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奇怪
每次城主動怒的時候,絕不會輕易就算了。
“這次重開秋闈,隻考兩場。”淩霄冷冷看了一眼秦律,語氣毫無起伏。
喜歡跪是吧,那就跪著,省得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她順便幫他落實了!免得還要平白無辜擔罵名!
她都沒給自己叫屈呢!
秦律不敢貿然接話,靜靜聽著淩霄在說。
“第一場四書五經取消,隻考剩下兩場,每一場的時間從三晝夜,改成半日。至於如何出題你跟兩位副考官還有張丞相商量,但是題目必須貼切實際,盡快交給本宮過目。”
曆年秋闈需要三場,每場三晝夜,中間還有兩次換場,實際上是九天七夜。
秋闈考得內容也是有硬性規格,第一場考的是八股文,是從四書五經裏邊選擇材料出題,淩霄對這方麵不感冒,她自己都沒有熟讀四書五經,再者她要的治世之才,拽文的先放一邊。
第二場考的則是官場應用文,通常分上下往來的公文和根據提供案例來撰寫司法判文兩種。
第三場才是淩霄認為的重頭戲,考策問,這裏麵涉及的是具體的國計民生問題,要求考生給出對策和辦法。
淩霄反複思索了半天,低頭看秦律還是紋絲不動跪著,跪得端正,絲毫挑不出錯那種,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上前踹他一腳。
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不能打還不能罵,連說也不能說,當他是祖宗啊!
“你出去,這事沒辦好,本宮第一個懲治你。”淩霄不想再看秦律一眼,直接趕人。
淩霄不認為自己會贍養這麽多男人一輩子,能給他們找到出路最好。
她就算銀子多,也不會這麽墮落,何況她壓根沒銀子。
淩霄起身離開,一旦熬夜,整個人就會精神不濟,她還不如有空補個眠。
直到城主的身影走出書房,秦律才緩緩站起來,神色複雜,不自覺地望向淩霄丟給他的折子。
良久,秦律歎了一口氣,認命地伸手拿起折子。
不管接不接受,城主下的命令,旁人哪有拒絕的資格。
所有人都知道城主非常重視秋闈,禮部和吏部的人每天忙得到處打轉,全力配合城主。
秋闈的主考官落在秦律身上,立即讓許多人大為吃驚,也令一些想塞銀子的人無計可施。
秦律是誰?雲巔城曾經驚才絕豔的秦公子!現在名頭更響亮一點還是城主府後院的秦公子!
那可是城主的男人,誰才會想不開塞銀子!
“秦律他是秋闈的主考官?”司無弈百無聊賴地擺弄手中的玉佩,動作微微一頓,有點詫異。
傳聞雲巔城城主不喜歡自己後院的公子外出,就連每位公子進出後院都有時辰規定,可謂是門禁森嚴。
執掌後院規矩的人是寧公公。
寧公公是什麽人?除了忠心淩霄一人以外,對誰都油鹽不進。
長延很想接話,但是又怕少主動怒,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犯錯。
少主現在還沒將他遣走,已經是恩典。
司無弈微微偏過頭,看了言而欲止的長延一眼:“說說看。”
得到少主的允許,長延經驗老道地說:“這有什麽,聽聞這位秦公子滿腹經綸,多年前還在朝堂有一席之位,現在雲巔城城主重開秋闈,秦律看準時機討好城主,區區一個主考官算得了什麽。”
司無弈放下玉佩,麵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繼續說。”
長延縮了縮脖子,不敢往下說,服侍少主這麽久,少主是喜是怒,他還是能隱約感覺出來的。
他總覺得背脊一股涼颼颼。
“怎麽討好?”司無弈的聲音不溫不火。
長延膽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雲巔城城主一向以色待人,秦公子想要重回朝堂,一定是犧牲了色相!”
末了,長延趕緊補充地說:“街頭巷尾都在傳,長延也隻是聽說!”
不能私自非議城主,但是秦律就不一樣了,哪怕他是城主後院的人,算起來跟在城主身邊也有六七個年頭,勉強是老人了,可是連個名分都沒有。
遭人話柄很正常。
再者,秋闈主考官這個名頭,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就這麽讓秦律拿了下來,要說他沒有獻身討好城主,誰會相信啊。
聞言,司無弈的眸色晦澀不明,他淡淡瞥了一眼桌上的玉佩,不冷不熱地說:“起來吧,將玉佩收起來。”
長延小心翼翼站起身,取來精致的小檀木盒,將通體雪白的玉佩放了進去。
若是淩霄在場,必然能一眼就認出,這塊玉佩跟她藏起來的那塊一模一樣。
司無弈低下頭泡茶,清香的茶水在茶壺淙淙而下,落在玉白色的茶杯,平添一份閑情雅致。
鄭重放好小檀木盒子的長延走了回來,偷偷打量了眼少主,覺得少主的心思愈發難猜了,尤其是認識淩霄之後。
長延想了一下,才說:“少主,城主派人來傳話約您明日逛雲都,一盡地主之誼。可是司家那邊傳來飛鴿,表小姐抵達雲都的日子也在這兩日,要不要推了城……”
“不用。”司無弈不曾抬頭,淡淡地說道:“明日出行,你打點好,要是表姐到了雲都,就給她安排好下榻的客棧。”
長延點點頭,表示記下。
司無弈輕抿茶水,像是想起了什麽:“淩霄派來傳話的人呢?”
