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第288章
第288章
過上元節，吃湯圓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
倒幾碗麵粉，淋上煮過了糖水，另加小半碗熱水，一點一點揉成麵糰，再搓成拇指粗的小圓球后，一鍋倒入煮開的滾水中，最後拍碎一塊生薑切成沫，添入其中，煮至滾水有些米白粘稠狀，就可全部撈出食用。
上元節這一日申時，李秀菊看著面前四碗冒著熱氣的湯圓，又看看坐在桌上的幾個孩子，和藹地一笑，「今日咱們吃了這碗湯圓，這個年就算是過完了。」
周沉魚拿起勺子，數了數碗里的湯圓，一碗大約有六七個個，剛才煮熟的時候，她偷吃了一個，裡頭沒有餡兒，全是糯嘰嘰的糰子，除了糯米味和甜味，還帶了一點姜的味道，和她印象中的芝麻湯圓、花生湯圓一點也不一樣。
況且她們剛吃過晚飯不久，一下吃完這麼多，她懷疑地問道，「這麼多啊？」
李秀菊看出她的心思，不讓步道:「沉魚，這湯圓寓意團團圓圓，你都得把它給我吃完了，一個不許剩，知不知道？」
周沉魚慫下臉，央求道:「老太太，你剛才做的菜太好吃了，我一時沒忍住多吃了些，這會兒肚子實在塞不進這麼多湯圓了。我只吃三個成不成？」
寶玉啃了一口軟糯的湯圓，那張嘴皮子又開始癢了，「娘，姐姐哪是吃不下湯圓啊？她和晚秋姐姐分明是急著吃完東西，趕著進城逛燈節見人去了。」
晚秋聽了臉色一紅，默默低下頭。
「呦，你知道的可真多啊？」周沉魚直接冷眸橫寶玉一眼，寶玉頓時嘴角一咧，嘻嘻笑著求饒，「姐，我錯了，再不胡說了。」
李秀菊無奈抿了抿嘴，隨即看向寶玉，「既然姐姐吃不下，那就分給你吧。」
「嗯哼！聽見沒有？」周沉魚挑了挑眉，趕緊分了一半湯圓給寶玉，寶玉錢眼睜睜看著碗溢上來，心裡不服，又不敢明面上拒絕，便惡狠狠咬了一口以示抗議。
吃過了湯圓，周沉魚拉著晚秋回到房裡，晚秋瞧著桌上一堆價格不菲的胭脂膏子，坐立難安道:
「姐姐，我這樣出門就好了，無需浪費這些胭脂膏子的。」
「那怎麼能行？」周沉魚按住晚秋，抬起她下巴打量了下，認真地上起粉，描起眉來，搗鼓了一刻多鐘后，問她，「看，好看嗎？」
晚秋望著鏡子裡頭的自己，羞赧地咬住唇，嘴角抑制不住揚起來。
周沉魚滿意地看著她的小臉蛋兒，這才搗鼓自己的臉。
李秀菊聽見她們兩個的說話聲，推開房門，緩緩走進屋內。
晚秋瞧見她，緊張地垂首，抓緊兩手，「伯娘。」
李秀菊含笑望著她的臉頰，「好看極了，只是頭髮瞧著有些亂，伯娘給你重新挽一個髮髻。」說罷，便取來一把梳子。
周沉魚透過鏡子看了看她們，笑了笑，便又忙起自己的臉來。
天氣寒冷，她本就凍得鼻尖有些微紅，只簡單描了兩筆彎月眉，並在鼻尖兩側的面頰略施薄粉，最後塗上瑩潤的橘紅唇脂。
她今夜穿的杏白色齊胸襦裙，外邊又套了件水藍綉簡約花紋的襖子，一襲素雅的穿戴，倒襯得臉龐愈發飽滿明艷動人了。
李秀菊為晚秋挽好了髮髻，走到她身後，知道她一向不會弄頭髮，「娘來弄。」 「好啊。」周沉魚應了聲，舒服地坐在案前，明眸看向鏡子，鏡中的李秀菊把她頭髮梳成中分，兩側留出一半髮絲，剩餘部分順著頭兩側編成魚骨辮挽起，留出的髮絲蓋住魚骨辮，多出的發梢全部盤在頭頂，形成兩側高聳環住精緻小臉的髮髻。
李秀菊打開桌面的首飾盒，取出那根金簪，輕輕別在她的發頂上，一株栩栩如生的金蝶桃花在墨發上盛了開。
挽好了髮髻，李秀菊坐到床前，招了招手，「你們兩個都過來。」
周沉魚和晚秋對視一眼，緩緩走到她身邊。
李秀菊看了看這兩個孩子，抓起她們的手，婉約地笑了笑，再是語重心長地喃道:
「我知道童生和楊犀都是可靠之人，你們亦是兩情相悅，但畢竟男女有別，我少不得多囑咐兩句。你們這一夜出去，賞燈也好，遊船也罷，唯獨不可背著我們這些長輩私定終生。知不知道？」
周沉魚蒙圈地眨了眨眼，那樣豈不是少了很多快樂？
晚秋一聽見這話，想起昨夜姐姐教的那些話，卻是臉色一紅，慌亂不已，「伯娘的囑咐，晚秋一定謹記在心。」
李秀菊欣慰地點了點頭，看向默不作聲的周沉魚，「你可記得？」
周沉魚遲疑地回過神，淺淺笑起來，「老太太您放心，我一定記得。」
李秀菊得了兩人的準話，終是放下心來，抿唇一笑，催促道:「天就要黑了，你們姐妹兩快出發吧。」
時至元宵，天黑的速度一如既往地快，才到酉時，日頭就已沒入雲層中，不知不覺墜落到了山底。
天漸黑，進城的路卻行人無數，其中以青年男女居多。
周沉魚和晚秋跟著行人的步伐，緩緩前行，行至陳家村路口時，遠遠地一個人影侯在那裡。
周沉魚收回眺望的視線，落到還未察覺的晚秋身上，淺淺地笑起來。
「哎呀，前邊那個人好生熟悉啊？」
晚秋抬眸望去，眼神溢出光彩，欣喜笑道:
「姐姐不認得了？那是童生大哥啊，我們趕快過去與他匯合吧，莫要叫他久等了。」
周沉魚逮住她手臂，看著陳童生走過來，「你急什麼？他這不是過來了嘛？」
陳童生看見她們的身影，心急火燎地跑過來，看見晚秋剎那，直勾勾的眼眸睜大，臉上的笑容止不住漾開，緊張笑道:
「沉魚，晚秋，你們來了。」
周沉魚腦袋一歪，戲謔地笑起來，「陳大哥，我跟著晚秋一起來逛燈會，你不會嫌棄我的。對吧？」
陳童生移開目光，落到周沉魚身上，看著她一身精心打扮，神情多了幾分風趣，明裡暗裡辯駁道:「沉魚，你又不是來尋我的，我嫌棄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