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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果斷認慫

  韓銘心中有了某種猜測后,對皇帝就不敢那麼隨意了,果斷開始認慫。

  面對大佬,心裡總歸是有些虛的。況且,自己還拐走了人家寶貝閨女,天然就處於弱勢。

  秦憶茹不明白他的意思,思考了一下之後,同意了他的要求。

  因為手書中都是日常祝福的話,不涉及什麼隱秘。再加上兩人的關係,看看也沒什麼。

  看著面前的七封厚厚的書信,韓銘內心告罪一聲,帶著虔誠的表情打開了。

  信中的內容,就和一般母親叮囑自己的子女一樣,多是囑咐和祝福。以及,對未來的期盼和想象。

  一刻鐘的時間,他快速翻完了所有的信件,對那個素未蒙面的女子有了一個模糊的認知。

  同時,小姑娘以前的樣子,不斷和那次在醫院表現出來的重合。

  他抽出了幾張信紙,又讓秦憶茹找來輕薄的白紙、墨水,開始描摹。

  花了近半個時辰的時間,兩行娟秀的字體清晰地在紙上顯現。秦憶茹看著那兩句話,淚流滿面。

  做完這些,韓銘把筆給了她,讓她沿著外框去寫,把裡面的方框填滿。

  小姑娘擦了擦眼睛,獨自想了很久,隨後表情凝重地提筆,一氣呵成。

  看著這足以以假亂真的字體,韓銘也沒想到會有這個效果,「厲害。」

  「我的字本來就是母妃手把手教的,你又做了框架,不難。」秦憶茹想到了以前。

  「去吧,陪你父皇吃頓飯,這裡有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韓銘讓小姑娘早點出發。

  「嗯。行哥,等會我讓府里的大夫過來,把傷口處理一下。」

  「好。」

  等秦憶茹離開后,韓銘就一個人在公主府閑逛起來。有公主打過招呼,他的待遇很高,到哪都有人給他指引介紹。

  來到寬大的較場時,他腦中靈光一閃,抓住了關鍵的東西。

  那個不斷纏著白舟的熊孩子,很可能就是皇帝的終極目標。然而,真有人在成為九五之尊后,還把情字放在第一位的嗎?

  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皇帝潦草地在奏章上畫符,顯然內心一點也不平靜。他不時抬頭看著門口,沒見到想象中的場景,又低頭工作。

  可他每抬一次頭,內心就多一分暴躁,奏章就成為了泄氣的工具。

  在一旁伺候的六安也是如此,有些不在狀態。明明杯子里的水還很滿,可他卻渾然不覺一直在加,差點就要溢出來了。

  皇帝看不過眼,嗤笑一聲,「不就兩年沒見了嗎?瞧瞧你這副樣子,出息。」

  六安回過神,先是告罪,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立刻嚴肅地稟告,「陛下,老僕該死,今日宮門前值守的人是新來的,沒見過公主。老僕擔心會出亂子,能否讓老僕前去宮門迎候?」

  「怎的如此粗疏?速去,仔細著些。」皇帝急了,沖他揮揮手。

  「是。」六安一臉惶恐,告退後小跑著出了大殿。他踏上前往宮門的道路,臉上滿是期待之色。

  皇帝內心氣不過,想喝口水緩緩。他剛伸出手,整個人就楞在了那裡,狠狠地罵了一句,「好你個六安,都誆騙到朕的頭上了,真是能耐。」

  他就說,六安怎麼會在如此小事上出岔子,這擺明了就是打算去接人的啊。

  想到這裡,皇帝啞口無言,心情很複雜地嘆了口氣,「怎麼每次,都是別人先看見我閨女。」

  秦憶茹抱著一個盒子,從車上下來,才落地就聽到一聲呼喚,「老僕給殿下請安。」

  「六安叔,快免禮,您怎麼親自來了?」她有些驚訝,把盒子遞給身邊的春桃,上去攙扶著六安的手臂。

  六安輕輕閃了一下,不著痕迹地把公主的手拂開,「老僕當不得公主殿下如此對待。」

  秦憶茹見他眼神有異,心中一震,很自然地點頭,「走吧。」

  她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兩年的時間心智成長了不少,尤其是近幾個月,更是有種打開新世界的感覺。

  重新踏進象徵權力頂峰的宮殿,她第一次感覺到了那種肅殺之氣。

  六安沒有出聲,跟在公主的身後,不斷地打量著。兩年未見,公主高了些,面相上未有多大變化,只是整個人的氣度,完全不一樣了。

  在遠離宮門之後,他快步上前,沒有理會尊卑,走在了公主的左前方。

  此時正是下午四點多的樣子,太陽沒有下山,兩人是迎著太陽前進的,有些睜不開眼。

  秦憶茹突然就發現自己落在了一片陰影之中,不再被陽光直射。她看著前面的人,心中一暖。六安叔從來都是只做事,甚少說話。

  「六安叔,您身體還好吧?」

  「多謝殿下記掛,老僕還算康健,一頓能吃兩碗呢。」

  「那就好,我記得以前都跑不過您。」

  「不行啦,歲月不饒人,跑不動咯。」

  回憶起往事,秦憶茹嘴角彎了起來。過了一會,她實在是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父皇,他……這兩年沒有再犯病吧。」