“已經回去了,需要派人攔下嗎?”
司無弈輕歎一聲:“不必了。”
原本還想讓傳話的人帶話給淩霄,明日穿回女裝,一個女孩子成天穿著男裝,行為舉止愈來愈像男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有什麽癖好!
長延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少主,總覺得少主的話裏有些遺憾。
……
“砰——”
“嘶……”接著一聲抽氣,清越的聲音傳來:“寧敬興,將這兩堆玩意兒搬開!”
換好朝服的淩霄一邊掀開珠簾,一邊踉蹌走出來。
寧公公聞聲而來,看了眼到處擺滿竹簡的床榻,緊張兮兮地攙扶淩霄:“小祖宗,您慢點兒!”
“這都什麽時辰了,不是說好今天早朝嗎!”淩霄昨晚在看廢除前的《九鼎律》和正在施行的《雲律》,一不小心睡著以後,她起來就踹在一堆竹簡上麵,到現在還疼得齜牙咧嘴。
“主子,現在離上朝還早呢。”寧公公安撫道。
早?淩霄不解,她抬頭望向外邊的天色,一片明亮不說,陽光還挺燦爛。
淩霄有點迷糊,問道:“什麽時候的早朝?”
“巳時啊。”寧公公回答得理所當然。
“等等,以往的早朝也是巳時?”
明代的早朝,臣子們淩晨三點就起床,五天正式上朝。
唐朝的新唐書也有記載,學士入署,常視日影為候,大概就在七八點的時候。
這個巳時,都快趕中午吃飯了,還早朝!怎麽不改成午朝得了!
寧公公不以為然:“對啊。”
對你個頭!
淩霄想死的心都有,看來好端端一個淩駕皇權的國度,結果一直走下坡路不是沒有原因。
安逸成這樣,怎麽不上天!
“改了,以後卯時上朝,超過卯時就關門,但凡遲到、早退、甚至不來的,一律罰俸十兩,依次翻倍累計。”淩霄轉身回去撿她的竹簡,不是這卷,也不是這卷,天啊,昨晚她看到哪一卷了,全亂了。
“寧公公!趕緊收拾好!”淩霄煩惱地踢開擋路的竹簡,扒拉出紙筆,直接半躺在地上快速寫下關於律法的靈感。
“主子,地上涼。”寧公公一邊讓人過來收拾,一邊心疼地說道。
寧公公對淩霄向來隻有溺愛,這種毫無形象的姿勢,在他看來根本不算什麽,反而非常心疼。
淩霄皺眉,揮揮手:“別吵,好不容易來靈感。”
律法這一塊,淩霄著實不在行,但是她可以提出一些適當的小建議,現代的律法總比古時律法要人性化和靈活。
淩霄一麵思索,一麵手不停的寫寫停停,她寫筆記的方式隻有重點詞匯,再多就沒了,到時候發揮一下聯想,很容易就可以串連起來。
打草稿似的寫了十幾字,淩霄很快站起身,把紙筆丟給寧公公:“收好,回頭找你要。”
寧公公趕緊上前給淩霄整理朝服,確保他們的城主時刻風采照人。
淩霄慢悠悠用過早膳,又拿起一卷《九鼎律》看起來,等著巳時上朝。
城主府的左側大門敞開,文武百官陸陸續續走了進去,一路直走朝著議和殿聚集。
文官站一邊,武官站一邊,無不好奇地打量著議和殿,有的官員甚至還沒到過議和殿,而老臣子依稀記得上一次來議和殿,還是五年前。
群臣們忍不住紛紛議論。
“城主怎麽突然想起上朝?”
“這太奇怪了!”
“可不是嘛,城主一向不問朝政,還以為南平國使臣團一走,城主就會打回原形。”
“你小聲點!這裏可是議和殿!”
“我失言我失言!你說這是不是秦律的功勞,我可聽說了秦律還是秋闈主考官。”
“不可能,你也不想想秦律在城主後院多少個年頭了,他要有這個能耐,還能等到現在。”
“怎麽就不可能了,要不然你說秦律他這秋闈主考官是如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