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殺虎
“楊進士，退後！”燕百清一個閃身擋在楊叡卿麵前，對著水霧中的影子一劍飛去。
隻聽一聲悶響，短劍嵌進了枯樹幹中，燕百清焦急地用力拽手中鐵鎖，隻聽一聲咆哮，宛如半空中落下一個霹靂。猛虎猛地跳起，向燕百清撲來。
百清輕快地往旁邊一閃，勉強躲過這一撲。那虎落在楊叡卿和燕征綾麵前幾步之遙，二人才看清這是頭足有兩米長的吊睛白額錦毛虎。
老虎張開饞吻，口中流著涎水，對著楊、燕二人又是一聲長嘯，震得眾人耳中嗡嗚響，旁邊枯樹上落下幾節斷聊枯枝。
楊叡卿早已拾得石子在手，見虎落在自己麵前，略微一瞄，石子早已出手直奔虎眼而去。老虎見石子來得凶猛卻不躲閃，隻低鐐頭，石子打在虎前額上錚然有聲，仿佛打在鐵板上一般。
猛虎吃痛，朝楊叡卿又是一撲，叡卿向旁邊打了個跟鬥躲開。那虎落地之後正好在楊叡卿身後，見連續兩撲不中，豎起鋼鞭似的尾巴朝叡卿橫掃過來，叡卿俯伏在地躲過，長尾正打在一棵樹幹上，隻聽一聲清脆，枯樹被攔腰震斷，倒在一旁。
燕征綾藏在一旁，見老虎側麵對著自己，整個軟肋暴露無遺。當即一躍上前，手中鋼刀劃破水霧直奔老虎側翼而來。
那虎聽見動靜，隻轉身一掌拍來。燕征綾知道虎爪的厲害，不敢冒險，隻得向旁閃過。這一掌不曾傷著燕征綾，卻將整個側身露在燕百清那邊。
百清剛拔出短劍，見機會正好，運足了氣力將短劍飛擲而來。燕百清手中劍乃是精鋼淬火而成，鋒利無比，加上他自幼在竹雲寺習武，寺裏的功法最是剛猛，練得一身神力。這一飛劍在二十步內威力不亞於強弩，直奔老虎下腹而來。
虎已聽見動靜，奈何剛剛轉身過來，加上林中枯木又多，兩米長的身子騰挪不開。短劍飛來正中側腹，鮮血迸濺出來，染紅了一片白毛。
老虎吃痛，咆哮一聲又朝燕百清撲上來。百清往樹後一閃，虎掌拍在樹上，震得碗口粗的樹幹搖晃不止。
楊叡卿明白自己的飛石除非打中虎眼，否則絕對無法傷害一頭猛虎。虎皮厚而韌，即使是燕百清的那一劍也不過剛剛刺穿皮毛，入肉不過一寸有餘，壓根不足以對老虎造成有效的殺傷。
幸好三人所處的地方大樹木極多，燕百清繞樹而走，那虎因身軀長大難以追趕，一時也不曾傷著百清。
隻是這片密林依傍著一個將近兩丈高的土坡而生，大有限。如果這種追逐持續下去，不出半柱香的功夫，燕百清就會變作虎嘴裏的美餐。
燕征綾焦急地看著自己的兄長被猛虎追趕，忽然靈機一動，扯著楊叡卿道：“楊進士，我去引那畜牲回頭，你伺機打它眼睛！”
殊不知楊叡卿早已想好對策，捏著手中的三顆石子道：“燕姑娘，楊某早已想好計策，你隻須在一旁策應，倘若事有疏忽，須得麻煩你出手相救。”
“楊進士，你雖然有奇異武功，畢竟不如我自幼習武，不如——”
“事態緊急，顧不得這麽多了！”楊叡卿幾步衝到林外，對著燕百清叫道：“燕兄，誘它過來！”
燕百清飛奔中顧不上回答，正巧看見麵前一塊岩石立在土坡之下。百清一躍跳上巨岩，又跳到土坡上略一停留。老虎追趕燕百清而來，隻一躍便跳上土坡，衝著燕百清撲過來。
百清聽得腦後風響，當即跳下土坡，幾步跑到楊叡卿身旁。
“楊進士，你有辦法？”燕百清氣喘籲籲地問。
那虎撲燕百清而來，不想他跳下土坡，半空中又無法轉向，正好落在距楊叡卿麵前五步遠的地方。兩百多斤的猛獸落在地上，三人幾乎覺得腳下土地都為之顫抖。
猛虎落地，一雙琥珀色的吊眼充滿殺氣和怒意，隻瞪得楊叡卿心裏發毛。
這頭虎落地已呈蓄勢待發之勢，渾身蓄起千鈞力量，下一刹那便要發力。
在這個距離停止不動，猛虎隻須一躍便可將楊叡卿乒在地，虎掌輕輕一拍就能將他的靈蓋化為齏粉。
盡管楊叡卿讓燕征綾在旁照應，但他明白，一旦自己失手，燕氏兄妹絕對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救他。
五步之遙，兩顆石子，一瞬間。
楊叡卿可以看到虎爪已經深深刺進泥土中，猛虎早已怒極，它早已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撲殺獵物上，絕對不會顧慮任何事情。
這是一頭猛獸最危險的時刻，但也是最軟弱的時刻。
楊叡卿左手抬起，照準虎眼位置飛石打去。
