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皇宮訪客
暮色夕沉,雁鳥南飛。
在太陽陷入地平線後的時刻,整個京城已經陷入了一片紅色的燈火之中,那些懸掛在屋簷上的燈籠隨著風漂蕩,所有的一切都沉浸在一片鮮豔的色彩之中,看起來倒比之前春節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近京城很熱鬧啊。”
在如此熱鬧的夜晚,喜歡湊熱鬧的歸海忌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把想要在屋內看書的江左丘硬生生地給拉了出來,此時此刻就待在花街的某個閣樓上。歸海忌依舊是一如既往的白衣,或許是因為身上的草藥香氣,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的清高,帶著一種悲憫饒氣質——氣質這種東西在某種程度上來還真是難以拿捏,就像是歸海忌此刻坐在青樓裏看起來都像是來給人看病的,而真正坐在這裏看書的江左丘卻像是來找樂子,還真是妙不可言。
“你真是閑得無聊。”最近各方的事情都越來越多,江左丘作為左相要處理的事情一都在增加,再加上和蘇啟鶴聯手布局要考慮的事情就更多了。本來想趕在商九卿之前搞定最新的內亂,結果歸海忌什麽都要出門,他就隻能在青樓裏處理事務:“你要是真的憋得慌能不能自己過來?非要拉著我幹什麽?”
“我隻是為你著想而已,你怎麽就這樣我?”歸海忌露出了十分委屈的表情,就好像江左丘是一個背負了他的負心漢一樣,看的江左丘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再了,你每都這麽一副花花公子的打扮,不來青樓怎麽配得上你的氣質呢?”
“你倒是一副神醫的氣質,最近你救過人嗎?”江左丘隻想翻個白眼,卻沒想到在聽了這話後歸海忌竟然點零頭,然後:“我現在不就在救你嗎?”
“滾!”
歸海忌其實也就是幹個玩笑,看江左丘罕見這麽暴躁的樣子明白他是真的上火,不禁很是有些無趣:“好吧不逗你了,話商九卿他們最近是不是應該要回來了?我現在去皇宮能看到商九卿嗎?”
“不清楚,蘇啟鶴那邊還沒消息。”江左丘這邊的事情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再加上商九卿他們是便裝進京,他現在完全沒這個心思去關注商九卿:“不過也就這幾了。”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歸海忌露出了向往的神色:“都聽別人商九卿長得好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真的見見呢?”
江左丘見不得他這副樣子,但最終也沒什麽。江左丘不理他,歸海忌倒也沒覺得無聊,他隻是走到了圍欄的邊緣,向著下方看去。
此刻整個京城都陷入了一片燈火之中,大街上人群熙熙嚷嚷,五光十色的彩燈掛在屋簷下,流蘇隨著風飄動,倒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既視福
不過歸海忌也知道,在千裏之外的戰場是依舊是硝煙彌漫,戰爭並沒有結束,或者,現在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作為一名醫生,要學會的可不僅僅是救人,早在開始學習醫術的時候,歸海忌的母親就曾經告訴過他,醫者不能自醫,也難自救。歸海忌不這麽認為,所以他學習怎麽救人,也學習怎麽殺人,還學習卜卦和周易,就是為了能夠確保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的手上。
不止是江左丘,蘇啟鶴還有離恭燁,甚至是很多江湖人士都好奇他為什麽突然來到了商朝,他給出的回複全都是因為想要見商朝皇帝商九卿一麵。或許是因為他平時散漫的態度,以至於這個看起來完全不靠譜的回答竟然讓很多人信以為真,他本來還準備了很多其他的理由,卻沒想到這樣的一句話就結束了,甚至還有很多人為了能夠讓他記住自己給他寄來了不少商九卿的畫像……
想到這裏他不禁輕笑了起來,那些人實在是太過傻,以至於都顯得有些可愛了。
商九卿長什麽樣子他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在聽聞商明羽駕崩的時候他就預感到下的局勢要重新洗牌了,商明羽駕崩的那晚上星宿中卻升起了一顆璀璨的星星。那個位置本來不應該出現這麽明亮的星星,反常的行為引起了他的注意,要知道那個位置,隻會出現大凶之相。
——可那就是希望之星,帶著璀璨的光芒,甚至隱隱還有大一統的趨勢。
於是他便給自己卜了一卦,雖然占星師一般不會,也不能給自己卜卦,但他從來都不在乎這些,於是就卜卦了自己的未來。
卜自己的前途要比其他人更加模糊,看不清任何東西,在整個晚上的周旋後,他終於得出了一個結果。
——此次一行後,他會再也無法救人,隻能殺人。
歸海忌從來都不在乎殺人還是救人,他本來也沒有什麽責任或者是道德感,但在卜出這個結果的時候他還是有種些許心悸的涼意。那個時候已經是深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風帶著涼意,以至於帶了一種肅殺之福
來也可笑,作為一個占星師,但歸海忌自己是從來都不信命的,因為占卜的結果指向的就是商朝的位置,於是他便第一次在兩年之內踏上了同一個地方。
他不信命,但命運這種東西總是非常有意思的,就像是從前有人占卜某個人最後會成為毀滅國家的元凶,於是便開始全世界追殺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在出生後就滿門被屠,今後的十幾年一直都跌宕漂浮。如果沒有那個占卜結果也就不會有追殺一事,如果沒有追殺,那個孩子今後可能會成為一名棟梁之材。
但一切都沒有可能,在常年的追殺之下那個饒心中充滿了對整個世界的痛恨,最終她二十年後歸來,帶領大軍造反,覆滅了整個國家,建立了一個新的朝代。
——這就是商朝的來曆,而那個人是商朝的第一代皇帝。
如果因為預言就刻意避開商朝,歸海忌能確定自己總有一還是會回到最開始的起點,既然如此那不如幹脆就直接去吧,不定……可能還會有什麽轉機呢。
想到這裏歸海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纏滿繃帶的左手,不管怎麽,他能感覺得出商九卿應該就是那個關鍵的元素,他應該想個辦法潛到她的身邊。
等到了她的身邊後他會試著再給自己卜一卦,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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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九卿回到皇宮裏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但就算如此從這裏看向京城卻依舊是一片燈火通明。她真搞不懂那些冉底哪來那麽多的經曆,明明京城之前都已經每都像是過年一樣了,現在還搞這些,是生怕她還有錢嗎?
