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卷?第二十四章 比武,立地成魔【1】
寅時,文武百官進入大殿,薛明煦準時早朝。不過與往常不同的是,今日的大殿之中明顯地多了幾分劍拔弩張的意味。
“不知陛下是否同意與我國武士比武?”站在台階下的莫雷國使者禦堂孝典神情倨傲地說道。
高坐在龍椅上的薛明煦正為此事頭疼,他早就聽聞這莫雷國的武士各個身懷絕技,而且他們幾乎都精通術法。若是答應,卻輸得一敗塗地,豈不是會被天下人所恥笑——堂堂西楚竟打不過一個小小的莫雷島國?若是不答應,那豈不是為西楚背上了膽小怕事的名頭?進退兩難之間,薛明煦想到了一個辦法——
“樓愛卿,你可有什麽好的想法?”薛明煦直接將這個問題踢給了大將軍樓陽朔,日後若有什麽事他盡可推到樓陽朔的身上。
樓陽朔冷笑一聲,皇帝的那些小心思他哪裏不知道。盡管他向來與皇帝不睦,但這隻是他們的內鬥,對外,他們至少還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少頃,樓陽朔銳利的目光直直地逼向孝堂禦典,低沉的嗓音毫無遺漏地傳入所有人的耳中:“比武?我堂堂西楚為何要應下比武一事?”說完便轉身看向高坐在龍椅上的薛明煦,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不過有了一絲往常不曾帶上的尊敬:“皇上,依臣之見這些莫雷武士根本不值得我西楚武將出手,不如讓天牢中的那些死囚應戰?”
懂得天元大陸語言的孝堂禦典聽到樓陽朔的話臉色不由得變了幾變。禦堂孝典身邊站著的那位不懂天元語言的須原秋紀見他如此,不明所以地問著禦堂孝典。禦堂孝典心驚膽戰地將樓陽朔的話一字不漏的翻譯給了他,立時,那位在莫雷國地位遠高於禦堂孝典的須原秋紀臉色變得無比豐富,當即便脫口而出一長串讓殿內眾人聽不懂的莫雷國話語。那模樣,真真是被氣得不輕。
薛明煦雖不懂莫雷國語言,但單看須原秋紀的表情就知道不會有好話,故麵色瞬時變得黑沉如墨。忽然,一個清冷的女聲傳進大殿,薛明煦的麵色便緩了緩,盡管他沒有聽懂她在說些什麽,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在維護他,亦或是維護整個西楚的顏麵。
眾人被那個清冷的女聲所吸引,一致地朝著殿門處看著,不過幾息,身著銀袍的女子就從幾丈外的朱門處走到了近前,眉眼間帶著一股英氣的紅發女子在眾人的目光下緩緩地步入殿內。繡著白色蓮花的銀色抹額代替了原來的嵌著紅色寶石的額環。紅發女子步入殿內,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隻是冷冷地看著孝堂禦典和須原秋紀二人。
“羽林軍總統領白凰參見皇上。”白凰的想法和樓陽朔一樣,亦是不同於往常地向薛明煦恭敬地行了大禮。白凰搶在某些人前麵開口,順利地堵住了某些迂腐窮酸的大臣即將出口的話語:“白凰聽到莫雷國使者在大殿之上辱罵我西楚,故未經宣詔擅自闖入大殿,還請皇上責罰。”
“無妨。”薛明煦溫和地笑著搖頭。白凰的一席話堵得他就是想罰也罰不了,更何況他也不忍心責罰白凰。“如此說來,白統領會莫雷國語言?”
“是,白凰數年前曾遊曆過莫雷國,會一些莫雷國語言。”白凰依舊未自稱臣,薛明煦也未深究,誰都知道白凰的性子就是這樣,若非她自願,否則誰都不能強迫她。
“皇上,這位須原大人說我們不尊重他們,那麽我們就遵循他的意思,尊重他們。”白凰說道最後四個字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須臾,白凰向薛明煦提出一條很好的建議:“皇上,白凰提議讓幾大家族的人帶著自己族內武功高強的弟子在五日後齊聚皇宮,而後讓這些弟子應戰,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好!”這個比武的問題終於解決,薛明煦也心情大好,“朕這就下旨,凡世家子弟,隻要正大光明地打敗莫雷國使者,贏得這場比武,朕就許他督騎校尉的位子!”
白凰淡笑不語,但笑意卻不達眼底。五日後,那個以武學著稱的白氏家族一定會派人出來應戰的。想到這裏,白凰嘴角的笑容逐漸變得冰冷,眼神變得越來越狠毒,周身的氣息冰冷得讓人如墜冰窖。
看到這個樣子的白凰,一直查不出來白凰真實身份的樓陽朔不由得心生疑惑:難不成白凰與某個世家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亦或是與某個世家有著深仇大恨?
