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車禍現場遇故人
片刻的寂靜,兩個人都沒有先開口說話,生怕誰會先說出一句讓雙方戰火升級的話,最終柴策先開了口,淡淡地說:“休戰吧”
這也是嶽傲天一直在等待開口說出的話,立即點頭:“好”
“我查到一件很奇怪的事。”片刻的冷靜之後,嶽傲天把身邊放著的一份複印件遞到柴策手上:“這個東西你看看。”
柴策很乏很困,很想休息,但是複印件上麵的一個名字卻吸引住他的全部視線——韓昭?
這個名字難道不應該是附屬於程昱東的麽?怎麽會?想著覺得很意外,於是還是忍者睡意瞪大雙眼看起來那張紙。
韓昭的身份一直以來沒有被他們注意觀察過,如今這麽一看,柴策確實驚嚇住不少韓昭的父親是上一任縣長韓任誌,現在正在進行的市長競選裏麵就有韓任誌一個。
柴策想到了程昱東鬼使神差地進了稅務局的那件事,難道,也和這個有關?柴策不解地朝嶽傲天望過去,得到的是對方一個肯定的表情。
看來,他這是又要開始了……
“你對這個有興趣?”柴策指著紙上麵的名字,過了半響才迷迷糊糊地問:“想要怎麽動手?”
柴策沒有提出一點反對意見,這倒是讓嶽傲天很吃驚,據他所知,柴策對韓昭的印象不錯,哪怕是程昱東在後來那麽傷害過他,他也不願意把恩怨帶到韓昭身上。
“我以為你會不願意,因為周習初的事已經讓你受了很多苦了,要是再和他們聯係上,你又會……”嶽傲天突然把話停下,隨之停下的還是行進的汽車。
低沉渾厚的聲音突然中止,柴策等了一會發現汽車還在原地一動不動,詫異地問:“怎麽停車了?”
嶽傲天沒有解釋而是抬起下巴示意他看一下前麵的路況,順著嶽傲天的視線,柴策看到一輛和嶽傲天同款的車型停在了雙行道的正中央,看樣子是被鄰麵行駛的一輛駕駛著類似於改裝賽車的年輕情侶開嗨了之後刮到了。
司機正在和對方交涉,但是車裏麵明顯還有其他人,這個車柴策倒是看著眼熟,和嶽傲天同款的車型整個S城也沒有幾個人開,主要原因不過是這一款長相太普通而且低調,價錢又是常人難以接受的高;屬於年輕人的品牌、適合中高階層的特征,最後導致受眾麵十分狹窄。
“這一款車在s城隻有兩台”嶽傲天眯起眼回憶當時購車的時候店員“不小心”透露給他的消息:“另一輛車是當地某知名年輕公務員買的。”
“你是說那個人是東子?”如果說是以前的柴策,嶽傲天這話他還要思慮幾分,但是現在程昱東的對象已經是縣長兒子了,那一輛低調的高端汽車對他來說豈不是在合適不過。
眼看著受到車禍現場的阻擋,後麵的很多車不得不停下觀戰,還有的甚至拿出手機開始人肉堵在前麵的究竟又是哪家的官二代。
時間分分鍾鍾過去,前麵的兩個人卻都不肯讓步,代替程昱東出去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看起來似乎著急離開,但是對麵的兩個賽車手卻絲毫不肯讓步,看來實在爭論責任人的問題。
場麵越來越焦灼,嶽傲天的嘴角卻越來越上揚,當圍觀的人已經開始咒罵交警是廢物的時候,嶽傲天解開安全帶朝柴策施了一個眼色:“這時候不去幫幫他們是不是不夠朋友?”
“不會吧……你要幫他們?”柴策徹底清醒了,嶽傲天現在就打算撒網了,“這種惹騷上身的事兒你還是省省吧,再被人傳出來S城年輕企業家當眾撒潑什麽的,我可怕你這幾年攢起來的好名聲一銷殆盡!”
“我做過讓自己陷入難堪的事?”嶽傲天有些好笑地回頭衝柴策疑問的眼神。
對啊,他從來沒有陷入過危險中,危險的永遠都是別人,都是自己。或許是想到剛剛才麵對過周習初的死,柴策的眼神不自主地遊離開來,躲避著嶽傲天的視線。
嶽傲天發現了柴策的狀況,有些拿不準主意地停下了正握著車門的手:“你是不是……還是不希望我做這些事?柴策,這是他們欠我的,我現在隻是一件一件地索回來而已!你說過要陪著我的,不會離開。”
“我沒有不願意,就是發現……好像越來越不認識你了。”柴策有些難堪的牽起嘴角,咧出了一個根本就不像是笑容的弧度,含糊不清地說:“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你說不清楚心裏的想法,但是我能猜到你下一步可能會怎麽做,如果不是你告訴我那一切都是早就設計好的劇本,我還以為三年的時間已經把你變成了另一個人,其實隱藏自己很不好受是不是?”