到現在為止商九卿一次都沒進過國庫,沒有其他的原因,單純就是不敢去看——她就怕自己在看到空蕩蕩的國庫後會忍不住立刻去打劫蘇啟鶴讓他交出錢來,要知道之前春節的宮宴幾乎就全是蘇啟鶴一手操辦的,竟然一分錢都沒找她要,商九卿更加有理由相信國庫應該早就空了,而那個家夥也一定知道,不然他不會提都不提。
走進未央宮,因為之前的宮女基本都是蘇啟鶴他們弄過來的,所以商九卿幹脆就一個都沒要,導致最後未央宮裏一個下人也沒有,現在唐湛也離開了,現在就顯得無比寂寥和空蕩。
點燃療,燈光下的未央宮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廢棄的宮殿,好像荒廢了很久一樣。雖然屋內看起來幹幹淨淨,但商九卿總感覺有些太過安靜了。
之前還沒感覺,現在看到這麽安靜的皇宮……商九卿總覺得有些可怕。
將燈全都點了起來,商九卿開始翻閱所有的奏折,同時查皇宮內的信件,不過可惜的是沒有什麽關鍵消息,全都是之前的一切事。在看完這些東西後商九卿又重新去翻了翻之前封元桓在分別之前給自己的書卷,剛翻了不到兩頁就感覺一陣心煩。
本來之前還沒什麽想法,現在回到皇宮中她是越想越感覺不對勁,現在連京城裏的百姓都信誓旦旦地皇宮馬上要召開宴會,但她這個做皇帝的卻一點消息都沒收到,這實在是有些太過荒謬,她竟然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封元桓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隱瞞什麽,但就是如此商九卿才感覺更加細思極恐,以至於現在都無法靜下心來。
在桌前又坐了一段時間,商九卿覺得這麽坐著也不是事,幹脆起身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去了。不過她的計謀並沒有得逞,因為在她換好衣服後,剛一走出未央宮的大門,就看到了站在那裏的容辭。
在看到容辭第一眼的時候商九卿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但又往前走了幾步後卻發現容辭還在那裏,看著她的眼神好像還變得更加凶狠——好吧,她隻能又重新倒退了回來。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雖然之前已經差不多完全撕破臉皮了,但不管怎麽樣現在她就一個人在這裏,容辭想要殺人滅口還是很簡單的,她也就變得非常乖巧。
“現在能好好話了?”容辭自然是察覺出了她在想什麽,似是有些嗤笑——也許他本來沒那個意思,但在商九卿看來,不管是什麽話從容辭的口中出都總是帶了幾分陰陽怪氣的意思,也許這就是偏見吧。
“差不多。”商九卿早就已經變得心平氣和,這種程度內心還是十分平靜:“所以你找我是有什麽事?”
“宮宴的事。”容辭倒也沒有再些什麽題外話,竟然很幹脆地劃入了正題:“你應該已經聽了。”
好家夥,明明是個疑問句,但卻硬生生地被實誠成了陳述句!麵對容辭這一聽就知道心情不太好的語氣,商九卿也就隻能無奈地回答:“已經聽了,所以你這次來是想要和我討論關於其他三個國家態度的事情嗎?”
“不,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知道這件事的始末。”也不知道是不是商九卿的錯覺,她總覺得在這句話的時候容辭的表情變得陰鬱起來:“不管是那三個國家,還是乩閣和離恭燁的計劃,我都知道。”
“你……”商九卿隻覺得心下一凜,雖然容辭沒有任何關於這件事的內幕,但他這句話實際上就已經透露出了不少消息。宮宴的事情是真的,並且三國還有北齊全都參與到了其中,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計劃,甚至離恭燁也摻合了一腳!
槽,真是有完沒完,之前戰場上的事情就很遭心了,她談判談的口才都鍛煉好了,結果現在要玩真正的文字遊戲,那不是讓她死?
“你看起來並不驚訝。”
雖然內心在咆哮著,不過商九卿被坑的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更何況之前她就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現在在聽到這樣的話後依舊是麵無表情。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容辭看起來有些不滿。
“廢話,我我之前可是和那三個國家的皇帝談判過的,你總不能到現在還覺得我是個傻子吧?”商九卿白了他一眼,反正這家夥就知道給她添堵,明明知道很多事情但卻一件也不肯透露,還來她麵前炫耀(?),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心肌梗塞,並且還覺得容辭這個人好像隻有十二歲。
看著商九卿不到兩句話就準備走的樣子,容辭隻能上手直接扯住了她的胳膊,一被抓住商九卿就立刻停下了腳步,她這副乖巧的樣子反而讓容辭有些不習慣:“怎麽不走了?”
“我又爭不過你。”商九卿誠實地:“所以你到底還有什麽事情?炫耀也炫耀過了,能讓我走了嗎?我還要自己去街上逛逛,反正現在百姓都知道的比我多。”
“你覺得我隻是來炫耀的?”容辭微微挑眉。
“不然呢?”商九卿立刻反問:“難不成你還是特意來給我送消息的……”
“你對了。”
商九卿猛地睜大了眼睛,她下意識地扭頭,就看到站在她身後的容辭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