猛虎皆通靈性，既然已經破解過一次飛石，那就絕無理由在第二次中眨
虎頭低下，隻聽得一聲悶響，飛石打在了虎額上。
燕百清和燕征綾見飛石不中，各自心裏一沉。
猛虎抬頭盯緊楊叡卿，憤怒幾乎溢出眼眶。
燕百清向旁側閃開，準備去撿地上的枯枝——如果楊叡卿被平，隻要下手夠快，他還來得及刺瞎虎目，從虎口中救出叡卿。
燕征綾則握緊了兵刃，隨時準備衝上前去替楊叡卿擋住猛虎。
手起如勁弩，飛石若閃電。
又一顆石子衝破重重水霧，劃破空氣發出淩厲的響聲，直奔虎目而去。
這一切都在瞬間發生。
燕氏兄妹還沒反應過來，隻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剛剛蓄勢待發的猛虎發瘋般地撞向一邊，接連撞斷了三四棵二人高的樹。
“快走！”楊叡卿側目低吼，催促燕氏兄妹脫離險境。
燕征綾和燕百清各自上前一步，不肯退後。
他們明白，飛石足以打瞎虎眼，但絕無可能危及一頭猛虎的性命。
瞎眼之痛，隻會讓猛獸發狂，變得更加危險。
虎掌沉重地落在地上，猛虎轉過身來，用剩下的一隻眼睛死死盯住楊叡卿。
三人都明白，今不是人死、便是虎亡，絕無任何可能。
忽然，隻聽林外‘嗖嗖’幾聲，幾支紅漆弩箭呼嘯而來，接連刺中虎背、虎腹、虎頸、虎爪，鮮血瞬間染紅了老虎的半個身子。
三人循聲望去，隻見幾個人影疾步跑來，不時停下射出幾發弩箭接連飛向雄虎，有些射偏了，有些正中虎軀，疼得這頭猛獸接連發出十幾聲吼劍
猛虎明白自己已入死地，但它還有一息尚存，拚出最後一絲氣力朝楊叡卿撲來——
“心——！”燕百清急得幾乎撕破了喉嚨，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已來不及趕到。
楊叡卿沒想到困獸猶有一鬥，看到獵戶追來，本已放下戒心。在始料未及之時，怎有可能躲開這亡命一撲？
刹那間，叡卿隻覺得身子一輕，被撲飛出去。
伴隨著衣帛撕裂聲，皮肉被劃破。老虎落在地上，頓時沒了氣息，像座山一樣倒在地上，轟然有聲。
等到摔在地上，楊叡卿才明白自己受的這一撲並非尖牙利爪，而是溫香軟玉。
“妹，楊進士！”燕百清心急火燎地跑過來，從地上扶起自己的妹妹和楊叡卿。
“燕姑娘，你可曾受傷？”楊叡卿紅著臉問道。自己沒能護好一個女子周全，反而讓燕征綾舍身保護，這讓他很是內疚和羞愧。
“沒事……”燕征綾一抬胳膊，扯著了背上傷口，不由得頓了一下。
燕百清焦急地走到燕征綾身後，隻見一道足有四寸長的傷口橫亙於燕征綾背上，看得他心疼不已。
“楊某無能，以致令妹受傷，慚愧……”楊叡卿十分自責地向燕百清道歉。
“楊進士，你不必在意。”盡管心疼妹妹，但燕百清並無半點責怪楊叡卿的意思，“妹一傷換一君子性命，已經是再值得不過了。”
“一些傷口，不妨事的。”燕征綾強忍著疼痛對楊叡卿笑道。
“你們沒什麽事吧？”四個獵戶匆匆趕來，有三人去檢查虎屍，走在最前麵的獵人則來到楊叡卿和燕氏兄妹身旁，關切地問。
“這位姑娘受了些傷。”楊叡卿扔不能免於自責。
這獵戶不過十八九的年紀，正值血氣方剛之時。初見燕征綾這等美人，自然難免羞臊，不好意思去看她傷口，便從腰間接下一個葫蘆道：“這是我自家配的草藥，抹在傷口上，不出數日便好。”
楊叡卿慌忙雙手接過葫蘆遞給燕百清，對獵戶道：“多謝足下。”
“嗨，哪裏話。”獵戶上下打量過楊叡卿和燕百清二人，“你們倒也是膽子大，竟敢在清晨走到這裏來？”
“這裏？”燕百清一邊替妹妹上藥，一邊問道：“這裏有什麽蹊蹺麽？”
獵戶瞠目結舌：“開玩笑？你們不知道這裏的地勢，就敢隨便過逐虎澗麽？”
“著實不知。”
“這裏可是這隻大蟲的窩。”獵戶指著那個土坡道，“坡對麵是個洞，這隻大蟲平常就在洞裏歇息，黃昏出來襲擊行人、捉些走獸，到四五更時回洞歇息。”
“自入秋以來，大蟲沒得吃，便時常在這裏襲擊來往過路的人。”獵戶歎了口氣，“俺就住在不遠處的村裏，因為這隻大蟲，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路人去買野味了，俺們逮了這畜牲兩個多月，無奈這畜牲狡猾，從不肯出來，沒想到反而讓你們這些過路的把它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