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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嶄新的開始

  漫長的旅程,為了省錢,一路上吃的都是乾糧。住過破廟,也曾露宿荒野,天當被地當床。

  第四天下午,精神倦怠的叔公和三叔,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好看了起來。

  韓銘揉著自己的腰,心裡一舒,總算是結束了。以他的身體,都受不了,更別說上了年紀的長輩。他由衷佩服,古人的毅力。

  馬車走上了坑坑窪窪的小路,顛簸得更為厲害了。叔公直接拉著兩人下車,只留下簡單的行李在車上,三人步行回家。

  走過一顆巨大的榕樹,三叔吁了一口氣,「總算是到家了,五哥沒忘記吧?」

  韓銘搖著頭笑了笑,沒有說話,仔細打量著已顯現出全貌的村落。

  大致用眼睛數了數,房舍不到一百間,清一色的草屋泥房。沒有進行全面布局,散亂地遍布各處。幾乎每家都沒有院子,在屋後有一小塊空地,堆著許多雜物。

  挨著村子的是一條水渠,水渠的另一邊則是農田,裡面的水稻鬱鬱蔥蔥,長勢不錯。對農事不太了解的韓銘,大致知道在南方,水稻是種兩季的。現在田裡面的,應該是第二季。

  離村子不遠的地方,還能看見青色的小山丘,海拔不高,生長著許多灌木和喬木。

  隨著幾人進村,在外走動的村民紛紛迎了上來,「族長,您可算是回來了。這是五哥吧,都這麼高了。」

  很快,他們就被人就圍成了一個圈,熱鬧的很。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韓銘頻頻點頭,禮貌地回復各種問題。

  這時,人群之中讓開了一條道路。一位白髮蒼蒼,身子有些佝僂,包著頭巾的老媼急忙走了過來。

  她先看了叔公和三叔一眼,隨後一把抓住韓銘的手,「五哥,你回來啦?老婆子還以為,這輩子都看不到你了。」

  韓銘輕輕撫著老人後背,「叔奶,以後我就在家陪著您,哪也不去。」

  「這孩子,又拿好聽的哄我,現在可沒糖給你吃咯。」

  說了一陣,叔公見天色不早,便讓人群散開,帶著幾人回家了。

  叔奶一直拉著韓銘的手,絮絮叨叨地問了許多話,都是『身體怎樣』『學業還好嗎』『有沒有喜歡的姑娘』這些。

  韓銘一點也不嫌煩,聽得異常認真,事無巨細地回答,還把老人逗的哈哈大笑。他第一次覺得,來到這裡,似乎很不錯的樣子。

  跨過一塊空地就來到了家門口,低矮的大門,他要彎腰才不會碰到頭。按他自己估算,這門不到一米八的高度。

  整個屋子是小三間的格局,中間是堂屋,左右兩邊叫東、西屋,叔公兩位老人住東屋。西屋被隔成兩間,是三叔夫妻和兩個兒子住處。

  不經意間,韓銘知道了很多信息。叔公一共有兩子兩女,兩女早已出嫁,一個嫁在隔壁村,一個嫁得稍遠,在縣城邊上。

  三叔是大兒子,承擔主要的養老責任,和老人同住。而叔公另一個兒子,韓銘應該叫他七叔,五年前成的親。由於老屋住不下,他就起了新的房子,自己單過。

  在古代還有現代一部分地方,同宗族人,只要不出五服,排行都是一起算的。

  比如三叔和七叔,說明他們在同輩兄弟中排行第三和第七,女子另外單排。韓銘被人叫做五哥,那麼在他這一輩,上面還有四個堂哥。

  進到屋裡,三嬸來打過招呼后,又轉身端過幾碗清水,擱在木桌上。隨後,叔奶拉著三嬸的手,做飯去了。

  叔公招呼車夫坐下喝水,「小哥,別客氣,等吃過飯休息一晚再趕路。就是家裡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你,還請不要嫌棄。」

  車夫連連擺手,客套了幾句。他是真沒嫌棄的心思,僱主脾氣和善,禮數周到,沒得挑。像他們這種自己養了馬,走南闖北拉客的,什麼沒見過。這趟除了受點驚嚇,心情還是不錯的。

  他想著,解元公出生貧苦,也難怪是這個脾氣,對人和氣的不得了。想他以前,也拉過不少書生,人家都不拿正眼瞧他,更別說搭話了。

  在車夫內心戲很足的時候,三叔從房裡拿出個布包遞給叔公。

  叔公在包里掏了掏,仔細數了幾遍后,將十多個大小不一的銀塊放在桌上,連著一堆銅錢推到了車夫面前。他客氣地說道:「小哥,你數數,我們說好的是五兩銀外加二百文,除去一兩定金,剩下的都在這裡了。你放心,銀塊都是足重的,絕沒有假。」