“你想說什麽?”嶽傲天的手已經重新放回方向盤上麵了,他知道柴策還沒有從周習初的事情中恢複過來,他甚至還沒有關心過他的狀況,柴策大概是缺愛了?這是嶽傲天一時間突然浮出來的想法,盡管有點不符合柴策的性格,但是也許……“要不然韓昭的事情就先放一放,我帶你去散散心?”
嶽傲天沒有開玩笑,也不是咋講究什麽緩兵之計,因為柴策已經從嶽傲天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之情,“他會因為我打斷自己的計劃?”嶽傲天已經給過他太多這樣的錯覺,但是每一次的結果都是如出一轍的不盡如人意,他也懶得繼續猜想,失去了所有繼續“少女心”的力氣了。
“你想帶我去哪兒?南方?港澳台?東南亞?歐洲?還是哪裏?”柴策帶著調侃的語氣問道,他倒是不真的打算問出個一二三,反正下一秒麵前的男人就會為了所謂的國恨家仇、宏圖大業把他拋下。
“我打算帶你……去山東怎麽樣,爬泰山。我一直很好奇山頂的日出究竟和平地上的有什麽不一樣,能讓全天下的人都以登峰頂看日出為追求,柴策,咱們一起去吧。”
嶽傲天眼裏已經散發出熾熱的光芒了,手上握著方向盤的力度也增強了許多,甚至看到了手背上暴露出來的青筋了。這哪是商量,明明已經打算好了,現在他就算是說了不同意還有用麽?
“嗬!你都打算好了,反正我也不知去哪兒合適,聽你的吧。”
原本聽到柴策輕笑的時候嶽傲天就仿佛感受到了對方那種難以忍受的不滿情緒,自己又強勢地讓柴策難受了嗎?但是最後衝刺還是同意了,他不知道柴策在心裏是做了怎麽樣的一番衡量和猶豫的,就知道既然他同意了,那一切就都好辦了。
想到即將而來的二人世界,嶽傲天又覺得心裏開始泛起一絲難以言說的甜膩,好像兩個人從沒有一起約會過,每一天都是生活在陰謀和衝突之中。
街上的人流開始有節奏地聚集起來,兩輛車周圍圍起了一層層黑壓壓的群眾,七嘴八舌地爭論這場並沒有看到開始和經過的車禍究竟是誰的責任。
亂哄哄的罵街聲清晰地傳到了嶽傲天的耳朵裏,已經時將近入夏的季節,天氣涼爽又不至於幹熱,嶽傲天本來是一路上都開著車窗的,但是聒噪的叫嚷讓他覺得厭煩無比,於是嚴緊緊地上了所有的車窗。
這樣一來原本還算清涼的車內就因為高溫的直射而迅速升溫起來,嶽傲天按下了空調,又怕溫度太低會凍到身邊的人,於是在第三次調節溫度之後側過頭溫柔地問:“這個溫度還好吧……”
話還沒說盡就看到身邊那個原本昏昏欲睡的人已經流著口水打上了淺淺的呼嚕聲。
原來隻有自己在幻想麽?第四次調節溫度之後嶽傲天終於忍受不住車外越來越混亂的境況了。看著身邊睡得昏天黑地的人,就這一次好了,處理之後就能安心地出去約會了,這麽想著,嶽傲天還是伸手拉開出門。
嶽傲天出門的同時,那兩方的戰火也開始升級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那兩個開賽車的顯然開始糾結為什麽這麽久了都不見車裏麵的老板出來,到底是有多大的派頭才能這麽“坐懷不亂”,還是因為怕被人發現而畏頭畏尾地躲在司機後麵不敢出麵?
短短幾分鍾就把之前將近一小時的過錯方、責任方的推脫變成了純粹一方關於膽小鬼、縮頭烏龜的辱罵,然而卻正是這種低俗不堪的辱罵確確實實地招來了更多的觀眾。
嶽傲天看到站在一邊插不上話的兩個手足無措的交警,很是好笑,兩方的車都昭示出了車主不尋常的身份,任何一邊的偏袒都容易讓自己的烏紗帽瞬間掉下去,想到這裏,兩個小交警又退後了幾步,眼看著場麵就要被不明真相的群眾占領了,這二人卻覺得還不如直接叫來警察,他們平時也就能維持一下路況,麵臨這種鷸蚌相爭的事兒,還真不是漁翁得利的時機。
交警剛一拿出對講機,嶽傲天就出現在兩人的麵前,對講機被毫不客氣地搶了下來,嶽傲天回敬一個相對來說還算溫和的笑容:“這件事兩位就當是個誤會,那邊的兩方都是我的熟人,我去勸勸,你們看?”
