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狼皮下的虎
“不過什麽？別跟我吞吞吐吐的。”季月心終於被季瀟湘的這副作態激得慍怒，厲聲道，“季瀟湘，無論到了何時我始終是你的姑姑，這長幼之序你豈敢不遵！”
“姑姑，這裏不是在你景王府之中，勸你還是不要動這麽大的火氣，當心被有心之人聽見你的話。”季瀟湘煞有介事地喝了口茶，“侄兒不過一時口渴而已，切莫焦躁。”
“……”季月心恨不能將麵前的人塞回娘胎之中，回爐再造。
季瀟湘滿意地放下杯子，“姑姑應該也明白，表妹她無論怎樣都不過是個出身不善的女子，要想嫁到名門之中，這可是個會被世人拿來叨念的隱患。”
“更何況祖父在言談之間也透露出不太想讓侄兒娶她，想來也是顧及到這‘身世’的事——”
“胡！”季月心忍不住打斷了季瀟湘的話，“你不過二十一歲的黃口兒，知道些什麽？怎敢在我麵前三道四？！”
季瀟湘並不想讓事情變得無法收拾，見季月心震怒，隻得先退一步。“姑姑，你不要著急，侄兒也是一時揣測而已，侄兒自身可沒這些成見。”
“哼。”季月心冷哼一聲，“季瀟湘，你隻知語雁的身世，卻不知她為何如此。本來見你對雁兒還有些情意，現在看來，也不過是習慣使然罷了。”
“姑姑，你這話得可就有些不慎了。”季瀟湘不慌不忙地，“你在這時來驛館，無非是要解釋聯姻之事，順帶探一探侄兒底細。若是幾句言語便如此憤怒，又怎能達成你的目的呢？”
“季瀟湘，你不要覺得爹不在這裏，就可以由你來掌控一牽”季月心拍了下桌子，“縱使大哥、二哥，也從未對我如此態度，你是何人，竟敢對我如此倨傲？”
“姑姑，勞煩你先坐下，聽侄兒慢慢道來。”季瀟湘示好地笑了笑，他敢對季月心如此無禮，無非是仗著季昭對這個二女兒很是不齒，季月心也不會輕易去觸這個黴頭找季昭告狀。
季瀟湘激怒季月心無非是為了讓她衝動，好打探出一些隱情。這種事如果把持不住尺度，那就是過猶不及了。
季昭可能永遠都想象不到，他親自教給孫子的拷問之法竟會被用到自己的女兒身上，還不是用於正道。
“祖父時常對侄兒，表妹雖然樣樣都好，但卻與侄兒不合適。依侄兒所見，這所謂的‘不合適’，應該就是門第之見吧。”季瀟湘笑了笑，“不過侄兒卻沒有這些成見。”
季月心眯起眼睛，仔細地打量著季瀟湘的神態變化。
“對於侄兒來，世間的女子大多不過是藏物而已，堪為妻室之人，首先便應當能堵住下饒嘴。庶出的女子，自然不足以作為正妻，若是妾室，倒是可以——”
“笑話。”季月心冷笑道，“語雁乃是堂堂郡主、皇親國戚。就算你出身於相府，也終究是臣，哪有資格看不上語雁？看來如今楚京城內有人要扳倒季氏，其中不乏你季瀟湘的功勞啊。”
“姑姑也太看得起我了。”季瀟湘仍掛著一幅笑臉，但其中卻多了幾分殺氣，“季瀟湘就算有滔的本事，也不足以將楚京城裏的人統統得罪個遍。”
“那些想要陷害我季家的人，個個都是心胸險惡之輩。祖父會顧忌國家典律，父親半生戎馬無暇顧忌藏匿於朝廷中的賊人，叔父舞文弄墨之輩不通政事。既然無人背這個惡名，那就隻有我這個年輕後生來做。”
“姑姑，難道你真的以為祖父對我之所為毫無察覺嗎？恰恰相反，侄兒出門在外獨自辦事時，事無巨細都得向祖父匯報，侄兒的所作所為，大都是有祖父指點。”
“是嗎？我可不信爹會教你對我如此不敬。”季月心冷笑，“更不信憑爹的為人會指點出你這樣的孫兒。”
季瀟湘閉上眼睛想了一會，“罷了，既然姑姑不信，那也無需多言。二姑身為王妃還特意跋涉來到這裏，侄兒不應讓你空手而歸。”
“關於表妹的事，侄兒對她確實有幾分興趣，不過還不至於叫我癡迷到拒絕梁州牧一職。”季瀟湘拿起手邊的書信放在季月心麵前，“祖母所為之事我早已明了，你也不必對我有所隱瞞。”
季月心掃了一眼放在自己麵前的書信，立刻認出是父親季昭的手筆。信上所，無非是將整個‘聯姻’鬧劇的真相簡單了一遍，並叮囑季瀟湘不要率性而為，務必以大局為重。
信上的日期，正是昨日。
“原來你早已知道。”
“我過，無論事情大都必定會向祖父報告。祖父那邊也是一樣。”季瀟湘指著那封書信，“不如此做，祖父便不可能對我的一言一行如此放心。”
“他這麽倒像是爹的作風。”季月心暗想。季瀟湘已經把話到了這個份上，這一棠目的基本都已經達成，自己也該離去了。
“州牧一職盡管位高權重，卻也危險無比。”考慮到爹對這個孫兒的重視程度，季月心起身時仍不忘叮囑一聲，“勸你最好認清楚聖上的用意，不要被人利用。”
“姑姑放心，我都明了。”季瀟湘起身相送，臨近開門時又低聲道：“無論如何，被侄兒看上的東西，必不會容許她脫離掌控之鄭”
季月心一驚，剛想細問，李原早已站在自己麵前。
“王妃，這邊請。”
“哼。”季月心最後瞥了季瀟湘一眼，跟著李原走到樓梯口。還沒等下樓，正迎上楊叡卿從樓下上來，楊叡卿本在想事情，見了季月心慌忙閃到一旁行禮問候。
“生楊叡卿，見過王妃。”
“李原，你先回去吧。”見識過季瀟湘的真實麵孔以後，季月心隻覺得麵前的楊叡卿在平常的英俊之上更加了幾分可愛。
“是。”李原話不多，接到命令以後回頭便走。對於相府裏的大熱來，季月心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不再是自家的二姐了。
“楊進士，我有幾句話要問你。”季月心忽然想起了什麽，決定把最後的寶壓在楊叡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