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非請勿入
清晨的青瓷院裏站著兩道身影,一道身影在打太極,另外一道身影在翩翩起舞。
蘇河記得那支舞,許墨是時候隨著父親去一個城中見到一位姐姐跳的舞,名叫聲聲慢,是很古老的一支舞,相傳是一位女子的丈夫從軍後戰死,她在秋時節倚門望夫,可最終等來的是一尺紅布,秋風起,枯黃樹葉落下,女子在落葉中隨心起舞,恰好被一位擅長書畫的書生記錄下來,並且配了一首與之相配的詞句,正因如此,那書生名聲大噪,在他成名後尋找這位女子,才聽她跳完那支舞後便用那一尺紅布在家中懸梁自盡。
隨著時間的推移,聲聲慢的悲涼色彩逐漸被淡化,後續一些動作的改動,不僅能夠讓跳舞者伸展筋骨,更能夠讓內心沉浸下來。
但聲聲慢這個名字依舊保留下來。
一周太極,一曲舞蹈,兩人很有默契的完成,雪蓮在一旁看了許久,一是驚豔夫人的美麗麵容,二是驚詫夫人還能跳如此優美的舞蹈。連忙端著為他們準備的早餐走了過來,隻是一些必要的交流過後便要退去,許墨叫住了她,道:“過兩我和你少爺就要出遠門去修行,家裏的事情就要勞煩你們了,他呀你比較細心,把房間交給你打掃我也放心。另外叫當歸多照顧照顧店裏的生意。還有,你如果找到心儀的男子成了家,我們沒能趕回來的話還希望你不要怪罪我們。成家以後呢,相夫教子不允許落下,若是想著來這裏做工,工錢照發。明白嗎?”
雪蓮雙唇顫抖,眼中清流不停打轉,就要順勢跪下感謝,剛要如此便被一雙有力的手給拉住。
蘇河對許墨道:“看吧,我叫你走的時候再,你現在雪蓮這兩晚鐵定睡不著覺,就想著做些什麽事情來感謝你。我都是她看著長大的,我會不知道她的心性嗎?”
許墨卻道:“蘇家對她和當歸兩人這麽些年,雖然口頭上沒有讓他們要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感謝蘇家,但是對於他們心性的培養爺爺定然一直都沒有落下,我既然在這個時候,也是為了她好,讓她有時間把那些感激發泄出來,不然她那顆心髒總有一會被一積累下來的感激情緒給壓垮,指不定一點事就會做出過激反應,這叫物極必反。雪蓮,今的洗澡水多放一些,待會兒我都要泡澡。”
雪蓮臉上果然浮現出輕鬆的笑容,“好的夫人,我這就去給你們準備。”
雪蓮一走,許墨白了蘇河一眼,道:“你真以為你懂女子?你連我都不是很懂。女子的心思啊,就像那無邊海洋那樣深沉。”
蘇河略微有些沉默,不時道:“我會用我的一生去了解你,對於我來,每了解多一點,就像揭開你的千層麵紗中的一層,或許每都會有驚喜。”
許墨有些意外蘇河出這樣的話。
微微一笑。
笑容不再青澀,仿佛那春宵一夜給許墨增添了嫵媚色彩。
如春風撫來,吹拂海浪打在心頭。
……
這一蘇河獨自一人做了很多事情,先是去給蘇扶傷親手洗了洗腳,修剪了指甲,談了許多心裏話,老人沒有多什麽,隻是告誡那修行世界要比水門鎮危險的多,對於那群飛遁地的家夥來,一條人命仿佛就是一朵隨意摘取的花朵,隻要遂了自己心意,就會毫不猶豫的舉手摘下。
蘇河一一應下。
又來到藥鋪,發現自己父親正在用藥碾子碾藥,蘇河接過藥碾,細心的把今和明需要的藥材碾好。
途中蘇青山道:“你母親知道你要去很遠的玉龍山,一晚上都睡不著覺,我不擔心,我相信我的兒子比我厲害,能夠處理好任何事情,我這裏也沒有什麽忙的了,你去陪陪你母親吧。”
蘇河隻是默默的嗯了一聲。
找到母親段正紅,發現她的眼眶紅紅的,蘇河的胸口就有些氣悶,瞬間湧起就在家中待著的衝動。
這個衝動被他深深呼出的一口濁氣帶走,來到段正紅身旁,替她捏著肩膀,道:“母親,我知道你舍不得兒子,特別是我又才成家,換做是誰,也都不好過,隻是有些事情既然決定下來,就不得不去做,母親,你也不願意你兒子是一個到不做到的人吧?”
段正紅一拍他的手掌,佯怒道:“我不是舍不得你,我巴不得你到處出去闖下,我嫁給你爹是因為我自己本就想過安穩的生活,但是對於你,娘巴不得你出去見見世麵。我這是舍不得我那兒媳,她才成年就下嫁給你,若是讓我知道你讓她受了什麽委屈,回來我打斷你的腿!”
蘇河連忙認錯發誓保證,這才讓婦人臉上有了一點笑容,可看到那紅紅眼眶,蘇河心裏何嚐不知道她其實還是舍不得自己。
兒行千裏母擔憂啊。
找到鐵石,把鐵石帶去看著正在默默幹活的當歸,當歸性格有些內向,平時候段正紅都經常他不要像老爺那個悶葫蘆學,這樣連個媳婦都找不到,當歸隻知道傻笑,讓段正紅繼續也不是,不也不是。
蘇河道:“能不能教一些強身健體的法子給他?”
