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快樂,也要微笑
歡笑是白晝,清醒是夜晚。
說的就是多數半島人無奈的生活狀態。
職場、家庭、社交,息息相關的事情,根本無法逃避。
白天賠著笑,夜晚的時候,莫名覺得自己這一天活得真tm可笑。
說的就是刑警組組長李東錫。
他剛獲得大大的戰功,現如今,除了依舊是警隊里的猛人外,更是入了上頭的法眼,成了大紅人。
獲得了尊敬,敬畏,以及更大的權力。
他就是個普通人,七情六慾,追求正義,但不盲目追求。
說實話,他有極深的覺悟,能夠為了柜子里的一身制服,面對危險,毫不猶豫,直接獻出自己的生命。
這才是他的信仰。
而不是那些當權者,為了所謂的權衡利弊,實則是厚顏無恥。
明明不是自己的功績,卻要自己「安心收下吧,你就是wuli大南半島面子。」
他要死得其所,要重如泰山。
撕開透明紙,打開了廉價便宜的八八金牌香煙,點燃了一根。
硬朗剛毅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一絲暗淡的痕迹。
因為他想起了那個愛穿水手服,名叫「在熙」的少女。
他可以是死得其所,但他做不到的是——輕易的,就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原本陽光開朗的孩子,對整個世界都充滿好奇心和善意的好姑娘。
現在,變成了一見到白色皮鞋就會渾身顫抖,甚至半夜爬上屋頂,偷偷流淚的「病人」。
心理醫生曾經用催眠的治療方法,循循誘導,試圖探索其中恐懼的源頭,想要從根本去解決病根,而不是依靠藥物去壓制。
醫生問:為什麼害怕?
在熙說:我很擔心有一天,我會跟在英婆婆的丈夫一樣,穿著皮鞋埋入土裡。
醫生問:為什麼流淚?
在熙仰起頭,滿臉淚水:我怕——會被活埋。
李東錫從滿臉憂慮和心疼的醫生那裡,得知了女孩的內心世界。
那雙白色皮鞋,很小,兩頭略為小圓,如果仔細辨認,你會驚恐的發現,它像極了縮小無數倍的——棺材!
「內,我當時看到了那張小皮鞋的照片,一瞬間,我就產生了共鳴,我在想,是不是在熙她,覺得它將會成為自己的墓穴呢?」
說話的心理醫生是個漂亮的女人,此刻正坐在李東錫的左手方。
性格與她的職業相契度極高,冷靜理性,撐著下巴,動作慵懶且隨意。
眼神相反,透著淡淡的定然,與人對視時,總給人一種好奇的探究感。
像是對你好奇,於是舉手投足便充滿了頗具魅力的知性美。
她知道。
沒人不怕死,怕的是生不如死。
人是救了下來,卻活得還不如死去。
聽說,孩子的阿爸是個專門寫kpop板塊的執筆人。
在女兒失蹤前,正在撰稿某幾個大勢藝人的報道,如果寫好發表,將會造成一場圈子的大地震。
畢竟此時的這些孩子,正處於如日中天的狀態,出道即是巔峰,那些「上頭」的粉絲,互相之間牽扯的公司利益和黑幕,簡直令人髮指。
因為女兒的關係,直接讓她的阿爸丟下所有的一切,甚至讓心血付諸於水,以及讓那些人收斂起來,不輕易露出馬腳了。
但是,他根本不在意,甚至覺得自己很可笑。
明明是個寫花聞板塊的頂尖執筆人,卻照顧不好女兒的人生。
崔槿汐收起眼裡的冷意,壓下了內心的擔憂。
砰——
門打開的同時,猶如找到了發泄口,早已堆積,讓人喘不過氣的白煙,也就是一陣煙霧繚繞,迅速從門縫裡竄出,如一條白色流彩。
李東錫抬頭看了阿姆一眼,半閉著眼皮,心裡難受的狠,因為內疚,可又情不自禁露出一個真實的笑容。
不說什麼「竊取」他的功績,成為所謂的英雄,
人氣最高的竟然淘汰了,國民製作人?
