽。百餘年後,漠北人再也不是待宰的羔羊,他們一度把旗幟插到了龍都的城牆上。而炎風騎這支騎兵中的帝王,卻隱匿於戰場。
蘇臨月與伯裳宏文並肩走在前面,他們的心裡都顧忌著唐遠楠等人的性命安危,行軍的速度是平常的兩倍,他們已經能聽到遠處的嘶喊聲。
「笨蛋,我軍需要休整!」樊震在後面窩了一肚子火,終於要發泄出來,「快下令全軍休整!」
「引兵克敵,貴在出奇制勝。」蘇臨月沒有回頭,「而奇兵的關鍵便是要快!」
「我軍日夜不停行了幾百里,難道要他們一身疲憊地面對貪狼忌?」樊震追了上來,策馬立在二人身前。
「樊將軍是想擋我的駕么?」蘇臨月將馬勒住。
「你且說說,遇上貪狼忌,我們如何克敵?」樊震反問道。
「下馬,步戰!」蘇臨月斬釘截鐵。
「哈哈哈哈!」樊震大聲笑道,「我軍以馬立威,而今你卻說要炎風騎兵下馬對敵?你可知道炎風騎號稱『騎兵中的帝王』!」
蘇臨月低頭看看他的戰馬,赤紅色的身子像是被漆過一般,展示著它傲人的身姿,馬蹄上的鬃毛像是在冰冷的雪地上綻放的火焰,熠熠生輝。
「可是貪狼忌也號稱『騎兵中的妖魔』,帝王對上妖魔,樊將軍有幾等勝算?」蘇臨月笑答。
樊震冷笑:「蘇先生想是被狼崽子嚇破了膽!看來你並無指揮炎風騎的實力。」他一揮手,後排的幾名騎兵逼上前來,將蘇臨月二人團團圍住。
「樊將軍不可!」董雲見勢不好,想要止住他們,可是在軍中的威信,他與樊震相去甚遠。
樊震冷笑一聲,向蘇臨月伸出了手。
蘇臨月看了看身後的董雲,董雲搖了搖頭。
「難不成這不帝歸的印章,在你們南州銘門僅是一個擺設?」蘇臨月拿出那枚玉章,淺笑道。
一個騎兵上前一步,伯裳宏文就要拔劍,卻被蘇臨月制止。騎兵的戰刀紛紛出鞘。炎風騎的騎兵擅使彎刀,長約三尺,背脊寬厚而刀鋒尖銳,可以將普通的長柄兵器一刀劈斷,這也是他們得以縱橫疆場的原因。
「既然這個東西沒什麼用處,交給將軍便是。」蘇臨月輕輕揚手,將玉章拋出。
「識時務者為俊傑。」樊震接過玉章,冷笑一聲,「主人的命令不容違逆,今後大軍仍由先生調遣,只是若有不對之處,樊震將代為操辦!傳我的令,全軍休整半日!」
圍繞的騎兵們緩緩散開,伯裳宏文望著他的老師,卻不知他心裡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