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鹽產收取
“城主這是大刀闊斧。”齊森依舊皺眉，官鹽走私儼然不是一兩天能夠造成的局麵，墨石城那邊的局勢不知道有多錯綜複雜，根本就是泥潭，踩進去指不定就出不來了。
可是鹽利在那，不僅要動，還要傷其筋骨！
隻是這個主事人齊森不希望是辛子安，再加上一個他，齊森不得不懷疑城主是不是刻意把他調離雲都。
不過……城主似乎沒有這個腦子。
“不管怎樣，我還是不讚成。”齊森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他望向辛子安：“淩霄對你有些不同，或許可以讓她收回成命。”
辛子安不由蹙眉，他直言點破道：“齊森，你隻是想不明白城主為什麽會為民勞心，不管城主到底有什麽好的壞的打算，有一個事實不會有所改變，官鹽走私一案一旦徹查清楚，明顯有利改善雲巔城的窘境！”
齊森一怔，臉色談不上有多好看，他低著頭沉默，也不去否認辛子安的話。
辛子安歎口氣，伸出手拍了拍齊森的肩膀：“走吧，城主說今天要見我們，你再有成見，等見過城主再說。”
齊森看著辛子安走在前麵的背影，險些沒忍住嘴，要是有什麽成見，等見過城主以後，還有沒有命在都不知道！
他這個兄弟哪來的自信！
淩霄她根本不是好人！
齊森腦袋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該不會情人眼裏出西施，所以辛子安看淩霄哪裏都覺得好吧！
辛子安看上了淩霄？他這個兄弟不至於想不開到這個地步吧！
齊森頓時打了個顫，他猛地搖頭，快步追上辛子安。
將軍府的管家目露擔憂看著齊森和辛子安一同離開，欲言又止：“老爺……”
一直未發一言的齊老將軍目光深遠又複雜：“先靜觀其變吧。”
城主的心思誰都猜不透，她想徹查官鹽走私一案，到底不是一件壞事。
城主府。
淩霄忙完最後一份折子，伸了個懶腰，端起麵前的茶水。
書房外邊的小太監突然走進來稟報，“齊少將軍和辛大人來了。”
淩霄低頭喝茶，擺擺手：“傳。”
齊森和辛子安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正好看到淩霄坐在桌案前，轉過頭跟寧公公說話。
“吏部的百官名冊再催一催，還有禮部那邊，除了負責秋闈以外，私塾不也歸他們執掌，讓他們禮部多做思想工作，參考人數加起來還不如一個部門多，丟不丟人！”淩霄著重點名交代，“秋闈那天參考人數還達不到五十人，讓禮部的人全部回家吃自己！”
雲巔城死的人不少，但是活人更多，淩霄還就不信一個舉國秋闈會連五十人都沒有，這已經是她最低的要求。
淩霄突然回過頭，對上齊森和辛子安一臉驚詫的模樣。
好在辛子安已經有些適應，他很快回過神來，趕緊背地裏拉了一下齊森的衣袖，“微臣辛子安拜見城主。”
齊森的失態僅在一瞬，他壓下心頭的震驚，行了武將之禮：“微臣齊森拜見城主。”
淩霄衝寧公公揮手，淡淡瞥了他倆一眼：“行了，起來吧。”
寧公公低頭看了眼齊森和辛子安，捧著一大摞折子退了出去。
淩霄抽出昨晚熬夜整理出來的畫稿，再次掃了齊森和辛子安一眼，目光落在齊森身上：“少將軍器宇軒昂，聞名不如一見。”
齊森不認為城主的誇讚是一件好事，他隻覺毛骨悚然，低著頭拱手道：“城主謬讚，微臣愧不敢當。”
淩霄微眯起眼：“本宮還聽聞少將軍身體一直不好，現在好些了嗎？”
“好、好多了！”齊森冷汗直冒，他不知道城主是不是想秋後算賬。
看不出淩霄的喜怒，她語氣平和地問道：“無礙行動？”一副關心屬下的口吻。
齊森渾身不自在，急聲道：“無礙，無礙！”
淩霄微微一笑：“無礙就好，想必本宮想要你們徹查官鹽走私一案，辛子安已經跟你說過了，本宮還擔心你行動不便來著。”
齊森猛地抬頭看向淩霄。
淩霄歪了歪腦袋，似笑非笑看他：“怎麽，你有異議？”
齊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覺心裏一陣憋屈。
剛才城主她在挖坑給他跳？
靠！城主的腦子什麽時候這麽靈活！
“微臣無……無異議。”齊森深吸口氣，感到一陣氣悶。
淩霄滿意頷首，她喜歡聽話懂事的屬下。
淩霄衝齊森和辛子安招手：“你們過來，這次除了徹查以外，鹽產采集的方式需要改良。”