這就是個笑話,就是對現實赤裸裸的諷刺。
看李東錫始終不願意在保證協議上簽字,放自己「畢業」走人,只是一臉令人噁心的表情,深情地注視著自己。
阿姆眼角挑了挑,忍了又忍,也沉默了許久。
讓他不爽的,還有另一個女人,始終盯著自己,眼裡既有審視,更有好奇,全身上下,彷彿要將他從裡到外剖析得乾乾淨淨。
阿姆的出現,打破了警局裡原有的格局,於是眾人皆默契的做出相應的反應。
一台跟朴後輩的阿伯幾(父親),年齡差不多大的老舊計算機上,放著一張與其機齡格格不入的照片。
是s.m公司最新的宣傳畫報。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襲紫色的印花弔帶裙,手工勾勒的花紋,文藝且優雅。
白皙細膩的臉蛋,襯托出清新淡雅的氣息。
隨著行走間搖曳的身姿,現在看起來微微豐腴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獨特的風格,隨著姑娘抿嘴輕笑,可以是風情萬種,微微皺眉,眉眼遮住半眼,略帶勾人,顯得憂鬱而柔弱。
「wuli泰古,人比花嬌。」
朴後輩微微張開嘴巴,舔舔嘴唇,喉嚨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明明長得挺帥氣,卻給人一種猥瑣的感覺。
一聽到這熟悉的暴力動作,他神色慌張,極為熟練地按下專門設置的界面轉換鍵。
待看到阿姆后,他的表情從開始的驚慌,逐漸憤怒和歇斯底里。
「你這個腐爛的「果子」!沒資格接近wuli泰古!」
「……」
與狂熱分子朴後輩不同,後勤組組長對著一臉茫然懵圈的大男孩善意一笑。
隨後不留痕迹地把桌子上的員工卡收入懷裡,在留心檢查有關於「錢」的物件。
更有一位老煙槍,直接深了長長的氣,直到臉色通紅,用力一吸,將口中的煙燒到盡頭,才肯狠狠一吐。
關機,藏煙,放好錢包,檢查物資。
眾刑警的動作一氣呵成。
阿姆沒理會眾人怪異的行為,直接將自己身穿的綠色馬甲很狠狠甩在辦公桌上。
緊接著,用力拍下兩張用罰單填寫的「保證書」。
「或許換個時間,有的人並不合適,是她先變了,還是有的人愛上了自己認為的她呢?我可以,但你不能變。
——金泰花。」
「給我卷褲腳,給我講故事,為我遮傘,為胖了點兒的我負重前行,讓我有苦又笑的人,謝謝你,陌生人的梨子。
——崔桃子。」
遇上一個女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遇上倆,這會讓阿姆懷疑自己的人生。
李東錫放下手中的工作,低頭認認真真看了兩張保證書,一字一句地看過去,確保不是眼前這臭小子的筆跡才點點頭。
不是他有偏見,畢竟有前科在前。
兩個名字,代表兩個人曾經要去自尋短見。
沒有放下,而是捻了捻薄薄的罰單,對著阿姆調侃了一句,語氣惡劣且十分不友好。
「說吧,你對這兩位女士是怎樣的態度?我想,應該不是粗魯的制止,也不是暴力的恐嚇吧?」
阿姆翻了個白眼,只是彈了彈手中的紙張,眼神越來越來不耐煩,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
崔槿汐靜靜地觀察阿姆的面部表情,她喜歡先從下往上。
少年的下巴微微上揚,顯得桀驁不馴,不可一世,嘴唇微微扯起一邊,透著淡淡的疏離,隨意一瞥,就收回眼神,似乎是不屑探究。
淡米色的過膝長款襯衫,淺藍色牛仔褲,將襯衫的衣角隨意的塞進一點,並不邋遢,相反,顯得慵懶,自在。
極其獨特的氣質,真的覺得有趣呢。
就這樣帶著充滿攻擊性的表情遊走在小小的警局裡。
可惜戴著一頂漁夫帽,難以捕捉他的眼神。
她心知,真正難以忘懷的,並非一個人身上的華貴奢侈的裝飾品,而是他這種發自內心的距離感。
若隱若離,讓人無法靠近,又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但他的美又不局限於外表,放蕩不羈的性格,不同尋常的經歷,讓他的美滲透到骨子裡。
確實令人驚艷,看一眼,絕無可能忘記。
她向來喜歡羅曼·羅蘭,尤其是那句——「比起語言,面部表情是比起嘴上講得語言,更複雜千百倍。」
所以,哪怕沒有與李東錫通過氣,她依舊就著他先前的調侃,默契地續著話頭,提說了一句:
「李組長當然會簽字的,畢竟他剛剛與我說,說我們的姜時生應該會對女生格外的溫柔,真誠…」頓了一下,待看到阿姆終於肯認真地看向自己,表情真摯,自我良好般的頻頻點頭,又是感嘆搖頭,盯著自己似相見恨晚的知己難尋。
她忍不住笑道,「例如,微笑就是一個人真誠的體現。」
然後,下一刻——
她先是下意識的抿嘴微笑,而後瞪大眼睛,又瞬間眯著眼眸,握緊了拳頭。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反應過來后的崔槿汐,慢慢收起撐著下巴的手,不再是隨意的姿態。
而是如臨大敵,緩緩收斂了笑意,眼神戒備無比,死死地盯著阿姆。
這孩子?!
實際上,是被警局邀請來研究特大懸案的她,方才被這孩子下套了。
只見眼前的少年,不復先前的清冷疏離,甚至收起了自己的攻擊性。
孩子,總是能不設防地露出天真無邪的微笑,這樣的微笑,比起任何的黃金鑽石,都能打動人心。
乾淨,剔透,如沐春風。
即使最冷酷的殺手leon,面對天真的瑪蒂爾達,也會不知不覺的回報以微笑。
因為他的笑容在告訴你:我喜歡你。
同時也在說:我希望你也能喜歡我。
如果歡笑是白晝,清醒是夜晚。
那麼微笑,則有如臨近的黃昏,徘徊於晝、夜之間,卻比其中任何一個都更迷人。
可是,他明明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