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卷?第二十三章 不靠譜的師兄
外頭是風和日麗的晴朗天,然而在將軍府內的議事廳裏卻是氣氛低沉地讓人說不出一句話來。站在門外把守的侍衛抵擋不住從屋裏大將軍樓陽朔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心中不由地暗暗叫苦,四位大人,你們不要再說了啊啊啊啊!你們是將軍的左膀右臂,將軍是不會拿你們怎麽樣的,最後倒黴的是我們啊!
屋內,四張小桌在樓陽朔的的對麵一字排開,白凰、鳳遙、青虔和嵐君浩依次坐下,事無巨細地向樓陽朔稟報著事物。
“你是說,兩條巨蟒的牙齒並沒有除去,而且上麵還塗滿了劇毒?”樓陽朔冰冷的聲音傳入四人的耳中,他們感覺到環繞在將軍周身的戾氣也越來越重。
“是,昨日宴會結束後,我特意去檢查了一下,並且將蛇牙上的毒收集了來。”白凰不動聲色地將自己身上的異能釋放了出來,四人周身的溫度在白凰異能的作用下終於緩和了一點,“這種毒好像與我帶回來的那條巨蟒牙齒上的毒一模一樣。”白凰跪坐在小桌後,從懷裏拿出了兩塊白色的布,將它們分別放在了精通醫理、熟知藥物鳳遙的麵前。
鳳遙輕輕地拿起兩塊白布,分別用銀針挑起一點仔細地察看。最終,鳳遙說出了那個令人心驚的名字——
“千秋紅。”
白凰、青虔、嵐君浩的心中雖是驚訝,但沒有在臉上顯現出絲毫。千秋紅,天下至毒,哪怕是沒有傷口,隻要沾上一點點,幾息過後便會全身發紅、潰爛致死。在昨晚的宴會上,那兩條巨蟒無論咬到的是白凰還是大將軍樓陽朔,得益最大的隻會是皇帝的那一方。
“我估計昨晚隻有那兩名舞姬的死亡不在他們的計劃之內。不得不說,他們的心很大。”白凰話裏的“他們”指的正是皇帝一方。
“好個嘉洺親王!好個林韋綸!”樓陽朔的手掌狠狠地擊在了他麵前的矮桌上,頓時,矮桌四分五裂,桌子上的書籍、手記、信件嘩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將軍,皇上幾月前派去藥王穀的人回來了,藥王沒請到,倒是請來了藥王的大弟子。人已到了都城,此刻估計已在宮中。”專司情報的嵐君浩頂著威壓,緩緩地說道:“將軍,是不是將人請來為您醫治宿疾?”
白凰聽到嵐君浩說的話之後,內心驚了一下。既是君浩搜集到的情報,想必不會有錯。該死的,他怎麽會來!不是讓他們不要攙和到任何一國的皇室之中麽!
“人是皇帝請來的。這件事過兩天再說吧。”樓陽朔收回了施加在四人身上的威壓,淡淡地說道。
“是。”嵐君浩應下了。
“將軍,白凰還有一些事未做,先行告退。”白凰起身,在看到樓陽朔點頭後行了個禮便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西楚皇宮的月傾殿內,四妃之一的蘭妃正在生產。女子的痛吟慘叫聲和接生嬤嬤鼓勵的話語聲不絕於耳。一盆盆血水端出,室內男子的咆哮聲昭示著他此刻的心情。
“你們到底想出法子來了沒有!”薛明煦聽著蘭妃在產房內的痛吟慘叫聲,額上的青筋已明顯地突了出來。
“皇上,浩思並未曾親自為娘娘診脈,故不敢妄下定論。”藥王穀大弟子雲浩思無視從薛明煦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壓,淡然地說道。
“煦兒,你不必太過擔心,蘭妃這胎是頭胎,受些罪是難免的。”和薛明煦一同前來的太後見薛明煦這般急躁,出聲寬慰道。
“要是師妹在的話,這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雲浩思聽著產房內傳來的、預示著難產的痛吟慘叫聲,不由地小聲地感慨道。
“師妹?”雖然雲浩思的聲音很小,但薛明煦還是聽到了,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雲浩思話語中的重點。
“我隻知道目前師妹尚在西楚境內,至於哪個城鎮我就不知道了。”雲浩思的語氣很是無奈,“師妹是師傅在藥王穀外收的弟子,所以她不常入穀。師傅經常跟我們提起她,並且說她是個百年乃至千年都難得一見全才、鬼才、奇才。”
“她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樣?”薛明煦試探性地問道,在他的思想裏雲浩思的師妹是個人才,所以他才會動了想要把雲浩思的師妹收入自己帳下的念頭。
“皇上,浩思不瞞你,我也不知道。”雲浩思見薛明煦一臉的不相信,苦笑一聲繼續說道,“我隻知道師妹的名字裏有一個鳥類的名稱,另外師妹每次入穀都是一襲白衣而且頭戴一頂白色的鬥笠,根本看不到師妹的麵容。”
隨著雲浩思的述說,薛明煦的眼前漸漸浮現出了一張絕色的臉龐。會是她麽?一襲白衣,頭戴白色鬥笠,這很符合她的裝扮,而且她的名字裏恰好帶了一個“凰”字。“凰”不正好是鳳凰麽?