改良？
齊森和辛子安對視一眼，目露疑惑，兩人猶豫了一下，拘謹地上前兩步看過去。
淩霄攤開畫稿，給他們兩個詳細解說：“本宮研究過目前的鹽產收取方法，海鹽產量太少，所以覺得有必要進行改良。”
淩霄拿起一支幹淨的毛筆，翻轉過來，跟畫稿上麵的線條重合：“換個角度想一想，收集海鹽的成功關鍵在於能否天晴，海潮淺灘是天然形成，那麽可以選在海潮淹沒的地方，預先挖一個深坑出來。”
淩霄著重點敲桌子：“然後在上麵橫架竹子或木棒，竹木上鋪葦席，葦席上鋪沙。當海潮蓋頂淹過深坑時，鹵氣便會通過沙子滲入坑內，將沙子和葦席撤去，用燈向坑裏照一照，當鹵氣能把燈衝滅的時候，就可以取鹵水出來煎煉了。”
半晌，齊森和辛子安麵麵相覷，突然有一種自己是笨蛋的感覺，世人皆傳雲巔城城主蠢鈍如豬，不學無術……可是城主說了這麽多，好像不懂的人是他們。
辛子安愣了愣，不恥下問：“城主，什麽是鹵氣？”為什麽鹵氣能把燈衝滅。
淩霄想也沒多想，張口便來：“就是海水蒸發後產生的不助燃氣體。”
蒸發是什麽，不助燃……又是什麽。
再往下問，就顯得自己有多無知。
齊森和辛子安默契地閉嘴，卻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了心中的吃驚。
城主能懂這個？城主居然會懂這個！
淩霄抬眼看了他們兩個一眼，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些什麽，放作以前她肯定藏著掖著，但在她愈來愈了解雲巔城的現狀以後，隻想說：藏你姥姥個大腿！
她連自己能不能壽終正寢都不知道，還藏什麽拙，嫌死的不夠快！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淩霄不耐煩地催促，別以為她很清閑，忙著呢。
齊森和辛子安瞬間回神，眼神還有幾分呆滯，“……沒有。”
淩霄低下頭，神情專注：“海鹽的淋洗和煎煉也要改良，最好還是挖坑。”
將掃起來的鹽料，鋪在席子上麵，四周堆得高些，做成堤壩形，中間用海水淋灌，鹽鹵水便可以滲到淺坑之中;深的坑約七到八尺深，接受淺坑淋灌下的鹽水，然後倒入鍋裏煎煉。
煎鹽的鍋在古時候叫做‘牢盆’，這種牢盆的周長有好幾丈，直徑也有一丈多，隻有兩種規格和形製。
淩霄翻了大半典籍，才確定這裏煎鹽的鍋類似於華夏南海地區的製法，那是用竹篾編成一個鍋圍的，鍋圍的直徑約一丈、深約一尺。在鍋圍上糊上蛤蜊灰並銜接在鍋的邊上。鍋下燒火到使鹵水沸騰，一直到逐漸結成鹽。
這種盆又叫做‘鹽盆’，但總的來說不如鐵片做成的鍋那樣方便省事。
齊森和辛子安聽得一愣一愣，最後還是辛子安忍不住開口：“當地人家都有口鐵鍋，這個牢、牢盆……是不是有什麽不同？”
淩霄頷首，一邊抽出白紙，一邊畫線稿：“用鐵做的牢盆，當然不是尋常人家做飯的鐵鍋。首先要把鐵錘打成葉片，再用鐵釘鉚合，盆的底部像盂那樣平，盆深約一尺二寸，接口處經過鹵汁結晶後堵塞住，就不會再漏了。”
牢盆下麵砌灶燒柴，灶眼多的能有十二三個，灶眼少的也有七八個，用柴火同時燒煮一個鍋。
淩霄回想了一下，不由補充道：“如果沒有即時凝結，可以將皂角舂碎摻和小米糠一起投入沸騰的鹵水裏攪拌均勻，鹽分便會很快地結晶成鹽粒。加入皂角而使鹽凝結，就好像做豆腐時使用石膏一樣。”
沒再說話的齊森頻頻打量淩霄，眉頭緊鎖，他實在沒辦法將眼前這個侃侃而談的城主跟以往殺人不見血的惡魔擺放在一起。
這已經不是略懂一二能夠形容了。
城主她從來沒有靠近西海，怎麽會懂這些，太奇怪了。
大幅的畫稿和詳細標注，齊森無法去懷疑鹽產改良的真實性，心裏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淩霄無所謂齊森的打量，鹽利她必須拿下，在古時候鹽跟鐵一樣重要，她不可能丟著不管。
雲巔城的經濟都快吃土了，拿下鹽利還能填補一下，不然淩霄真的回天無力！
“你們兩個趕緊重新梳理一遍，不懂馬上問，再不懂就自己去死一死！”淩霄將一疊稿紙塞給辛子安，給自己倒杯茶潤嗓子。
這時，寧公公走了進來，湊近淩霄身邊神秘一笑：“主子，秦公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