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漫漫時光,深深眷戀
六月份,臨近返校長離要負責一份策劃案,完成期限是七月底,所以並不顯得十分急。他也極其用心,琢磨著策劃案。因為主管程宏告訴他,還有別人也在準備這份策劃案,到時候二選其一,看誰更優。
長離未曾多想,他知道職場競爭,優勝劣汰,一切都得靠實力說話。
他與景晴忙到六月十五,便請假回校交論文,還有答辯。時間不長,隻請了一星期。那天他接到曾如山電話,說回去組織打場籃球,長離是沒什麽意見,欣然應允。
六月十六,初夏日光傾城,他們坐在回蒲城的車上。一秋時光,讓他們已如舊時老友,隔著窗戶都看著外麵,沒人說話也不覺得尷尬,
景晴臨窗,車子這時過長橋,江麵上波光嶙峋,泛著層層波紋。她想起那時江上的風,茶的香,還有身側這個少年。
匆匆時光,真是快,那麽多長情無端辜負。
景晴收回目光,冷清清的眉梢帶著溫婉笑意,看向他說:“回去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們去看看長堤,好嗎?”
長離唇角微揚,這樣冷清的人,說出這般柔情的語氣,他如何忍著心拒絕。他點著頭,“要是有時間,我們就過去。”他想起那次陪她寫生,長堤遇見小喬,他心底拿著主意,想著用什麽方式讓這種情況不會再發生。
他們說著話,景晴手機有消息提示音,打開看,竟然是夏若。她問:“聽說你們今天回校?”
她用你們,景晴明白是指她和長離,她細細想過這句話,才知曉真正關心的是長離。她並未覺得驚訝,畢竟有些事情是公開的秘密,她回:“嗯,已經在車上了,估計下午四點多能到。”
對方回複極快,連文字都透著歡喜,“那行,我去車站接你們哈。”景晴笑,又側過臉對他說:“小若發來信息,說要去車站接我們。”
長離一怔,想起離校那時說過的話,你走我不送,你來風雨無阻定會接你,“也不知道一年沒見她,有什麽變化沒,是不是還那樣不講理。”
景晴疑惑,她是覺得夏若挺好,並非那種不講理的女孩子,她問:“不講理,怎麽說?”長離是隨口說,而且口中這個不講理,也不是什麽貶義詞。但景晴這樣問,他又不能無故說別人不是。
這時候目光突兀觸到手臂上淺淺齒印,想起夏若那晚所做饋贈,忙指著齒印說:“這是她留下的。”
齒印雖沒當初那麽深,但依舊還在,景晴之前便十分好奇,什麽人留這麽深的齒印。她也一直認為,應該是小喬,可這時候聽長離這樣說,才真正知曉罪魁禍首。
她用芊細的手指輕輕撫過,有凹凸之感,嘴上卻替夏若說話,“肯定是你欺負人家,所以才咬的吧。”長離咋舌,竟然幫著她說話,不過他未去辯駁太多,因為很多事情的確都是因他而起。
到蒲城車站,已是日光晚照。夏若也真得來接他們,長離是遠遠見到她,站在黃昏的光影裏笑靨如花。一副淡紫色耳墜,散著幽幽紫光,那是當初她過生日時,送與她的生日禮物。
她站在黃昏裏未曾迎過來,隻含笑望著他們並肩走過來。他們談笑風生的模樣,讓她一雙清秀眉眼突兀生起錯覺,世間誰還敢說比他們更為般配。
夏若感受到他們之間散出的氣息,在光影裏麵都是那麽親近。無由想到自己,在他麵前,究竟又能算什麽。還是說,隻是那無可挽回的無言結局,那一聲妹妹。
她忽閃忽閃的目光,望著他們走到身前,才咧嘴嘻嘻一笑,“世上沒有免費午餐,你們可都欠著我一頓飯。”
夏若最近感冒,鼻音很重,長離如何聽不出來,關心詢問:“感冒了,還是怎麽回事?”
“輕微小感冒,沒什麽大事,”她語氣不當回事,又繞回那句話說:“可得記好了,一人一頓飯哈!”
