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仲裁者
蘇遒安頓好了葵,跟阿白走出那間平房,又坐上了那輛車,蘇遒仍舊坐在後排,盡管阿白的身旁還有一個位置。
車子緩緩開動,低沉的引擎聲慢慢響起。
“還是那些人嗎?”蘇遒開口問道。
“你是‘仲裁者’嗎?”
“嗯。”
“這三年輸送進了幾個新血液,是幾個狂妄的家夥。”阿白淡淡道,並沒有太多的情緒。
“是那些大人物把自己的子孫安插進來便於控製嗎?”蘇遒冷笑。
“可以這麽理解,”阿白,“還有一個人,也加入了仲裁者。”
“祁冬平?”蘇遒皺了皺眉,“他那個身體,摻和進來幹什麽?”
“自你走了之後,仲裁者隊長的位置一直空缺著,沒有人能實際地掌握住這群殺戮機器。”
“把自己比喻成殺戮機器,這種話也就隻有你能不帶表情地出來了。”蘇遒笑了笑。
阿白的臉微微一紅,作為一名軍人,她確實非常出色,但是作為女孩,她才剛剛入門。
“好了,不拿你開玩笑了,”蘇遒收起笑臉,“祁冬平要攪和這趟渾水,是想幫那個人控製住這支隊伍,在這個時局動蕩的時候多一份力量吧。”
“你打算怎麽辦?”
“去見見祁冬平吧。”他扭頭看向車窗外那越來越近的高塔,眼神陌落。
“謝謝你,”蘇遒突然,“接下來的路,該我自己闖了,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不需要再陪我攪和這趟渾水了。”
阿白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話。
車子駛近,他們下了車,向高塔內部走去,卻忽然被高大的機甲攔住去路。
敢在巴別塔附近駕駛機甲,要麽是研究室裏那幫瘋子的測試,要麽就是某些大人物的紈絝子孫,蘇遒都不用猜,這顯然屬於後者,畢竟路守彥那個瘋子弄出來的動靜,不可能這麽。
當初他為了測試一樣新式武器,卻又不確定武器的威力,將武器實驗設置在地下二十米,結果就是以測試地點開始呈扇形的大約十裏範圍內的房屋地基被毀,險些造成大麵積傷亡,那個瘋子最後遞交的報告卻是:武器威力未達預期情況,申請一個月之後重新測試。接到報告的那幫人麵色鐵青卻不敢多什麽,隻能提前驅散了巴別塔周邊的所以人員。
但是這位的目標,顯然是他們二人,確切地,蘇遒可以確定這位紈絝子弟的目標是阿白。
那人打開麵罩,露出一張俊俏的臉龐,滿臉的傲氣,卻沒有經過過多的磨練,在蘇遒眼裏,他和那種剛穿上機甲耀武揚威的孩子沒有區別。
“你像夏至的分界線,是我一生裏最長的那個白。”他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束花,遞向阿白。
阿白甚至沒有看他一眼,扭頭對蘇遒:“這就是我跟你的新鮮血液,仲裁者的新成員。”
蘇遒冷笑了一聲,沒有理會,繼續向前走去,卻再度被他攔下。
“你是誰,叫什麽名字?”他的話語帶著不可一世的傲氣。
蘇遒不耐煩地繞開,徑直走進塔內,阿白搖了搖頭,無奈地跟了上去,他還傻傻地怔住,手上抓著那束不合時宜的黃花。
他惡狠狠地把花丟在地上踩碎,駕駛著機甲跟了上去。
蘇遒走進塔內,卻被門口的人攔下,阿白在他身後示意方向,門口的人肅然起敬,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理。
蘇遒走到電梯前,卻無權限通過,他的信息在三年前的那一就被消除了,所以他現在在這偌大的塔內,隻是一個沒有任何特殊身份的普通人。
“我還以為是什麽權貴人家的子孫,卻沒想到是個賤民。”那少年駕駛機甲過來落井下石。
阿白無奈地扶額,她現在隻想盡早讓這個蠢貨滾蛋。
“我很好奇到底是哪個老混蛋能教育出你這麽一頭蠢驢。”蘇遒冷聲,他在電梯旁的通訊台撥通了一個號碼,冷冷地看著他。
“你我是什麽?”他憋紅了臉,眼中透露出憤怒,他甚至想靠著這台機甲捏碎蘇遒的頭顱,但是他也會因此被關進監獄,就算他爺爺想把他弄出來也要費不少勁。
蘇遒沒有回答,耐心地等著通訊接通。
“是誰?”柔弱的聲音從通訊耳機中傳出。
“是我。”蘇遒淡淡地。
另外一頭頓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伴隨著陣陣咳嗽,“好久不見了,哥哥。”
穿著機甲的少年突然呆住,他當然知道這個聲音是誰的,也知道被他稱作哥哥的人,隻有那一個——他養父的兒子,蘇遒!
