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失敗
掃毒組的警察冒著衝天的大雨,駕駛著三四輛警車,以千軍萬馬的浩蕩陣勢向位於茨頤路上的毒品加工廠駛去,頃刻間,迎著暴雨艱難跋涉的行人便紛紛避開濺起的泥花。
伊魯按照商定好的計劃,自己在緝毒警到達之前,帶了兩個穿著便衣的警察潛進作坊,可他卻沒有發現周笠晟的影子,甚至連工人也不見蹤跡。
三個人在偌大的廠房裏尋找了一圈後,立時泄氣地站在房子中間位置思考對策,這時,一旁的便警小聲提醒道:“伊魯先生,外麵好像是北警官的車到了。”
昨天的商討方案裏,在伊魯進入廠房後,等到他身上的定位裝置沒有了訊號就可以帶人闖入,然而候在外麵的北爾淳卻遲遲沒有發現裏麵的人發出暗號。
於是謹防事情發生突變的北警官當機立斷讓一個執警先進去探聽情況,不消多久,身著防彈衣,手執機槍的緝毒警察興衝衝跑到北爾淳身邊著急道:“老北,作坊裏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聽到匯報的北爾淳大吃一驚,“怎麽可能沒有呢,好好搜,不管是人還是毒品,即便掘地三尺都要扒出來。”
縱然北爾淳壯誌淩雲,但作坊裏空空如也的現狀讓他不得不正視險峻的情勢,他緊走幾步靠近正忙著搜索毒品的伊魯,焦急問道,“這是怎麽回事?這幫人好像事先得到了消息,跑得無影無蹤!不會是你昨天交易的時候露餡了吧?”
“不可能!”盡管伊魯也感到很失望,但他卻極為肯定地開口道,“他們昨天絕對沒有識出我的身份,要不然我能完好如初地走出這道大門嗎?肯定是事後出了意外!”
“奶奶的,這幫人成精了!”帶著滿滿希望而來,將要轉化成載著滿心失望而歸,北爾淳覺得自己就像馬戲團的猴被人耍得正歡,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突然間,一個聽覺甚為靈敏的警員示意所有同僚噤聲,等到空氣恢複寧靜時,他驚呼一聲:“快跑,有炸彈!”
話語剛剛傳達到每個人的耳內,警察們爭先恐後往廠門外奔馳,大約五十秒後,驚天巨雷轟然炸響。
刹那間,簇簇的大火吞噬著紅牆青垣,漫天火屑亂竄,空氣裏彌漫著木頭被燒焦的刺鼻嗆味。
在遠處悄然監視著這一切的周笠晟正在為自己陰謀的得逞暗自竊喜,他口吐狂言:“他媽的,跟老子作對,還想抓你老子我,哼,我就陪你們好好玩玩!看誰玩得過誰!”
埋藏在一旁的西本純子拾眸看了一眼惡貫滿盈的男人,眺望著冒著青煙的作坊,隨口問道:“為了炸幾個臭警察,把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基地毀掉,你當真舍得啊?”
“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我說舍不得,這幫黏人的狗就能放過我嗎?”周笠晟猙獰的臉上肆舞著凶惡的光色,“反正這裏已經被警察找到了,要想再在作坊裏幹活怕是再也不可能。既然如此,在了結這一切之前,請警察先生們嚐嚐我炸藥的味道倒也不錯!這也權當是他們在用生命償還我遭受的損失。”
純子聽完周笠晟的話,抹著濃妝的臉上漾起惡毒鯨鯢的笑絲,在她剛想凝眸再看看爆炸現場的動靜時,突然發現右前方一個熟悉的人影闖入眼簾。
她遙望那道頎長矯健的身影,驚呼聲脫口而出:“沈璟!”
此時此刻,剛從震耳欲聾的爆炸驚響下逐漸緩過神來,並成功脫險的北爾淳顧不上自己的安危,大聲詢問身邊的同僚:“有沒有人受傷?”