長離輕瞥景晴,相識一笑,“一年不見,腦袋瓜子越來越聰明啦,一見麵就埋著坑。”夏若卻不去理她,側身挽著景晴,與她一處說著話。
長離搖頭苦笑,昔年之中那個妹妹終究還是沒變。
夏若是有意躲他,經年一次小別雖不太長,但那些惦念卻如跗骨之蛆,在漫長離別後的年歲裏無休無止。
她是怕那麽多念想麵對他時,無法經住一場可憐的空歡喜。
學校這段時間不提供住宿,所以事先曾如山已將房間定好,是在學校後麵那排小旅館。到的時候,天邊殘陽染紅天際,曾如山幾個正在旅館外麵的小賣部,刮著獎券。
長離他們踩著光影走過去,曾如山才發覺。一段時間不見,他臉都隱隱胖了一圈,笑容舊如當初,“長離,要不要刮一張,看看運氣咋樣。”
“好啊!”長離沒拒絕,從裏麵抽中一張,將那層熒光用指甲輕輕瓷著。他刮得時候,曾如山又說:“小喬剛剛也在,這會不知道和屈雅幹嘛去了。”
他刮完一半的指甲,驀然間便是一怔,他隻告訴小喬今天回校,並未讓她過來。這時候他想起身後一起說話的她們,倘若被她見到,又會作何想法。
他轉過身,望著她們正想要說什麽時,身後就傳出再熟悉不過的嗓音,是小喬。“怎麽說回來,也不給個具體時間,想去接你,都——”
聲音戛然而止,長離心口猛地一縮。急忙又轉過身,才見到昏暗光影裏隱有怒氣的麵容。她目光死死盯著景晴,景晴未曾迎著這樣的目光,她對夏若說:“我得去找於然她們了,有機會再聊。”轉身時冷清清的目光,還是觸到長離擔憂的神色,她希望這次不會給他們造成困擾。
隻是景晴還未走幾步,便聽見長離提著嗓門喊著小喬。她側臉回眸,見到小喬也是急急離去,他在身後正追上去。
她冷清清的一顆心,在這麽久的時日裏未曾如此不安,可這時候,莫名生出隱隱的心疼。
小喬沒走太遠,長離已將她拉住,解釋著說:“丫頭,不是不給你具體時間,是擔心你暈車,不願意折騰你。”
小喬原本盛著滿心怒火,聽到這句話瞬間消去一半,大抵也是替她考慮著。可還有另一半氣憋在胸腔,讓她依舊撐著那副臉色。
“那她們呢,這也算巧合?”
長離沉默一會,才說:“學校答辯,不單單就我一個人,每個人碰在一起都不容易。況且,這地方沒人不知道,丫頭是我女朋友,有必要去製造什麽事端,或者誤會嗎?”
小喬不說話,他口中所言雖然在理,她並非完全相信。早前那些時候,她與宋景晴之間便橫著一條道,原以為他們之間不再有任何瓜葛,可時至今日竟然還有糾扯。
有些事情長離未敢多說,隻憑方才,他已知曉死穴在什麽地方。
最後長離哄了半天,小喬那股氣才緩緩消去。回到小賣部門口,人都還在等著,夏若卻遠遠待在一邊,目光望著頭頂昏黃的燈盞。
夏若覺得她的赤誠碎了一地,這時候都容不得自己。她還記得,席慕蓉的《戲子》,今生今世,我隻是個戲子,永遠在別人的故事裏流眼淚。
這樣極致的詮釋,是對她這段長情演繹最好的定義。最後,她才知隻是個戲子,故事再美都與她毫無關係。
晚上長離班上班主任開班會,關於論文和答辯,定在六月十八號。班會開完,也各自都散去。
小喬在旅館等他,沒有再和曾如山他們一起。到旅館時,小喬正托著腮發呆,眉頭浮著厚重的心事。長離見她鬱鬱不樂,心底默默歎著氣,他走過去撐著笑,“丫頭餓了沒,帶你出去吃肉肉。”
小喬輕哦一聲,跟著他出來。轉過路口,路旁花壇裏大片盛放的夏花真是好看,燈盞昏黃的光影都帶著香氣。
小喬略帶惆悵的語氣提到顧安安,“安安前不久已經和唐估分手了,你知道嗎?”
那天發生那件事情之後,顧安安從住處搬出來,將新城工作也辭掉。然後回蒲城,在這邊找了一份工作。這件事情長離並不知曉,唐估對他也未曾多說什麽。
他們會分手這種結局,長離已有預料,隻是聽她提起,心底莫名一陣唏噓無奈。他問:“顧安安現在還好吧?”
小喬冷笑一聲,並未回答這個問題。這樣的無聲回複,讓長離明白一定過得不好。未等長離說話,小喬突兀問:“長離,你說兩個人相愛,究竟是為什麽呀!”
為什麽?長離找不到頭緒,更不知如何回答。想到他們當初相愛相惜,長離還真不知道為什麽,一種感覺,或者一種期待.……
可他知道,對於她,是漫漫時光深處那麽多深深的眷念,還有要與她共一世風霜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