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卷?第九章 凰盟盟主沐清語
時至深冬，縱使是輕風拂麵，也能令人感到徹骨的寒意。小廝給湖邊的八角亭掛上了厚重的錦簾，以便讓他那經常來八角亭看雪的主子不受寒冷的侵蝕。亭中的男子指尖輕撥，一首曲子如流水般流淌而出。明明正值深冬，這首曲子卻讓人感到溫暖，宛如身處春天。漸漸地，富有穿透力的笛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和在這如水般的琴聲裏。天籟之音，這是山莊內所有人聽到這首曲子時的心聲。
一曲奏完，男子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在琴弦按了一下，琴弦瞬間就停止了震動，琴音的尾聲戛然而止。男子溫潤如玉的聲音在亭中響起：“你來了。”
女子並沒有回答他，隻是解下自己的狐裘披風，輕輕地搭在男子的腿上。手中的晶瑩剔透的玉笛襯得女子的手愈發地白皙。“清語，你腿有頑疾，還是少出房間的好。”女子勸道，“先回房間吧。”
“好。聽你的。”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任由女子將他推出八角亭。
等候在一旁的小廝看到他們二人從八角亭出來後，便趕忙走上前替他們二人撐傘。小廝看著他們二人的背影，心裏嘀咕道：要是公子能站起來就好了，那公子和這位女子就真的是絕配了。
“我有腿疾，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可是讓我終日坐在輪椅上，隻待在房間裏，我會厭倦的。”沐清語的眼裏劃過一顆名為淒涼的流星，“武功再高有什麽用，還不是隻能坐在輪椅裏。”
“會好起來的，當年那個害你的人還算有良心，沒有害你性命，隻是讓你站不起來而已。要知道，在當初那麽嚴密的守護下都能靠近你，那殺你也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可他並沒有殺你，不是麽？”赤發紅眼的女子走到沐清語的對麵坐下，安慰道。
“有良心？有良心，當初他就不應該害我！”沐清語的情緒漸漸地變得激動起來。
“瀚墨，你冷靜一點。”瀚墨，是沐清語的字。
沐清語將手伸到了女子的麵前，想要揭下掩住女子大半麵容的麵紗，溫和地問道：“我可以麽？”
“沒想到啊，你這個竹潯山莊莊主、控製著各個國家命脈的凰盟盟主竟然對我這個名揚天下的步少俠的容貌感興趣。”女子眨眨眼睛，似是調皮地說道。
是的，這個女子就是步驚鴻，是那個天天來竹潯山莊為沐清語治腿的步驚鴻。
“我總得知道一直在幫我治腿的人長什麽樣子吧？恩？”沐清語笑著說道，完全沒有一盟之主的樣子。
“摘吧，沒事的。”步驚鴻沒有反對，她的樣貌遲早會人盡皆知，現在沒有必要瞞著沐清語。
停留在女子麵紗上的手沒有絲毫的猶豫，輕輕地便將女子的麵紗取了下來，展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張淡雅脫俗的麵容，宛如一株盛開在天山之巔的清雅的雪蓮，他不由地看呆了。他再此之前見到的女子有很多，但沒有哪一個可以吸引他的目光，唯獨她，唯獨麵前這個宛如天山雪蓮的女子。
步驚鴻看著眼前近乎失神的男子，伸出豐潤白皙的手，在沐清語的眼前晃了晃，似笑非笑的說道：“怎麽樣？”她緩緩的站起來，走到沐清語身邊，看著他的眼睛說道：“相信我，我絕對不是衝著你們凰盟的基業來的。我為了治好你的腿，可是動用了一切我從未在人前展現過的力量，我隻是想和你做朋友。”那語氣似乎帶著點誠懇。她能和他說他們倆前世的因果麽，不能，所以一直這樣吧。要知道，她不想再欠他的了，盡管他不是原來的他。