嶽傲天不說還好,這一說簡直就要被交警們當成活菩薩一樣地景仰了,交警是做什麽的,看車辦事,兩邊都是開著有頭有臉的私家車,一個蠻橫不讓,一個深入簡出,明眼人都能知道哪一方更厲害,但是偏偏蠻橫的那方車牌子上可是印著黑底白字空心“使”,另一方盡管牌子上看不出什麽,但是能開啟這種車的S城上早就傳開了,車裏萬一坐的是縣長……或是縣長兒子,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寧可讓周圍的群眾把兩方的身份查出祖墳裏,他們也不能輕舉妄動。
嶽傲天這麽說正好如了兩人的願,管他到底是真認識還是強出頭,最有把握的反正是出了事再沒有自己的事兒了。
見到兩個膽小怕事的交警眉開眼笑的模樣,嶽傲天也不再多說廢話,朝著人群中的一處越縮越小的空地走過去。
上一秒還在噴著喋喋粗口的年輕人看到嶽傲天挺拔的身影的同時突然關嚴了嘴,難以置信地看著越走越近的人,嘎巴著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年輕人突然的轉變也讓現場圍觀的群眾吃了一驚,大多數都是一位這來的一位肯定是年輕人家裏的有資曆的長輩,要不然也不能讓這個看起來就是不良少年的家夥突然噤聲。
周圍群眾看到熱鬧就被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打斷而失望地一哄而散,但是真正的熱鬧卻剛剛開始,也被眼前突然不做聲的年輕人的所作所為嚇住的自己開始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來麵前的男人臉上淩厲的棱角,淡漠的眼神,還有一絲不苟的裝束,哪裏像是路人說的家裏的長輩,更像是能鎮的住狡猾狐狸的獵人。
跟著自己少爺多年的老司機哪能看不出這裏麵的貓膩,示意了一聲車窗裏麵的韓昭,表示過去寒暄幾句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車內的另一個人卻陷入了沉思,程昱東帶上剛剛取下不到半分鍾的眼鏡,眯起狹長的雙眼在神色的車窗後麵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嶽傲天在這裏,那柴策必然也在,麵前撞了自己的車的小子究竟是不知好歹還是有意為之?
他剛放下的電話裏麵說的正是那個曾和柴策關係密切的GW在S城的代理人剛剛在家中自殺,而柴策的車又是剛從那個方向駛過來的……這裏麵難道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並不怪程昱東想的太多,在周習初還沒出事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暗處主意柴策的動作,當初程昱東為了積累S城中的商業圈子不得不借了柴策的手,後來為了涉入政壇又搞了那麽一出戲,如果他知道柴策的手段能變得這麽陌生,他當初也不會想到這麽一招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套路,但是自己畢竟也算是成功了。
程昱東把躺在自己大腿上一邊插著耳機聽歌一邊擺弄手機遊戲的韓昭叫了起來,指了指麵前突然出現的故人。
果然,韓昭的神色突然變得很差,他記得嶽傲天是誰,三年前嶽傲天曾和柴策在一起過,而柴策又對程昱東……
把耳機卸了下來,韓昭抿了抿嘴,十分不情願地問出了最不喜歡的兩個字:“他是柴策叫來的?”
程昱東不知道他指的的是嶽傲天還是剛才找事兒的年輕人,但是在他看來這兩人沒有什麽區別,於是有些拿不準主意的回答:“我看到後麵的車裏坐著柴策,大概是有點聯係吧?”
聽到程昱東這麽回答,韓昭猛然轉過身,由於動作過於猛烈還帶起了兩聲痛苦的咳嗽,果然在後麵不遠的堵車隊列中看到了那輛和自家車同款的黑色名車,副駕駛的位置上,柴策正歪著頭靠在被放低了的後背上,似乎是睡得挺香,絲毫沒有被外麵連聲的鳴笛吵醒。
盡管很不情願,但是出於對當初的印象深刻,韓昭還是弱弱地問了一句:“他們是針對我們的麽?”