  車夫先說了句失禮,然後一塊塊查看,表情很認真。等確認無誤后,他擦了擦汗,只把銀子裝進了兜里,「老丈,那二百文就算了,我這回也算拉過大人物了,沾沾解元公的文氣。」

  叔公搖頭,「這怎麼使得,你這一趟也不容易,都是辛苦錢。」

  車夫憨厚的笑道:「有您這話,那可比多賺二百文舒坦。這不,還有件事想麻煩解元公,二百文平常肯定不夠的。」

  「什麼事?小哥,說說看。」叔公有點驚訝。

  扭捏了一下,大小夥子有點臉紅,「那個,我婆娘快生了,想請解元公賜個名,您看可以嗎?」

  見叔公看著自己,韓銘很自然地答應了,「小哥貴姓?」

  車夫直接站了起來,對著他拜了拜,「小的姓柳,勞煩解元公了。」

  韓銘想了想,還是決定從大眾熟知的詩詞中擇字,「有美一人,清揚婉兮!若是男孩,名叫清揚;若是女孩,名叫清婉。如何?」

  默念了幾遍,車夫非常高興,又行了個大禮,「多謝解元公慷慨,這就是兩個名了,以後也能用得上。」

  叔公也很開心,又拉著他問了幾句,見對方堅決不收那二百文錢,就沖屋外喊了一句,「三子媳婦,晚上殺一隻雞,讓你娘給燉上,再把樹下那罈子酒取出來。」

  「哎,知道了,公爹。」

  聽他如此安排,車夫受寵若驚,這年頭都不富裕,「使不得,使不得啊!」

  叔公笑了笑,「沒事,都是自家養的。這一趟真是麻煩你了,加上我們都算是有喜事,應該的。」

  韓銘甚少說話,坐在一旁聽他們說,從隻言片語中,儘可能提取些風土人情。

  距離晚飯還有段時間,他和叔公說了一聲,自己就在村裡面逛了起來。

  大概這個季節屬於農閑,這麼一會時間,就碰到了很多青壯年,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他們看見韓銘,熱情地打招呼,自我介紹一番后,立即說著兒時的趣事。

  韓銘沒有架子,學著他們的架勢,一起蹲在屋檐下說話。這個動作,頓時拉近了雙方的距離,他們也沒有拘著,開始有說有笑。

  作為經歷過信息爆炸時代的人,話題自然是不缺的,他隨便幾句話就引發了熱烈地討論。而他自己,則是快速地補充著信息庫。

  由於這邊的動靜很大,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還有許多小屁孩兒,也巴巴地過來湊熱鬧。

  一些年輕女孩,帶著特有的矜持,站在人群外圍,好奇地看著他。

  韓銘站起身,一個個地打著招呼,摸了摸幾個小孩的頭。

  氣氛很和諧,不時有人問著關於府城、科舉、官老爺的事,他都一一作答。甚至,還編了幾個趣事,逗大家一樂,順便也了解到許多關於村裡的事。

  說了好一會,叔公來喊他吃飯。遠遠見到這種情景,老懷安慰,「五哥,終究還是我韓家人吶!」

  太陽都還掛的老高,就已經要吃晚飯了。韓銘攙著叔公進屋,把他扶到了正對門的主位上,自己沒有貿然落座。

  他在職場混過,知道這酒桌上的席位可是很講究的。客人不坐,他這半個主人,可不能先坐。

  一般而言,桌子正對門的地方為主位,然後以主位的左、和東為尊,客人都緊這兩個地方坐。因為房屋,大都是坐北朝南的。

  如果是圓桌,可以確定好主位,客人依次挨著主人家左右兩邊坐,然後是陪客,再然後是其他客人。盡量不要讓客人挨著,要有陪客插在中間。最後則是主人的兒子或者是助手,坐在主人正對面,安排桌上的一些瑣事。

  由於古代不同時期、不同地方,風俗不一,有尚右的,也有尊左的。韓銘還沒弄清楚,也就不做主了,只等叔公安排。

  見叔公把車夫安排在左手邊,三叔坐對面的時候,他才在叔公的右手邊坐下。

  不大的方桌上擺了六道菜,燉雞、蒸魚、一道炒韭菜、兩道拌菜,一道丸子湯。

  三叔見菜上齊后,拍開土壇的封口,給車夫、叔公、韓銘依次倒了半碗酒,最後才是他自己。

  叔公端起碗,笑呵呵地說道:「小哥,別客氣,就當在自己家裡。來,老頭子敬你一杯。」

  車夫小哥連忙擺手,雙手捧起大碗,「該是我敬您的。」

  在韓銘和三叔陪了一碗之後,眾人才開始吃菜。

  明顯有別於現代的菜色,做法也是以燉、煮、蒸為主,而且不見豬肉。酒,是自家釀的,有些渾,但後勁應該很足。

  韓銘簡單吃了幾口,心裡有了計劃。既然打算走名門之路,就不能是說說而已。

  要想短時間內積聚錢財,在吃上面下功夫,是一條很好的路子。

  炒菜很早就出現了,為什麼吃的人不多呢?現在待客,也只有一小盤。關鍵在於油不多,受限於工藝、產量和糧食問題,大部分人家吃的還是葷油。

  在油上面大有作為,同樣的還有酒。簡單蒸餾提純、外加粗暴兌水,絕對是很賺錢的勾當。

  但這兩樣不能現在做,要等有一定實力保障之後才行。唯一具有可行性的,並且能夠帶來聲望的,是養豬。

  古時候的豬肉,因為飼養方法的問題,腥氣過重。家裡有條件的,會用酒和一些重味的調料去掩蓋,但不會用來待客,而是自己吃。

  普通人家沒那麼多講究,能有口肉吃就不錯了,另外日常吃的油也從這裡來。

  即便如此,豬肉依舊沒那麼容易吃到。因為養豬的成本很高,時間太長。而且在鄉間,不逢趕集日,是買不到豬肉的

  但如果沒有了上述問題呢,豬肉將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解決的辦法對韓銘來說很簡單,就是會有點殘忍。他在心中默默道歉,「對不住了,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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