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晴川聞訊
澹州，晴川。
一片青山綠水之間，亭台水榭星羅棋布，其中有一片湖泊最為清澈，湖泊中心一個鮮花盛開的小島靜靜漂浮著，此時一名紫衣女子正縱身飛躍，從水榭向小島凌空踏波而去。
她落到島上之後便被身穿青綠色衣裙的青籬仗劍攔住，於是紫衣女子躬身道：「天山派傳來急訊。」青籬聞言便放她來到素心真人的洞府前。
紫衣女子在洞口邊停下腳步，單膝跪地恭敬道：「小姐在執行天山符令任務時二度遭遇魔道修士行刺，幸而只受輕傷，如今已經痊癒。」
一股莫名的氣息輻散開來，小島上的空氣驟然冰冷，紫衣女子面露驚恐之色，她在這突如其來的強大壓力之下幾乎不能呼吸，好在片刻之後這壓力便消失了，此時她渾身被冷汗濕透，只敢戰戰兢兢地跪著。
「仔細說來。」素心真人冰冷的聲音從洞中傳來。
紫衣女子如蒙大赦，一五一十地稟告起來：「之前雲州有弈盜出沒，盜走數家中小型門派秘寶，還奪走天依郡翰林院不少經籍，故而弈天司責令徹查此事，派出二位使者，同時希望天山派能從旁協助。」
「天山派因此頒布符令，小姐和季玄律、再生明月同行，還有十數名外門弟子隨行。這個任務雖然艱難，但還算可以掌控，只不過沒想到那名弈盜使用的是天魔傀儡術。」
素心真人驚疑了一聲：「天魔傀儡術？此等邪術竟然還流傳於世？」
「稟告真人，不僅那名弈盜的傀儡術修為精深，那秘寶被盜的金鱗、禮月二派掌門竟然還是其下屬，稱其為特使。」
「難道天魔教餘孽還形成了不小的組織？」青籬在一旁插話問道。
紫衣女子恭聲道：「回青籬師姐，據急訊中所說，小姐遭遇的兩次刺殺應該是同一組織的人，那名特使和刺客都有一柄怪刃，可以與周圍的天地靈性融為一體，極難捕捉行跡，就是這把怪刃將小姐刺傷。」說完，她的手中顯化出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
她催動水晶球，只見一道光芒從球中射出，定在當空，光芒中浮現出了那柄怪刃的樣子，不過這把怪刃似被燒得有些變形。
「這怪刃是何來歷？」素心真人疑惑地問道。
紫衣女子整理了一下語言道：「第二次的襲殺是在小姐他們回程途中，刺客實力非同一般，應該已經達到了具體境界，季玄律被迫施展百年幽曇，但是刺客卻被一名外人擊殺，這名外人說這刺殺之人來自九幽。」
「百年幽曇？可惜了如此天縱之資，此事恐怕難以善了了。」素心真人嘆息道。
青籬微微皺眉道：「百年幽曇是什麼？我怎麼沒聽說過？」
「青籬，你覺得我們晴川落月勢的傳承中，哪一式威力最強？」素心真人問道。
「當然是望舒祖師和羲和祖師聯手施展的『日月同輝』啦！」青籬嘟了嘟嘴道，有些沒搞明白為什麼師尊突然問這麼簡單的問題。
素心真人輕嘆一聲道：「可是兩位祖師聯手施展的最強弈法，也沒敵得過樓蘭赦。」
「才不是呢，樓蘭赦那是祭獻了數萬無辜生命，不然他怎麼會是祖師的對手。」青籬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敗了就是敗了，血祭也是實力。」素心真人並沒有迴避祖師的敗績，反而頗為推崇道：「當年望舒與羲和二位祖師敗亡，九州一片大亂，幸而有天涯道人力挽狂瀾。而天涯道人毀滅樓蘭赦的弈法便是這星夜幽曇，只不過是千年幽曇。」
青籬疑惑道：「百年、千年，莫非這弈法還需要媒介？」
「不錯。」素心真人淡淡道：「媒介就是施法者的壽命，天涯道人犧牲千年壽元施展『星夜幽曇千年一綻』之後，方圓百里天地寂滅，歸於混沌，樓蘭赦也因此靈性泯滅。」
「千年壽元？那季玄律施展百年幽曇豈不是要犧牲百年？」青籬的聲音顫了一下。
素心真人沉默片刻后說道：「是的，聖人之下，壽不過三百，百年壽元一日流逝，具體真人也無法承受。季玄律不僅有超世之才，亦有堅韌不拔之志，在天山派的培養之下，不出意外數十年後便能登臨聖境，可惜了。」
