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身邪氣
“聞到飯香了?”負圖媽媽不失時機地道,因為劉負圖在臥室裏的幾句話,負圖媽媽高興極了。
“啊——是呀!”劉負圖笑著道,“聞著很香!”為了這句話,他還特意把脖子伸長了,到飯菜前聞了聞,擺出一副陶醉的模樣來。
“今是大年初一,吃完飯要到長輩家裏轉轉,給長輩們拜年。”劉八裏往前聞了聞,並沒有覺得飯菜香到哪裏去,便給兒子安排今的任務。
“就你話多,吃完飯再!”她有些不耐煩了,這麽香的飯菜,還有心情那些閑話?
來到劉北邙家外,差不多已經快中午了,劉負圖前後看了看,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院內院外站了許多陌生的麵孔,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虔誠,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煙熏火燎的氣味。
他隨著人群慢慢往院內移動,看見堂屋內的神像前,端端正正坐著一身道士打扮的劉北邙,人們一個一個來到他麵前,向他屋內的神像跪拜,然後給一個功德箱內投放錢物。
從遠處看,往裏放一百元大鈔的為數不少,還有的女人直接把戒指、耳環、手鐲之類的物品摘下來,不假思索地投了進去。
劉北邙端坐在神像一側,麵對微笑,對所發生的一切不置可否。客廳裏一個忙前忙後的身影,正是學代課老師劉浦秋。他穿的是平時的衣服,主要的工作是向善男信女們售賣香燭,然而卻並不收錢,而是由香客直接把錢投入到一個類似於功德箱的箱子內。
劉負圖瞧他兩人的架勢,還真有些模樣。他躲在院子的一個角落裏玩手機,沒等多久,香客們陸續散去。他才走到客廳裏,向那個裝束嚴整的人道:“北邙叔,沒想到你生意這麽好!”
“日你娘!你叔指望這吃飯哩!”話的同時,他用眼瞟了一下劉浦秋。
“浦秋哥,辛苦了!”劉負圖道。
“啥辛苦不辛苦的。”劉浦秋不願多提這些。
劉北邙著閑話,突然定睛看了看劉負圖,一臉疑惑地道:“負圖,前幾日我讓你把那些髒東西扔了,你是不是沒有照辦?”
“叔,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看見那幾枚銅錢,心裏便喜歡,所以還沒有扔呢!”劉負圖一五一十地道。
叔叔一拍大腿,歎息著道:“你個?孩子!那些東西陰氣太重,恐怕對你不利呀!我怎麽今是正月初一,本來陽氣升騰,陰氣下降,卻莫名其妙地感覺陰氣反而重了起來。你離我越近,我越覺得有一股陰冷之氣逼近,仔細看來,是你身上帶了邪氣!”
“邪氣?”劉負圖詫異地問道,劉浦秋也有幾分驚疑。
“一身邪氣!”劉北邙加重了語氣道。他上下左右打量了劉負圖一遍,十分中肯地道:“多虧你子命格高貴,一般的人早被這邪氣吞吃了!”
“沒那麽嚴重吧?”劉負圖想到昨晚做的美夢,心裏也有幾分疑惑。
劉北邙正要再什麽,卻聽見一個聲音鄙夷地道:“一把年紀了,不好好幹點兒正經事情,淨在這裏裝神弄鬼,我看你才是一身邪氣!”
劉負圖轉過身子,看到了打扮得齊齊整整的李春曉。忙招呼道:“春曉姑,新年好!”
“新年好!”李春曉麵帶怒容,可是對著劉負圖話還是比較客氣的。
劉浦秋忙打了招呼,李春曉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左右前後看了看,嘴裏罵道:“好好的一個家,給你收拾得跟個道觀一樣,都不是人住的地方了。”
劉負圖覺得李春曉是村委會的婦女主任,連男人的事情都管,是不是管得太寬了。仔細又一想,什麽男人女人,本來就是一體的嘛!既然有了劉北邙這個男人,也就有了為他打架的兩個女人,所以李春曉也可以管。
果然,劉北邙還沒有開腔,李春曉便惡聲惡氣地道:“聽你還挑唆兩個女人為你打架呢?!有本事!真是有本事!越老越不正經!”
“姑,不是那麽回事兒,是那兩個女人自己打的。”劉浦秋幫著師父解釋道。
“自己打的?以為我不知道,兩個女人都不是雙都村的人,閑得沒事了,跑到咱村裏來打架?”李春曉質問道。
劉負圖冷眼觀看,此時的劉北邙則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躲在一旁,低著頭不話。
李春曉在屋子裏踱步,前後走了走,一腳踢到了沒有賣完的香燭,嘴裏嘟囔道:“什麽玩意兒?!”
劉浦秋忙上前將散落一地的香燭整理了一下,李春曉卻一腳踢翻了功德箱。
劉北邙走過來,一把將功德箱抱在懷裏,然後看了看李春曉,抱著功德箱往後退了幾步。
李春曉點了點頭,氣憤地罵道:“你也就這點兒出息!正經事情不幹,偷偷摸摸地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不要臉!”
劉負圖想不明白,這還是那個替婦女同胞主持正義的李春曉嗎?分明是一個潑婦!好像根本不講道理。劉北邙即使搞些裝神弄鬼的事情,本質上是為了謀生,若兩個女人為他打架,那是她們自己打起來的,人家一個光棍兒,有談戀愛的自由嘛!
李春曉似乎有些欺負人了。
“哎呀,對了,她會不會和老媽一樣,更年期到了?”劉負圖的心裏想著,卻又覺得不像,她昨還義正辭嚴地為劉陸渾的女人出頭,好像很正常,不可能一夜進入更年期呀!
“欺負人?”這三個字在劉負圖的腦海裏閃出來,劉北邙一個五十多歲的光棍兒,無兒無女的,可不是別人的出氣筒?正是一個合適的欺壓對象!
他轉念又一想,她欺負劉北邙,劉北邙沒有孩子,自己和浦秋是他的侄子,應該為他出頭的,況且,他往更深層次想去,現在村子裏是李定鼎當村長,李家的人主政,算不算李家人欺負劉家人呢?
“沒有那麽嚴重吧?”屋子裏沉默了好大一會兒,劉北邙臉上帶著討好的神情,道。
“你看看你現在活得還帶點兒人樣?!”李春曉不緊不慢地道。
“算我一身邪氣,好不好?”劉北邙像是在認錯。
劉負圖心裏歎息,自己沒有能夠為北邙叔出頭,致使他被人欺侮。李家勢大,可這麽欺負一個無兒無女的老光棍,也太不像話了。
“春曉姑,大過年的,你看——”劉負圖在一旁勸道,其實他是實在看不下去了,要準備替劉北邙句公道話呢。。
著話,他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了她的右側。
一個不經意間,他看見陽光照在李春曉的臉上,她的臉看起來有幾分蒼白,而一雙眼圈兒卻有幾分紅暈,似乎是在忍著什麽,據他當時推斷,那分明是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