聽到對方用的是“我們”而不是“你”或者“我”,程昱東覺得很受用,但是他知道兩個人心裏麵想的是全然不同的兩個版本。
當時程昱東為了讓韓昭能甚至是韓昭的父親相信自己和柴策沒有任何官場上包括私下裏的聯係,不得不做了那麽一出自己被柴策強上的戲碼,但是他和柴策都清楚,這種強迫來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在兩人身上發生的,所以按照柴策的思路大概是兩人心甘情願的一碼事兒。
所以事後他沒有主動找柴策理論,柴策也懶得去問他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兩個人默契地跳過了這個環節。
後來的一係列事件已經對兩人的關係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更是沒機會再一次當麵對質,時隔多日,如今這是要回來報複了麽?
程昱東心中捏了一把冷汗,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還遠遠不是嶽傲天的對手,唯一的把柄就是身邊這個對自己信任到骨子裏麵的愛人,隻要在韓昭的身體還能撐得住不至於一命嗚呼,他就有的是機會慢慢和他們磨,商不和官鬥,他們還是沒有這麽大的膽子的。
兩人在車裏各懷心事,車外卻已經是另一番天地了,本來還是理直氣壯地歪理邪說的年輕人這時候正耷拉著頭老老實實地跟在嶽傲天身後,天知道這段時間兩個人說了什麽不為外人知道的話,年強人深深朝車內鞠了一躬,然後悶聲說:“剛才是我蠻不講理了,還希望車裏的老板別和我這種毛頭小子一般見識!”
盡管是在低著頭道歉,但是那個一頭殺馬特風格的年青人卻明顯都把鼻空朝到了天上,十萬分的心不甘情不願,可是人家確實在道歉,想到這裏程昱東又對嶽傲天的想法開始摸不透了。
沒有大開車門,也沒有讓司機上車的打算,程昱東想看看他們究竟是想玩什麽花樣,可是他確實不知道嶽傲天不過是想早點解決好這一切然後帶著車裏麵還在眼巴巴地等著他的人。
嶽傲天看了一眼麵上不做聲的司機,這種年紀到了這份上還在工作的大多是一直跟下來的老人,以他對程昱東的了解,土地主的出身,他自然是請不起這種骨子裏就散發著上層社會裏的管家風範的司機,於是敲了敲車窗,朝著根本看不到的方向問道:“不知道韓先生還有哪裏不滿,我們可以商量,一切都是舍弟的錯,還希望兩位給我個麵子。”
韓昭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富家少爺自己算不過嶽傲天這種被老江湖親自教出來的小江湖,聽到外麵的人朝著錯誤的方向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自然是驚訝萬分,但是沒等他打算打開窗戶說話,卻被程昱東緊緊按住了,他做了一個搖頭的動作,然後朗聲說道:“我還以為是哪個不懂事的小子偷了人家的車出來招搖過市?原來是嶽先生的人,還真的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道歉什麽的豈不是太客氣了?”
嶽傲天聽出來是程昱東的聲音的時候整個人的警備係數都提升了起來,他甚為苦惱地瞅了一眼身後翻白眼的表兄弟,然後很是不好意思地歎了口氣,似乎是對自家人的做法也很無奈。
“我這兄弟什麽都好,隻可惜認識了一個駐京辦的朋友之後就愈發的不像話,把誰都看不到眼裏,今天交了一個新的女朋友就開出朋友的車出來丟人,要不你們說說要怎麽處理?我肯定配合!”
不熟悉嶽傲天的人聽到這話也會吃了一驚,怎麽一向雷厲風行,手段血腥的嶽傲天也會這麽低三下四的求人,但是身處政府的程昱東卻知道對方的意思,自己不過是S城裏名不見經傳的一名小小公務員,對方認識的可是駐京辦裏的人,不論真假,名字上差的可不是一截半截。
“話不是這麽說的!”程昱東話鋒一轉,“怎麽說也是熟人,你這話這麽見外就不好了,今天要是有時間不介意出來坐坐?”
當然沒時間!表兄弟兩人難得這麽默契的想到。但是也明白了車裏麵的是不想糾結這種事了,索性兩邊都給了麵子。
“改日,改日一定和柴策會一會故人,赫利!還不謝謝韓先生、程先生?”
站在一邊一直晃來晃去的童赫利一聽到兄長叫到自己的名字,趕忙走上前去又鞠了一躬90°的躬,這次倒是十足的恭敬:“謝謝程……啊不是,韓先生、程先生!”
車裏麵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韓昭以為這就是差不多了,可是他那能注意到身邊人的臉色有多差?那個叫赫利的……有意地調換了自己和韓昭名字的先後,這裏的貓膩,肯定是嶽傲天告訴他的,想到這裏,他猛地朝車窗外狠狠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