「真人，季玄律無事。」紫衣女子突然主動接話道。
青籬先是不滿地皺了下眉，隨即有些驚異，而素心真人的反應更大，聲音急切道：「他施展了百年幽曇竟然無事？」
「是的，洞虛聖人趕到，用不死千星束和星月撫神丹將他救回。」紫衣女子如實稟告。
「不死千星束！」青籬大吃一驚：「天宇道人死後這弈法不是失傳了嗎？」
素心道人則長嘆了一聲道：「失傳只是天山派對外聲稱而已，不然天山城前求醫之人恐怕將如過江之鯽，這與他們隱世修行的理念不符，而且這等奇術施展起來也不會沒有代價。不過坐擁這兩大奇術，天山道統的地位將穩如泰山。」
青籬此時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天山確實不容小覷。」隨後她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向紫衣女子問道：「之前你說刺客是被外人擊殺，這外人又是誰？」
紫衣女子搖頭道：「急訊中說這外人名為『流焰』，不知從何而來，而天山之訊中也未提他太多。只說這名外人告知刺客來自九幽，而且洞虛聖人對此深信不疑。」
「九幽？」素心真人低聲重複了一下，隨即吩咐道：「青籬，從今日起密切關注與九幽有關的一切訊息，並且同步告知於天山。」
「是，師尊。」青籬躬身答道。
「訊息中可有兩次刺殺的具體經過？」素心真人問道。
紫衣女子微微搖頭道：「天山青竹冊有記錄，但是並未公開，訊息中只說此事可能是天魔教餘孽與九幽合力布下的圈套，意欲在季玄律成長起來之前將他抹殺，小姐和再升明月是臨時決定的人選，應該是意外。」
「天魔教怎知一定是季玄律領隊？」青籬問道。
「因為天山頒布了符令，應該只有弈天司知曉此事。」紫衣女子如實回答。
素心真人問道：「天山派後面有什麼動作？」
「當日長老會眾位三代真人請命向弈天司施壓，沒有交代決不罷休。」紫衣女子說道。
「區區天魔教餘孽，竟然能夠滲透到弈天司高層，難道是九幽的力量？」素心真人有些難以相信。
青籬此時上前問道：「不管如何，小姐都曾因行刺而負傷，您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素心真人沉默了片刻，隨後說道：「天山派已經決定施壓弈天司，我們晴川與天山是世代姻親，不發聲便是支持了。若是我們的態度也比較激烈，恐怕會引起大熙王朝的反彈，若是因為此事挑起道統之間的爭鬥，說不定正落了幕後黑手的下懷。」
「可是小姐受驚、受傷，恐怕師祖不肯干休啊。」青籬吐了一下舌頭，小聲道。
素心真人聽到青籬提起她的師父，不禁流露出溫馨的神色，但隨後又頭痛地搖了搖頭。師父不僅對自己呵護有加，更對極少能見面的晚秋喜愛得不得了，要是她知道了此事，會不會打到大熙皇城去？
紫衣女子此時戰戰兢兢地跪著，將頭貼到了半跪的膝蓋上，她可沒有膽子在背後議論聖人，也不想聽，萬一聖人遷怒，那可是滅頂之災。
就在這時，虛空之中突然傳來一道略顯玩味的清雅女聲：「小青籬，學會在背後編排師祖了，是不是想來我這玩幾天？」
「呃——」青籬臉上的表情從驚愕變換到懊悔，最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對半空輕輕躬身道：「見過師祖，青籬不敢，還是師父的小島好玩一點。」
素心真人聽到這聲音后，起身走出洞府，一身白色衣裙隨風飄舞，長發隨手挽起，從容淡雅之中盡顯道統傳人風姿。
她走出洞府後沒有拘束，也沒有躬身行禮，而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師父你還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