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的身份我很稀罕
“是你!”
幺幺的眼神淩厲起來。是啊,她怎麽沒有想到!昨晚到今,梨白一直好好的,水煙煙才進了馬車一下子,他就倒下去了!聯想到水煙煙會蠱毒的事情,幺幺的臉容滿布陰霾。
“水煙煙,我答應過你的事,我會做到的。但是,你不能拿我身邊的人動手!”
水煙煙聽著,慢慢地收起笑容,清麗的容顏隱去妖媚,浮上幾絲冷酷無情,他道:“我隻管我的大事得成,你要去掉你身上的蠱毒,我便聽了你的。其他我做的事情,你有什麽權利管我?”
幺幺臉色一冷,音量略微提高地道:“我有什麽權利管你?就憑你,叫我一聲姐!”
水煙煙一愣,顯然沒有料到幺幺會這麽。
“或許你隻是權宜之計,並沒有把我當回事。可是,在我心裏,我沒有把你當成外人,否則,也不會昨夜裏,讓你睡我的房間。”
“我知道,你心裏或許記恨我。可是水煙煙,自從上次山裏出事以後,我忘記了以前所有的事情。我想不起來了,過去,我是混蛋,對不起你,我做了對你有傷害的事,可現在,我隻能想辦法盡力去彌補。哪怕我知道,為你爹平反,找尋你失散的親人,我恐怕很難做到。”幺幺深吸了一口氣,把心裏話全都了出來:“但是,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就會去做。這是我的承諾。可是,無關的人,我希望你放過。”
水煙煙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幺幺堅定的神情,笑了,慢悠悠道:“你的很好聽,我也聽明白了。隻是,我如何去做,你還是管不著。”
“你!”幺幺頓時氣急:“這對你,又有什麽好處呢?”
“當然有好處,大人忘了,我可沒忘,”水煙煙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道:“我也是大人曾經床上的人呢。今兒個看到你君爺才突然想到,做你的弟弟,可比不上做你的君爺爽啊。”
幺幺:.……
明明,是誰主動要求的好要做她弟弟的?
幺幺苦笑,問道:“你就為了這個?”
就為了這個,讓梨白成為這幅樣子?
水煙煙眼珠子一轉,笑眯眯地道:“做你的君爺,又有錢又有權,床上還爽,有何不可呢?”
幺幺:.……
幺幺沉默了半晌,來去,還是她惹的禍。啊,不,是過去的石敢當惹的禍。
是她連累了梨白。幺幺的心揪成了一團。
還能怎麽辦呢?難道告訴她,那個丫的睡了你的人已經死了,我其實就一重生的孤魂?估計水煙煙醒過神來,第一個拍滅的就是她。
“水煙煙,”思索了老半,幺幺才幽幽地問道:“你難道,就沒有自己喜歡的人嗎?”
三十六計,攻心為上。眼下必須服他,梨白才有獲救的機會。
沒想到,這一句話可一下子捅破了馬蜂窩。
水煙煙眉毛一豎,頓時像被人戳了心窩子似的,臉麵憋的紫紅,鬼魅般快速欺身上前,手裏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把匕首,架在幺幺脖子上,匕首寒氣入骨,幺幺的心跳一下子“砰砰砰”亂跳起來。
水煙煙他咬牙切齒地道:“你是嫌活的太長了是吧?”
距離很近,近到幺幺看得清他眼裏每一根怒張的血絲,他憤怒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
他這麽激動,幺幺反而淡定了。她能感覺到脖子上涼絲絲的痛意,有血液滴答流了出來,順延脖頸而下。看來,這就是水煙煙的逆鱗,水煙煙的七寸。
“和你一樣,我也有自己喜歡的人。”幺幺低聲慢慢地道:“正是因為喜歡,才會在乎,才會悔悟自己過去的錯誤。我知道,過去的傷害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彌補的。你的遺憾,也不是做了我的弟弟,就能夠滿足的。”
幺幺抬起頭來,眼神真摯地看著水煙煙的眼睛,誠摯地道:“但是,做我的弟弟,至少可以讓你的遺憾不會更多。”
“哈哈哈哈……”水煙煙聽完仰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不同於他平日裏的扭捏作態,他此刻的笑聲真實而清亮,悲憤而蒼涼。
真真是最好笑的笑話!
玩了他,甩了他,然後跟他講大道理?
笑夠了,水煙煙隨意地抹了一下眼角發泄出來的眼淚,死寂而空洞的眼睛瞪著幺幺,語氣悲涼地吼道:“你懂什麽?!你又知道什麽?!”
“你不過是一個從嬌生慣養,又不學無術的女人!仗著自己老娘是國公,家世好,到處惹是生非欺男霸女之外,你還會什麽?!”
“你好像得頭頭是道,可你實際上又能做得了什麽?!不靠著你娘,不靠著你家裏,你能做得了什麽?什麽都做不了!”
“你有喜歡的人了,你會為了他餓肚子,為了他找醫生。可你不喜歡的人呢?是病了也從未看過一眼,是憤怒著也迫不得已要對你曲意逢迎!”
“正經人家裏的男孩、公子爺,都不過是豪門裏用來聯姻的工具,何況我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弟弟,哈哈哈。”水煙煙到這裏,喘了一口氣,繼續道:“我從未指望過你能在我家的事上幫上忙,但你的身份,我很稀罕。”到這裏,他冷靜下來了。
“你不要指望用我過去的事來要挾我,或者引我上鉤。”水煙煙冷漠地掀起簾子,眼睛看也不看車子裏的人,“在我心裏,我已經是死人一個,無所謂拉上更多的人,好讓我上路時熱鬧一些。今兒這事,你若是讓我滿意了,他自然就會好。否則,……”
到這裏,他回了一下頭,露出一個蒼白的慘笑,道:“想必我們現在多情的石大人,未來也會有自己的遺憾吧。”完直接扭頭就走。
是的,今夜她戳痛他了。他恨,恨這世道的不公,恨朝廷的陰暗,恨世態的無情。可是又怎樣,他不在乎了。自從母親死後,他在悲傷中著了官府的道中了迷藥,被送上了達官貴饒床後,他便曉得,此生他再也沒有機會,去接近他的那個她。
他是肮髒的,而她,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石敢當,捧了他的場,可以玩弄他,可以利用他。唯獨,沒有資格,去提起他的她,沒有!沒有!
他跳下車飛快地走了。簾子被掀動,帶進來了外麵原野的夜風,清新而冰涼。
這季節,是變冷了。幺幺抬起頭縮著肩,她的心,也隨著溫度慢慢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