“我相信。”沐清語臉上可疑的紅暈還未退去，突然想到剛剛步驚鴻所說的話，抬首問道：“未在人前展現過的力量？會有危險麽？”語氣漸漸地變得擔憂起來。
步驚鴻輕輕頷首：“你要是再站不起來，這個世上可就沒有雪蓮花了。”
沐清語呼吸一窒，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把藥方給你，讓你自己配藥，然後服用？那是因為你們根本找不到其中的兩種藥材！加上雪蓮心和冰綃花的藥物，配上我給你每日進行的針灸，那樣才會有效！唔！”步驚鴻突然用左手撐住了桌子，而空著的右手捂住了嘴，鮮血慢慢地從她的指縫中流出，她似乎有些站不穩，“可是你竟然敢給我停藥！我拚了命才幫你集齊的藥材，想讓你站起來，可是你竟然停藥！”
沐清語聽完一呆，但很敏捷地在一瞬間將快要倒下、近乎昏迷的步驚鴻撈到了懷裏，他無意間碰到了她的右手，竟是鮮紅一片！
“星辰！”沐清語借助內力大聲地喊道，“快叫莊內的大夫來！”慌亂間，趕忙將她的麵紗替她戴上。他知道她戴著麵紗一定是有原因的，無論對與錯。
大夫看著眼前的紗帳，輕輕地搖了搖頭，歎息一聲。轉過身對著沐清語說道：“公子，這位姑娘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但是她一直以一種奇特的藥物壓製著內傷，而且這種藥物的使用並不影響內力的使用，以至於外人看不出她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這些內傷慢慢地堆積，直至爆發，這也就是這位姑娘的病因。”
沐清語看著眼前這位對他畢恭畢敬的醫者，平靜地說道：“她何時能痊愈？”在外人看來，他依舊是那個遇事冷靜、溫潤如玉的凰盟盟主、竹潯山莊莊主沐清語，事實上，他早就心急如焚了。他此刻搭在輪椅上微微顫抖的手，早已泄露了他的心情。
“至少一個月的時間。而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這位姑娘恐怕會一直昏迷不醒。”大夫的語氣裏滿是擔憂。
“好，那你先下去吧。”沐清語閉上血紅色的眸子。一個月，她傷的是有多重！驚鴻，你怎麽這麽傻。忽地，他又睜開了緊閉的眸子，叫住即將離開的醫者：“等等！”
“公子，還有什麽吩咐？”將要走出房門的大夫收回前傾的身子，轉身麵對沐清語，恭敬地問道。
“你知道冰綃花和雪蓮花再一起服用會有什麽作用麽？”沐清語想要知道這兩味藥材到底有什麽作用，竟值得步驚鴻這個天下第一高手去拚命。
“冰綃花和雪蓮心！”大夫的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去：“冰綃花本是藥性奇寒的藥物，生長在比天山雪蓮更為嚴峻的環境中，是所有藥材中最為稀少、珍貴難得的藥材。但冰綃花若是與雪蓮心一起服用，那將是醫治的神藥。雪蓮心更為難得，雪蓮十之八九皆無雪蓮心。但這兩味藥材極為稀少，曆代君主都不一定能用得上。”
“恩。”沐清語又閉上了血紅色的雙眸，手一揮，示意醫者退下去。
“瀚墨，你……”一直站在沐清語身邊的老者開口了。
“不要用複興大業的這種話來壓我！憑什麽我是他的後代就一定要擔負起幫助一個素不相識的少主去振興昊穹王朝的重任啊！不是還有慕容氏一族的人麽，他們幹什麽去了！”沐清語也許是應為壓抑了太久，在這一天，終於爆發了出來，因常年習武而帶上薄繭的大掌狠狠地拍上輪椅的扶手：“我受夠了！我憑什麽幫助害得我在輪椅上坐了十幾年的仇家振興大業！”
“少主，請慎言！”老者麵無懼色地跪了下去。
昊穹王朝，在天昱皇朝創立之前一統天下的王朝，以慕容為姓，後被現如今各個國家的開國者聯手一同顛覆。而沐清語口中的他，正是他的祖先——昊穹王朝的開國大將軍，有著戰神之稱的沐皓軒。
這天下，在將來究竟會屬於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