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街舊宅裏的寂寞童年（6）

  暑假很快過去，薑揚的母親去工作後我和薑揚又能每天一起無憂無慮地玩耍了。 我們一起躺在河堤的草地上望著天上變化無常的白雲，我無厘頭地問一句“薑揚，你有爸爸嗎？” 薑揚回答：“有哦，隻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為什麽？” “因為爸爸和媽媽離婚了，我每年就隻能見到他兩次。” “離婚又是什麽？” “就是終止結婚咯！” 聽到這個深奧的問題，年紀小小的我頓時陷入了沉思中，我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我沒有爸爸，是不是也是因為爸爸和媽媽離婚了呢？” 薑揚聽到了我的自言自語，撫摸我的腦袋安慰說：“小棗，等我們長大結婚後，我們永遠也不要離婚好不好？” “嗯。”我堅定地點頭，盼望著快點長大。 秋去冬來，矮牆上的藤蔓漸漸枯萎，院子一片蕭瑟沒了往常的生機勃勃。 不知從何時開始，母親開始很少出門了，她經常會披著一條酒紅色的披肩躺在屋簷下的那張藤椅上哼著小曲，撫摸著日漸隆起的小腹，心情似乎極好的樣子。 我有時候會裝作在客廳寫作業，其實一直在觀察母親，我是第一次看見她露出這樣安詳寧和的笑容，一人一景遠遠望去像是出自名家之手的油畫，充滿了幸福感。 保姆來家裏的次數也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增多。有時候躲不開她，我會盡量待在自己的房間不出來。 有一次我在房間裏聽到客廳傳來爭執聲，透過門縫看見母親正在和保姆爭執什麽，吵得十分激烈。 “呸，你以為你就比我高貴嗎，你不就是個出去賣的妓/女嗎，還真以為自己能飛上枝頭成鳳凰？做你的春秋大夢！” “妓/女怎麽了？你賺的還不是我的錢嗎！你以為你是誰，輪得到你來教訓老娘嗎，滾，給老娘滾出去！” 最後母親怒不可歇指著大門讓她滾蛋，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扯下圍裙扔到地上後罵罵咧咧地摔門而出，而這場暴風雨由此才停歇。 關於那次激烈爭吵的原由我不得而知，隻是從此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位凶巴巴的保姆了。 好像有什麽東西一夜之間悄然改變，等我發覺時才想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李長風來我家了。 母親整日悶悶不樂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開始抽煙、酗酒。新來的保姆做了兩個月便辭職離開，原因是母親再也付不起工資。 我們的生活終歸落魄，仿佛之前的一切隻是一場夢境。 李長風就像是從沒來過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的隻有母親即將金臨盆的大肚子。 直到那天傍晚，母親不知道和誰通電話，隔著門板我能聽到母親歇斯底裏的哭罵聲：“李長風你他媽就是個混蛋！” “你的錢我一分也不會要，我詛咒你們生生世世沒有孩子，永遠得不到幸福！” 那聲音是我從未聽到過的絕望和憎恨，像是滲透骨髓腐爛在心頭的魔咒，字字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