“小德子,你去一趟大將軍府,務必給朕將白凰請到!”薛明煦越想越覺得白凰就是雲浩思的師妹,盡管白凰的另一個身份是天下第一殺手,但是人命關天,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不用,我已經到了。”薛明煦身邊的德公公還未開口,一個宛如天籟的聲音就已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從橫梁上跳下來的白凰透過鬥笠看到薛明煦和太後同時皺了眉頭,勾唇輕笑道:“不要怪罪那些皇宮守衛,不是他們不盡責,而是我太強了,他們根本感覺不到我的存在。”
緩緩落地的白凰摘下了頭上的鬥笠,額頭上細密的汗水順著臉頰滾落,可見白凰趕來的時候心情是有多麽焦急。
“白凰參見皇上、太後。”白凰朝著坐在上首的兩位行了個禮。
薛明煦點了點頭示意白凰起來。縱使知道她與他是不可能的,那為什麽聽到“皇上”二字從她口中吐出時,內心仍舊是這麽苦澀呢?看來他是永遠忘不掉當初這個在漫天花海中起舞的女子了,薛明煦的內心一時間無比的惆悵。
“師妹!”雲浩思剛剛聽到白凰聲音的時候就有種預感——她就是他的師妹。現在又看到白凰右手中指指腹上戴著的指環,愈發地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呃……師兄你輕點,勒死了……”白凰眼睛一轉像是想到了什麽,微微地推開了抱著她的雲浩思,一邊撩起他的袖子為他把脈,一邊同情地問道:“死老頭又拿你們試藥了?”
“是啊,二十幾個師兄弟一個都沒逃掉……我身上的毒到現在還沒解掉呢……”雲浩思苦著臉說道。
“乖,回頭給你配解藥。”白凰看著眼前宛如大孩子一般的師兄,像大姐姐一樣輕輕地拍了拍雲浩思的頭頂。
薛明煦看著眼前好似已經無視一切的二人,還沒張口,想要說的話全被白凰堵在了喉嚨裏。
“我先進去給蘭妃把脈,回頭再跟你算賬!”白凰狠狠地瞪了一眼雲浩思,轉身進了產房。雲浩思被白凰瞪得一陣心虛,畢竟他沒有聽她的話。
過了一段時間,白凰繞過屏風走了出來,對著幾位太醫說道:“蘭妃的胎位已正,給蘭妃服些助產藥就好了。另外,蘭妃娘娘有體虛的症狀,在服助產藥之前先給娘娘服一些補血、提氣、補充體力的湯藥。”
“是,老臣這就去。”在白凰報出了一些具體的藥材名稱後,老太醫一一記下,轉身便出了月傾殿,急急忙忙地去煎藥了。
白凰找了個水盆淨了手,抬頭看著比她高出許多的大師兄,輕輕搖了搖頭。“師兄,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摻和到任何一國的皇室之中麽!你怎麽就不聽我的話呢。今日要不是我接到消息趕來,憑著某人的勁頭,指不定把你給下到大牢裏去了!”白凰神情很平靜,語氣裏帶上了擔心,但更多的是憤怒。
被白凰點到某人,此刻眼角和嘴角止不住地在那抽……
“我……”雲浩思心虛地摸摸鼻子,“醫者父母心,既然有人求醫,我為什麽不治?”