  六安臉上有一瞬間的慌亂,隨即口氣平和地說道:「沒有,陛下的身子比起以前好了些。就是手頭沒個停,睡得不好。」

  秦憶茹稍稍放下心,可又想到他睡得不好,心裡一陣難過。她輕聲請求,「六安叔,我很少在這邊,父皇還指望您多照應了。」

  「殿下說的哪裡話,本就是老僕該做的。」六安連連擺手,想到皇帝的狀況,他加了一句,「殿下,您在京的這段日子,要是沒事,就常來看看。對了,您種的那棵樹,長得可好了。」

  「咦,父皇沒砍掉嗎?他不是把宮裡所有長高的樹,都砍了嗎?」秦憶茹有些臉紅,小聲嘟囔了一句。

  六安笑了,「哪能呢,這不得留個遮陰的地方么。上次那是陛下急了,怕您摔著。」

  他都沒敢說,公主種的那棵樹現在是宮裡的禁地,澆水施肥都是皇帝親手做的。這已經成了陛下放鬆的方式了,沒事就喜歡對著樹說話,人快魔怔了。

  秦憶茹有些不好意思,她現在都不敢想自己的以前的樣子,跟個猴一樣,上躥下跳的。

  兩人安靜地走著,快到大殿的時候,六安率先停住腳步,從兜里掏了個小盒出來。

  「殿下,老僕上次去給嚴侯傳旨,路上買了點小玩意,給您作生辰賀禮。不是什麼上眼的東西,不要嫌棄哦。」

  「上次您不是送過了嗎?」秦憶茹愣愣地接了過來。

  六安打了個哈哈,「這不是估么著您會喜歡么,不過這個要等回去才能看。小茹,能答應你六安叔嗎?」

  「當然可以。六安叔,你去南邊傳旨,肯定會路過我那裡的,可您都沒來看我。」秦憶茹把盒子放好,抱怨了一聲。

  「殿下莫怪,上次走得急,下回一定去。」六安眼中也有些惋惜,「殿下,我們進去吧,別讓陛下久等了。」

  「嗯。」

  被兩人提到的皇帝陛下,此時臉都黑了。他都看見人來了,結果還在外面一直說說說,簡直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看到人影終於動了,他趕忙縮回身子,把頭埋進了書案里。

  「見過父皇。」

  聽到久違的聲音,皇帝狠狠震動了一下,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哦,是小茹啊,先坐,等朕批完這本。六安,給小茹上茶,再拿些點心。」

  裝模作樣了好一會,也沒聽到回復。皇帝納悶地抬起頭,這一看,血都要吐出來了。

  穿著粉色公主服,鍾靈毓秀的女孩,坐在椅子上自在地喝茶、吃東西。一邊,還有個頭髮半白的人忙前忙后,不斷添水拿點心。

  兩人還真把這當自己家了,看那女孩子笑的多開心。還有旁邊那個礙眼的,要你多嘴?朕的杯子空了也不知道過來添水,早晚把你調去倒夜香。

  「咳。」他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始主動找存在感。

  秦憶茹一聽,冷哼一聲,「見過父皇。」

  「免禮。小茹,你昨天才到京,怎麼不在府里多歇歇?壽誕的時候,再看父皇也是可以的。」

  「不是您想和我吵架,特意讓小弟帶著聖旨去的么?」

  這酸不拉幾的話都說出來了,秦憶茹心裡有些愧疚,連忙補了一句,「您不是忙嗎?剛才都不見抬頭的。」

  皇帝臉上一僵,轉過話題,「這你就誤會了,那道旨意可不比從前,定要執行的。這可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婚約,後人怎可違背?」

  秦憶茹先是一驚,瞧了自己的父皇好一會,也沒看出什麼,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可涉及太祖皇帝,這事就不算小,她一時心亂如麻。

  沉默了好久,她還是決定自私一回,「父皇,我早知道您眼饞母妃給我的手書了。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把那些給您保管。順便,把母妃特意留給您的那份也給您。」

  「當真?」皇帝站了起來,接著很是疑惑,「清兒有手書給我,我怎麼不知道?」

  秦憶茹沒說話,就那麼看著他,一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表情。

  皇帝很是糾結,最後大手一拍,說道:「六安,擬旨,把小茹和韓銘的婚事定下,傳抄一份給宗正府,另一份壽宴當日宣讀。」

  「多謝父皇。」秦憶茹內心一松,當即拜謝。

  六安立刻出門,大概一刻鐘,三份聖旨都書寫完畢。

  等聖旨拿過來之後,皇帝老神在在,掂了掂手裡的大印,就是不蓋下去。他直勾勾地看著小姑娘,如同剛才她的翻版,還挑了挑眉。

  秦憶茹反應過來,沖門外喊了一句,「春桃,把盒子拿進來。」

  盒子一進門,皇帝的心神都被勾去了,立刻把印蓋好。

  兩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皇帝有點著急,「小茹,晚膳已經安排好了,你先坐一會,父皇去去就來。」

  看著瞬間就帶著盒子進到卧房的皇帝,秦憶茹五味雜陳,無聲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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