感受到樓陽朔探究的眼光,心下一驚,但卻沒在臉上表現分毫。努力壓製住湧上心頭的憤恨,收回周身冰冷的氣息,很快,白凰恢複了往常淡然的樣子。快到,除了大將軍樓陽朔沒人注意到白凰的異樣。
解決了比武問題之後,薛明煦又與諸位大臣商議一些瑣碎的事情後就退朝了。由於白凰提出提前為太後看診,於是薛明煦就帶著白凰去了太後的香慈殿。
“怎麽樣?”待白凰將手從太後手腕上收回後,薛明煦趕忙湊上去問道。看得出來,太後與皇上的母子關係很好。
“比較棘手,但能夠治好。”白凰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子裏拿出銀針包在小幾上攤開。抽出一根根細長的銀針對著太後手腕上的穴位毫不猶豫地紮了下去。
待白凰將針全部紮好之後,伸手準備將額頭上的汗水拭去,不料一隻帶著護甲的左手拿著明黃色的絲帕先一步擦上了白凰的額頭。白凰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想都不想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退後一步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
“太後,您這樣,白凰受不起。”
太後慈祥地笑著,空著的那隻手拉住白凰的手,“孩子,快起來。在哀家這兒不講究這些繁文縟節,快起來。”
太後都這麽說了,白凰總不能忤逆太後跪著吧,她隻好順著太後的手站起來,複又坐到太後身旁的凳子上。
“凰兒,哀家可以這麽喚你麽?”太後空閑的左手輕輕拍著白凰搭在她腿上的修長白皙的手以示親昵,在看到白凰點頭同意之後,太後又繼續說道:“凰兒,你醫術既然這麽精湛,那為什麽不將你自己體內的蠱毒解掉?”
薛明煦聽太後這麽問,不由地豎起耳朵,他也想知道精通醫術的白凰為什麽不將自己體內的蠱毒解掉?
一抹苦笑如藤蔓般攀上白凰的臉頰,她哪裏不想解掉蠱毒?隻是……
“當初我中蠱的時候隻有四歲,加之先天病弱,所以我在中蠱之後生了一場大病,大病之後因我經脈盡毀,,不能習武,成為了親人們眼中的廢物。在母親被人害死、我被趕出家門之後,我的身體一再受損。而我體內的蠱蟲也在那段時間漸漸與我融為一體。”白凰壓下心頭湧上的苦澀與無奈,卻依舊用一種雲淡風輕的口氣說道:“且不論想要解開幾近與我融為一體的蠱有多困難、解開蠱後對我的身體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單是解蠱需要的東西我找了十幾年都沒能找到。”
“解蠱需要的東西是什麽?”在一旁聽得心痛的薛明煦下意識地問到,他想不到看上去性格很好的白凰竟有著這樣的遭遇,一時間他忘記了她的身份,隻想要幫助她。
“我中的是子蠱,所以解蠱的話需要相對應的母蠱,以及當年下蠱人的鮮血。”白凰看著眼前犯難的尊貴的母子二人,出聲說道:“你們不必為此為難,因為你們根本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我十幾年都找不到的東西。”
“什麽意思?”薛明煦和太後同時開口,二人的心中隱隱都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接下來白凰所說的話完完全全地印證了他們二人心中的預感——
“我隻有一年左右的壽命了。”白凰語氣依舊平淡無波,好似她在說的是一件毫不關乎自己的事。
“你的父親……他不知道這件事麽?”白凰剛說完,房間內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壓抑起來。薛明煦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隻是他不想在再談論這個沉重的話題,於是他轉而問白凰其他問題。但是薛明煦不知道,他說的這句話隻會讓房間的氣氛變得更壓抑。
“父親?嗬~”白凰嘲諷地笑著說道,她伸手去取太後手腕上的銀針。過了一會,白凰手上的動作不停,繼續嘲諷著說道:“我父親寵妾滅妻,又豈會在意在他眼裏根本就是個廢物般存在的我?他連我中蠱都不知道,恐怕早以認為我死了吧。”
“當年我幸得藥王所救,師傅醫好了我身上的所有的經脈。師傅說,為了壓製我體內的毒蠱,我必須習武,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會有天下第一殺手的名號。”白凰將銀針收好,放入袖中,神情沒有一絲變化,“除了每月必定發作的那一日,其他的日子隻要我控製好自己的心情,蠱毒便不會發作。”
“孩子,你受苦了。”太後紅著眼睛,輕聲說道。白凰武功再高,她也是一名女子,需要人去疼愛。盡管她沒說,但太後還是猜得出來白凰幼時遭遇了多少的苦難。試問,同為女子的太後怎能不同情白凰?
“太後,沒事的,對我來說那些都已經是過去了,我隻要珍惜眼前就好。”白凰笑著說道,明明是太後安慰白凰,結果現在變成了白凰反過來安慰太後……
白凰說著,卻再也忍不住喉間的腥甜,頓時,那殷紅的鮮血盡數從口中湧出。離白凰最近的薛明煦和太後明顯被這突發的狀況給嚇了一跳,好端端的,她怎麽會吐血?
白凰抬手,拭去了唇上的鮮血,勉強露出一抹笑容,示意他們不要擔心。是她最近太過於忙碌,忘記了三個月一次的蠱毒重發時間,讓他們受驚了。“皇上,冷宮可有人?”白凰死死地咬住唇瓣,用內力努力壓製住那股即將噴薄而出的力量,慘白著臉的她沉聲問道。
“沒人。”薛明煦雖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但依舊很快地回答了她。
“甚好。”銀色的身影一閃,空中隻餘下了隱忍壓抑的聲音,以及那淡淡的蓮花香味……
白凰蠱毒發作時,周身五百步之內不會有任何活口。昨日不過是無意間出發了蠱毒,也能夠壓製住它,但今日的情況與昨日完全不同……
五日後,白色紗帽掩去所有容貌的白衣女子笑意盈盈地立在白家一位中年武學長老的麵前。雖是見不到她的真實樣貌,但他還是能夠感覺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無邊寒意——
“群長老,好久不見,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