“能不能開下電梯門讓我上去,”蘇遒尷尬地撓了撓頭,“我沒有權限。”
“當然。”祁冬平咳嗽了兩聲,掛斷了通訊,電梯門隨即開啟。
“你原來是那個殘廢的哥哥,那個通敵罪人的兒子。”機甲內的少年冷笑著。
蘇遒邁入電梯的半個身子忽然停下,他轉頭目無表情地看著那個穿著機甲的少年。
“你爺爺是韓北石吧?”蘇遒淡淡地。
“你怎麽知道。”他皺了皺眉,他從來沒有向蘇遒透露過自己的身份。
“因為你和你爺爺身上有一種同樣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味道?”他突然笑了起來,“你瘋了吧。”
蘇遒沒有再多什麽,他走進電梯,電梯門緩緩關上,電梯開始穩步上升。
“阿白,”他對著阿白招了招手,“你怎麽”
沒等他完,阿白便登上了另一部電梯,電梯門沉重地關上。
他第一次從這個女孩的身上感受到對自己徹底的絕望,仿佛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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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遒推開大理石質地的大門,走進敞亮的屋內,祁冬平也撥動輪椅按鈕慢慢向蘇遒開去。
“三年了,你還是回來了。”祁冬平平淡地看著蘇遒,沒有任何兄弟重逢的喜悅。
“是啊,三年了,我又回來了。”
“如果父親還在的話”
“別跟我提他!”蘇遒怒喝。
祁冬平沒有在意他,繼續下去:“如果父親還在,他一定會重罰你,他不認可你做的任何決定”
蘇遒突然暴起跳過去,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從輪椅上提起來,打斷他的話。
“他不認可你做的任何決定,卻願意教你他所知道的一切。”祁冬平咳嗽了兩聲,惡狠狠地盯著蘇遒。
蘇遒把他丟回輪椅,目光透過窗戶看向遠處。
“我知道你做的這一切都不是為了你自己,”祁冬平,“但是你需要支持者,但是那些老家夥肯定不會對你給予幫助,你想重回‘仲裁者’,查明那一年發生的所有事,而且你很在意父親最後留給你的那幾句話,你想知道真相。”
蘇遒歎了口氣:“你在思維方麵簡直和他一模一樣,我在你們麵前藏不住任何秘密。”
祁冬平笑了笑,調整了輪椅的方向,他與蘇遒一起麵朝著窗外。
“決定好了嗎,”祁冬平問,“這一次,可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我明白。”
“答應我一件事,別把葵卷進來。”這是祁冬平的底線。
“我知道,”蘇遒頓了頓,“如果不能活到那個時候,葵就拜托你了。”
“你絕對會活著見證曙光的。”祁冬平喃喃。
“你什麽?”蘇遒疑惑,他沒有聽清。
“沒什麽,我是我一定會照顧好葵的。”
他們二人就像以前一樣突然默契地笑了出來。
“實話,蘇遒,”祁冬平鄭重地,“我現在連自己都不明確自己的立場,你就不怕我最後反咬你一口?”
“還記得時候嚇著葵的那隻大狗嗎?真的很凶”蘇遒答非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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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遒回到阿白家中,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葵,想起父親最後響起的話。
“不管今後怎麽樣,永遠不要依賴你的機甲和武器,那是能吞噬人心的東西!”
你明明這麽,自己卻駕駛著你所不齒的東西去赴死,這話可真沒什麽服力呢。蘇遒在心裏笑了笑。
葵轉了一下身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著坐在床邊的哥哥。
“吵醒你了嗎,對不起。”蘇遒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這個大騙子!”葵軟弱無力地著,“明明好給我講故事的。”
“好,”蘇遒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哥哥給你講。”
女孩突然來了精神一般,搖了搖腦袋,聚精會神地聽著哥哥的每個字。
“從前有個還在學走路的女孩,被她的兩個哥哥攙扶著在家門口玩耍,卻不知道從哪裏跑過來一條大狗,女孩害怕極了,當場跌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她的兩個哥哥明明怕的要死,卻為了女孩一個撿起大石頭一個撿起木棍去跟大狗戰鬥,女孩看見保護自己的兩個哥哥,開心地在拍手咿呀咿呀含糊不清地喊著‘哥哥’‘哥哥’”。
“葵沒有兩個哥哥,葵很羨慕那個女孩,但是葵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女孩認真地。
蘇遒笑著親了她的額頭,把她抱回被窩,直到看著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