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大鬧天罡門
第二天一大早，秦安離特意叮囑廚房把早飯做得豐盛無比，和流照慢悠悠地飽餐了一頓，等到快日上三竿了，才不緊不慢地出發去天罡門。
和門派設在城外青山綠水間的扶風宗不同，天罡門在沂風城中心的繁華地段占據了一塊麵積很大的宅子，門外兩座石獅子巨大無比，氣勢非凡，就是城主衙門和城內光明分堂也要被比下一截。
站在天罡門外麵的街道上，能夠聽見裏麵不時傳出的拳腳嘿哈聲，間或有些沙袋的悶響或木頭的碎裂聲。
流照目光探究地看了秦安離一眼，後者扁了扁嘴，沒有答她。
二人邁上九級台階，守在門口的兩個身著粗布衫的漢子滿臉橫肉，上前一步攔住他們，語氣不善道：“幹什麽的？”
秦安離皺著眉頭看著那二人高高挺起的胸膛，抬手拉著流照退後了兩步，拉開距離，這才道：“做客。”
“做客？”那兩人對視一眼，目中警惕絲毫不減，“做誰的客？”
好問題！秦安離看向流照，做誰的客啊？
流照仔細地想了想，然後發現，昨天那二人好像沒有告訴自己他們的名字啊……
她有些尷尬，轉念一想，靈機一動道：“做你們掌門的客。”
兩個守門人狐疑不已，身材更高壯的那個雙手虛握在自己黑色的腰帶上，居高臨下道：“有什麽信物嗎？”
流照一怔，就要取下頭上的簪子。
秦安離搶先道：“你們就進去通報說，是昨日街上遇到，說要來看看簪子的那個姑娘來了。”
兩個守門人嘀咕了兩句，高壯的就打發另一個去通報，自己則留下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秦安離和流照，像是看管兩個隨時都會跑掉的犯人。
秦安離被他目光看得不舒服，上前一步擋在流照身前，用更為無禮地目光回看那個大漢，邊看邊撇嘴挑眉，一臉嫌棄。
還是那句話，來而不往非禮也！
守門大漢被他看得汗毛倒立，嘀咕了一句有病走開兩步，站到門旁，隻是仍時不時注意著這邊。
流照踮著腳看了看裏麵，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有些不安地問秦安離道：“不會有什麽意外吧？”
秦安離心說，沒意外就怪了。不僅有意外，還一個接一個呢！
進去送信的守門人很快回來了，後麵還跟著兩個精壯的漢子，一身短打，虎虎生風走過來，看到流照露出十分欣喜的樣子：“姑娘，你來了，走，我們進去吧！”
流照側頭對秦安離道：“我昨天在街上遇到的就是他們。”
秦安離點點頭，表示了解，目光在兩人身上不露聲色轉了一圈。
走進天罡門的正門，連著進了好幾進院子，路上遇到的漢子還真不少，有的在赤膊倒立，有的在雙人對拳，還有的相互配合著用些道具，在練鐵砂掌、鐵頭功一類。
路上院中一個光頭，在地上擺了一摞能有七八塊灰磚，彎著腰量了幾量，一頭猛地砸下去，硬是個個對折碎裂，煙塵四起。
流照嘶了一聲，低聲對秦安離道：“看著都疼。”
秦安離正在看側邊一個對著牆把長木棍抵在咽喉處，硬生生把那木棍彎折的紅臉大漢，暗暗讚了聲，這天罡門能成為沂風城第二大門派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騙人寶物這種行為太過卑劣，但功夫還是有些的，隻是比起頂尖的修煉門派，不知怎麽，越看越有種街頭賣藝的感覺……
那二人把流照領到堂上，請他們坐下，笑著道：“勞二位稍待片刻，我們這就去請掌門。”
流照喝了口茶，點頭：“有勞。”
二人笑意盈盈退出房間，走的時候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關上了房門。
秦安離一等門關上就站起身，繞著房間走了一圈，四處摸摸看看，又走到門旁輕輕推了推。
流照不解地看著他：“怎麽了？”
秦安離坐回她身旁，低頭掀開茶杯蓋子看了眼裏麵的茶水，搖頭道：“沒事。”
話是這麽說，他的心裏卻波濤不止。
房間的確被封死了，門窗都打不開。茶裏也加了東西，雖不是毒，卻也能讓人在短時間內動彈不得，任人宰割。
房間裏一片安靜，秦安離閉目凝神，聽到遠處有許多腳步聲慢慢集結起來。
再睜開眼的時候，看到流照正歪在靠背椅裏一動不動，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恐。
秦安離心知藥效發作，小聲安慰她道：“不用怕，迷藥而已。”
流照眨了眨眼睛，滿目疑惑。
秦安離頓了頓，終究還是道，“他們是騙子。”
流照認命般閉上了眼睛。
秦安離照顧流照情感，盡可能把語氣放和緩：“你也看到了，這是個煉體的宗門……他們從沒見過你的母親，簪子不是他們的簪子，你也不是他們的誰。”
流照依舊閉目，隻是眼睫微顫。
聽到外麵腳步聲靠近，秦安離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道：“其實我知道你的身世。”
流照猛地張開眼睛，看著他，微紅的眼睛裏滿是不解和驚詫。
“之所以陪你過來走這一遭，也是要你親眼看到這是個騙局。”秦安離解釋道，“若是沒有人跟你說知道你的身世也就罷了，可既然有人說了，你心裏肯定就會放不下。即便我告知了你的身世，你也會猶豫，沒準，這個才是對的呢？”
外麵的腳步聲停下，隱隱有彎弓搭箭的聲音。
秦安離看著流照，目光堅定：“我要粉碎謊言，才能讓你心無旁騖地相信：我說的，就是真相。”
“還有，”秦安離突然站起身，單手掀起旁邊的桌子向著房門砸過去，“我想讓你知道，江湖險惡，人心難測……”
桌子飛起在空中之時，正巧外麵傳來破空聲，數枝羽箭穿破窗紙飛進房來，大多數篤篤插在那桌子上，少數幾個沒被擋住的也不礙事，軌跡距兩人很遠，插在房柱或是地上。
下一波羽箭射來的微小停頓裏，秦安離脫下外衫，單手抱起流照的肩膀帶著她無聲地向側方走了兩步，躲在一個比較安全的角落。
又一波羽箭疾速射來，秦安離單手轉著外衫，裹住向這邊射來的羽箭，減緩去勢，如此抵擋了五六波箭雨，外麵突然安靜下來。
秦安離屏息，聽到外麵有人命令道：“開門，去拿簪子。”
兩個人對視一眼，秦安離看到流照目光中掩飾不住的擔憂。
他笑笑，用口型無聲說：“無妨。”
秦安離放下外衫，把流照輕輕放在地上，讓她背靠房柱坐住，然後解下腰間的香囊。
房門被推開，有人衝進來，看到座位上空無一人，驚訝地咦了一聲。
就在此時，秦安離從房柱後衝出，打開手裏的香囊，抓著裏麵的粉末衝著那人一揚，緊接著，他絲毫不停頓地衝出房間，對著外麵團團圍著的弓箭手和指揮者一頓猛揚。。
眾人沒想到這迷藥和箭雨的雙重保障下，對方還活著，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都下意識地蒙住口鼻，圍上前就要打秦安離。
隻是一動，就都感覺一陣眩暈，紛紛頭重腳輕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