“是,醫者父母心,這點我很清楚,可你也要看看你要醫治的對象是誰吧!他們是皇族!你惹不起!”白凰見雲浩思反駁她,於是她越來越生氣,語氣也越來越激烈:“且不論你能不能治好西楚太後的病,你治好了,皆大歡喜,賞賜一大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治不好呢?你若治不好,等著你的就是斬首!你不出穀,不知道這些也就算了,死老頭也不攔著你!”
白凰見雲浩思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冷笑一聲繼續說道:“這些皇族中人值得救麽!就算治好了他們,他們還是會一如既往地揮霍錢財!他們這些皇族中人舉辦一場宴會所耗的銀錢就是尋常人家一年生活費用的數十倍!單是西楚境內,貧困人家就多得數不勝數,而他們這些皇族中人還在大魚大肉地享用著!你說這種人值不值得救!”
白凰的一席話擲地有聲,使得大殿陷入了一片沉寂當中。隨伺的太監、宮女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自己無意間的舉動惹怒了那高高在上的二位。薛明煦和太後聽完白凰的話後,臉色變化的同時也陷入了一片沉思當中。
“師妹,你怎麽了!是不是身上的蠱毒又發作了?”雲浩思的驚呼聲拉回了眾人的思緒。
“師妹,我錯了……我不該在知道你身上有蠱毒的情況下還惹你生氣……”雲浩思自責著。
當薛明煦看到地上的那一灘殷紅的血跡時,掩藏多日的愛慕之情和憐惜之情毫不掩飾地就流露了出來:“白凰,你怎麽樣?”說完,毫不避諱地用手替拭去了唇上的鮮血。
白凰見薛明煦如此,沒有躲也沒力氣躲,隻是有氣無力地靠在雲浩思的懷中大口喘息著。半晌過後,白凰才緩過勁來,緩緩說道:“無妨,是我今日情緒起伏過大才導致蠱毒發作,一會就好了。”
“藥王穀既已答應西楚為太後診治,就絕不會食言,請太後和皇上放心。明日戌時,我自會親自來為太後診脈,那時還請太後和皇上配合。”白凰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冷漠,猶如一片波瀾不驚的汪洋大海。
“好,明日戌時哀家在香慈殿等著你。”經過今日的事情,太後看得出來,白凰的本性並不壞,不然她也不會放心讓白凰這個天下第一殺手為她診脈治病了。
“我該回去了,告辭。”白凰向薛明煦和太後二人行了個禮,回身,手臂輕輕一揮,一段白綾從白凰的袖子中飛出如遊蛇一般快速地纏上雲浩思的腰身。待白凰確定白綾纏得不會讓她師兄從空中掉下來後,拽著白綾的另一頭直接就飛身躍出了月傾殿。可憐的雲浩思,就這麽被他的師妹白凰拖走了。空中還隱隱傳來二人的對話——
“師妹,你慢點,我受不了了!太快了啊!”
“師兄,你真的很不靠譜,身為大師兄的你武功竟然還沒有我好。你要是武功比我好的話,我就不會這麽拖著你走了。”白凰的語氣裏充滿了戲謔。
在白凰雲浩思二人走後,月傾殿內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一時間月傾殿內充滿了喜悅的氣氛,完全沒了先前的緊張氣氛。
“恭喜皇上,恭喜太後,蘭妃娘娘成功誕下小公主,母女平安。”嬤嬤將小公主從產房內抱了出來,讓皇上太後二人看看。
日近中午,白凰拖著雲浩思到了將軍府,然而一陣淒涼的琴音毫無遺漏地傳入白凰的耳中,使得原本站在屋頂上的白凰直接栽了下去……
“殿下,您先用飯好麽?”兩國使臣居住的驛站內,一名侍從對著坐在窗邊彈琴的藍發男子恭敬地說道。
男子並沒有說話,隻是一昧地彈琴。指尖輕輕撥弄,一曲長相守流淌而出。兩年前的今日,這個時候,步驚鴻身亡與天昱雲煙城的刺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