鐵石心中微微蕩漾,少爺的心性真是沒話,果然是蘇老爺子帶出來的。
鐵石回道:“這一點不用擔心,事到如今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其實老爺子比我還厲害,有他在,當歸雪蓮的身體不會出現任何問題,少爺,你仔細想想他為什麽會讓你從三歲就開始打太極?這其實是他老人家為你築基呢,不然少爺不可能一早直接越過吐納到達通竅境界。”
蘇河有些詫異,喃喃道:“怪不得他的身體如此硬朗!這也是修行帶來的好處?”
鐵石語氣變的凝重,道:“如果找到一些特殊方法,活三四百年都不成問題。”
蘇河雙拳微微捏緊,想到黃桂山的水鮫怪,蘇河向鐵石打聽,鐵石卻搖了搖頭,蘇河也不深究,讓鐵石跟許墨講講那本入門修行法門,鐵石一一應下。
走出蘇家,蘇河感懷的走在水門鎮街上,來往的孩子都不怕他,左一口蘇河哥哥,右一句蘇河哥哥。
蘇河很喜歡這群孩子,想著要離開,不由想婆媽兩句,在街上大聲道:“蘇河哥哥呀,將會帶著許墨姐姐去很遠的地方修行,明過後就見不到你們啦,想我的時候可不要哭喲。要是讓我知道誰哭了我就要打屁股。”
一稚童問道:“蘇河哥哥你帶著許墨姐姐是去遠方買孩子嗎?我當初問我娘我是怎麽來的,她我是她們在很遠的地方買來的呢。”
另外一稚童連忙反駁道:“才不是去買孩子呢。我娘當初我是從他肚皮裏出來的,蘇河哥哥肯定帶著許墨姐姐去遠方找那觀音把孩子送到姐姐肚子裏麵!”
蘇河想要放聲大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曾幾何時,他像他們這麽大的時候也經常和著同齡的孩子奔跑在這條街上,然而時光匆匆,往時的夥伴都出去打拚去了,去年過春節的時候見著其中兩人,變化很大。
蘇河在心中輕輕問自己:“出去以後,我會變成什麽樣子的呢?會不會像這群孩子長大後的某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的時候笑罵自己一句時候是真的單純。那個時候會後悔走出水門鎮嗎?會後悔步入修行嗎?”
那些孩童忽然全部跑開,蘇河順著視線望去,原來是那家開了好幾十年的糖葫蘆鋪子開門。
蘇河忍不住走過去。
賣糖葫蘆的是一位老奶奶,家裏還有一位打獵被老虎咬斷一腿的殘疾兒子,如今四十好幾仍是孤身一人,蘇河習慣叫他為劉叔。
劉叔在房屋後山上圈了一塊地,種了許多果樹,不同的果子做成不同的糖葫蘆很受歡迎,但是此刻依然保存著質地上好的山楂果子,讓蘇河看到也有些吞口水。
那群孩子多數身上都沒有銀兩,之所以全部都湧過去,不定老奶奶會給他們一根兩根,然後一群孩子都能嚐到味道。
今不同,老奶奶看到才成家的蘇河,高興的送上一根最多果子的糖葫蘆,口齒略微有些不清楚的道:“時候你最喜歡吃啦。奶奶看到你昨找了個如此漂亮的媳婦兒,奶奶高興,今奶奶請你吃。”
蘇河接過糖葫蘆,然後掏出大致數量的銀兩,笑道:“奶奶,我要離開水門鎮啦,給孩子們一人來一串糖葫蘆,我請他們!”
老奶奶聽後,摘糖葫蘆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在後方藏在黑暗中的劉叔罕見的開口道:“好運。”
蘇河忍不住對那個方向默默鞠躬。
朋友們學著蘇河,在拿到糖葫蘆後也深深的鞠了一躬。
蘇河心中感慨,摸著一位朋友的腦袋,道:“你們一定要聽話!”
蘇河轉身離開的時候瞥到老奶奶的眼角有淚珠。
……
走出鎮門口,蘇河不由的想到瓜子,向著那個狹山洞走去。
山洞被瓜子收拾的一絲不苟。
蘇河坐在幹草鋪就的床上,透過頭頂洞口射進來的微弱光芒,看到那放在一隻盤子中舍不得吃完的糕點,上麵還有清晰的牙口印子。
“聽黃桂山你被魔道鬼門帶去了?你如果聰明,就順著他們,不要和他們對著幹,至少讓他們覺得自己有希望。”
“這下再也不會有混混打你了吧?”
“你怎麽就背負上了大帝氣運了呢?給了我三層,魔道鬼門的家夥知道嗎?”
“謝謝你來祝賀我成家。”
“你過要幫我做三十八件事情,那做了一件,我希望剩下的三十七件事情能夠換你回來,還做我蘇河的朋友。”
“瓜子……”
蘇河緩緩走出山洞,忍不住伸出手想在石壁上寫幾個字。情不自禁的把手指放在石壁上,指隨心動,體內湧起一股溫熱,指尖輕鬆陷入石壁中,蘇河一挑眉毛,順著這個感覺寫了幾個字。
主人外出,非請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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