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如夢如母的柔
唐歌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他的記憶停留在馬湘蘭最後那撕心裂肺的哭聲之中。
一個多月的昏迷,他就是個死人無異。
在那之後半個月的時間裏,除了蓉兒每隔一段時間給他們更換藥湯,進行必要的檢查之後,馬湘蘭就那麽抱著唐歌,依靠孫思妙的藥物和水維持了長達半個月的恢複之旅。
藥浴之中帶著幾分清香的氣味兒。
半個月的時間,馬湘蘭幾乎沒有換過哪怕一個姿勢,就那麽抱著唐歌,手按在他的胸口,給他輸送真氣,保護心髒,等待著傷口愈合,也等待著奇跡的出現。
六月飛花飄絮的揚州溫暖如初,江南水色清麗依舊無雙。
在漫長的黑暗之中,刺眼的光線讓人的眼睛有些刺痛,太陽總是那麽讓人不敢直視的。
眼皮微微的抖了抖,馬湘蘭似有所感的睜開了眼睛。
這半個月,她消瘦了許多,臉上多了幾分病態的憔悴,皮膚更加白了,甚至比以前更加美麗……
藥湯還散發著水汽,那氤氳的水色,似乎在正午的陽光之下,多了幾分別樣的色彩。
這半個月,她能感覺到唐歌的心跳正在一點點的恢複,從最初的微弱,變得越來越強,他正在一點點的恢複。
大門外仍然每天都有一群人等著,看著,盼著,然而半個月過去了,唐歌仍然沒有蘇醒的跡象,馬湘蘭也是種沒有從裏麵出來。
為了照顧馬湘蘭的麵子,鬼醫和孫老先生拒絕他們之外的任何人進去。
唐歌的眼皮抖了抖,刺眼的陽光從窗戶外麵照射進來,許久他才適應,然後一點點的睜開眼睛,看著木質的房梁,陌生的竹窗,溫柔的香吻,濕潤的水汽,以及那酥滑的溫度……
他就那麽睜著眼睛許久,腦子有些混沌,空嘮嘮的疼痛。
他想要用力呼吸卻不敢,因為呼吸的時候,胸口都會傳來陣陣的刺痛。
隻是那刺痛之中,卻感覺到了一隻溫柔的手按在他的胸口,那種清新的香氣,那麽的熟悉。
那溫柔的溫度,那麽溫暖的情人心脾。
唐歌慢慢地恢複了意識,腦子漸漸清晰不在那麽疼了,視線也開始變得清明,嗅覺也恢複了靈敏。
窗外的陽光正濃,初夏最溫柔的時刻,唐歌的知覺也在一點點的複蘇過來。
除了沁人心脾藥香味兒,氤氳的水汽,零零散散灑落進來的陽光。
唐歌的身體在恢複的知覺裏,感覺到了那從未有過的溫柔將他包裹著。
柔軟的觸感,溫暖的知覺,如母親一般讓人卷簾的溫柔。
他有些呆呆的看著房梁,許久他才緩過神來,適應了眼前的一切。
然後記憶回到了當初馬湘蘭掉下去的那一幕,慢慢地,一切都開始清晰的浮現出來在眼前。
那聲嘶力竭的哭泣,似乎猶在耳畔回蕩,唐歌莫名的有些心酸,這睜眼的第一句話,卻是馬湘蘭的名字:“月嬌姐姐……”
馬湘蘭身體有些緊繃,她層無數次想過唐歌醒來的那一刻,到底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對待,又或者去怎麽麵對。
可是他從未沒有想過,唐歌醒過來會第一個喊她的名字。
也許是夢吧,有或者是天堂呢。
唐歌在朦朧的思維之中,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柔和溫暖,他甚至不願意蘇醒,默默地往那溫柔的夢想蜷縮了了一下。
隻是這一下,那如夢的溫柔裏,傳來了一絲絲緊繃的顫抖,讓唐歌的身體感覺到了酥軟。
唐歌有些迷糊,可是他仍然聞到了一種香味兒,有些熟悉的夢幻一般的清淡的香味兒。
他微微偏過頭,想要繼續那溫柔的夢境,隻是那尚且在氤氳水汽之下朦朧的眼睛,卻看到了一抹雪白。
酥滑的溫軟,誘人的雪白,那是清晰可見的,如同夢幻一般的鎖骨……
唐歌忽然就一陣心顫,可是這種情緒上的波動,卻讓他心髒一陣刺痛,刹那的刺痛,讓他以為在夢境的幻想破滅了。
唐歌再次睜開了眼睛,他感覺到了一股讓他心顫的鼻息,嗬氣如蘭一般,有些局促,有些緊張。
唐歌赫然驚醒,這不是夢,他感覺到的都是真的,那溫熱的水,那縈繞的霧,那芳香有酥滑的枕邊……
唐歌直勾勾的盯著那雪白的鎖骨,一陣陣的心跳聲傳入了他的耳朵。
目光向上,卻突然被一隻突然從水裏揚起的手蒙住了眼睛:“不許看!”
這一刻唐歌徹底的蘇醒了,因為這個聲音是如此的熟悉。
盡管聲音是顫抖著的,緊張之中帶著局促和無所適從,可是這是馬湘蘭的聲音。
唐歌身體忽然就繃緊了:“月嬌姐姐?”
那快速恢複感知的身體,已經開始重新適應了活人的世界。
盡管他被蒙住了眼睛,可是唐歌還是明白過來,他此刻躺在一個人的懷裏,而且泡在水裏。
他枕著的,正是那雪白的鎖骨主人的胸口。
難怪那是如此熟悉的芳香,淡然出塵的味道,那溫軟之處,最坦誠的接觸……
唐歌瞬間懵了,記憶潮水一般上湧:“這是天堂麽?”
唐歌反而更加不信了。
“你別動,我求求,你別動。”
馬湘蘭緊張之下甚至帶著些許的哭腔,唐歌嚇到了,他明顯感覺到了馬湘蘭身體的緊繃,加速跳動的心髒,還有用力卻又害怕傷害到自己的手,因為她的主人在緊張之下用力的勒住了自己,卻又害怕傷害到他一樣,又鬆開了下去,隻是那隻按在胸口的手,仍然那麽溫暖。
“月嬌姐姐,你,你你你,你別激動。”
唐歌一瞬間也是有些緊張,語無倫次的解釋著,想要說些什麽,也想要弄明白到底是什麽情況,可是因為他心髒受傷的原因,氣息一亂,瞬間一陣絞痛。
話沒有說完全,唐歌身體抽搐了一下,疼得啊了一聲,手不自覺的捂住了胸口,隻是此時此刻,卻有一隻手,始終沒有離開過他的胸口,溫柔的貼在他的胸膛。
“唐歌……”
馬湘蘭聽到這一聲,瞬間又忘記了她的尷尬之處,真氣險些亂了,一陣自責,卻又不敢亂動。
“別動,千萬別動。”
唐歌有些痛苦的真開眼,他感覺到了那溫柔的氣息溫暖著他的心,是真正的溫暖著他的心。
像是一股灼熱的氣流,瞬間讓那痛苦清減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