“老北,伊魯先生手臂流血了。”一名幹警發現身後的伊魯痛苦得抬著受傷的右手,立馬把情形向北爾淳說明。
“走,去醫院!”落敗而歸的北爾淳又氣又恨,沒想到自己捕歹匪的計策那麽周全,最後也能功虧一簣,心裏登時覺得被人捅了一刀,百般不是滋味。
在北爾淳準備艱難的從地上爬起時,聽到爆炸匆匆趕到跟前的沈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沈璟拾目看了一眼建立在地下的廠房已經狼藉一片,再望了望一群警察窘迫的樣子,當即明曉逮捕罪犯的主動者變成了被人耍的戲猴,“這幫人真的是無法無天了嗎?居然連警察也敢炸!”
“販賣毒品的人,早已喪盡天良,你難道還想讓他們有一點點的慈悲心腸嗎?”雖說北爾淳沒有受傷,但腿還是被炸藥帶來的威力震到了,此刻他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十分不順暢。
藏在暗處的人觸視著這一幕警民合作的畫麵,眼裏擠滿煞氣:“沈璟,你敢斷老子的財路,我讓你痛不欲生!”
“你想怎麽做?”純子在曠野裏顯得格外突兀的聲音透著幾許冰冷和空靈。
聽到身旁女人不討好的詢問,周笠晟滿臉橫肉的臉上浮現出一道凶殘的光絲:“你不是最擅長淩虐人嘛,對自己恨之入骨的敵人,你覺得我應該采取什麽樣的手段進行報複呢?”
“我警告你,無論你采用何種方法對付那幫臭警察,沈璟你萬不能動!”純子美麗妖嬈的麵孔勾起帶著脅迫的笑。
“他對你薄情寡義,難不成你對他還有留戀?”周笠晟獰惡的臉上現出不懷好意的神色,“你就算太賤,也不用賤成這樣吧?這個男人不念舊情拋棄你,現在又在警方那邊瞎摻和,把我們吃飯的家夥都搗毀了,這筆賬你不會婦人之仁饒過他吧?”
“閉上你的臭嘴!”濃豔的臉蛋,冰藍的怒目,張開的紅唇,純子言辭銳利道,“我說過會放過他了嗎?我讓你不要動他,隻是希望你把折磨他的好差事讓給我,我要把他施加在我靈魂裏的痛苦雙倍、十倍、百倍的歸還給他!”
逐漸變小的雨絲將躲在草地裏的人淋得儼如落湯雞,但心裏的仇恨讓他們對此毫無感覺,或許當真是一種能讓人發癲發狂的情緒,症狀輕著可以在時間的洗滌下逐漸平緩心情,然而重症患者則會變成暴戾恣睢的惡叉白賴,甚至於成為城市裏一顆不定時但危害極大的魔鬼。
沈家別墅。
亮堂堂的大廳裏,沈熙俊卻無暇顧及在身邊獨自玩耍的兒子,隻是一味地抽著煙,他最近的遭遇可謂是走背字,因此煩躁的他極力想借尼古丁的催化作用來釋解心內的鬱結。
這個時候,申琳從外麵端莊典雅地走進來,形體間保持著中年貴婦風韻猶存的樣態,然而當她聞到家裏充斥著煙草氣味,並且始作俑者是沈熙俊時,臉色瞬間由紅變青再變灰。
她根本顧不上孫子在旁邊,劈頭蓋臉地叱責道:“沈熙俊,你腦子沒壞掉吧?家裏有孕婦你不知道哇?你自己的私生子流產掉了,你就要禍害我的親孫兒是吧?”
“阿嬤,不要罵爹地,他心情不好。”沈新宇聽到申琳一聲高過一聲的責罵聲,當即放下手裏的玩具幫爸爸解圍,“人都會有心情低落期,所以爹地抽煙不是故意的,你就別怪他了!”
“你好意思嗎?讓孩子替你求情。這麽長時間了,我對你的忍耐已經夠得上仁至義盡了吧?”
縱然申琳平日裏的作派一向和藹可親,溫潤賢淑,但每當麵對沈熙俊時,就會產生莫名的火氣,或許她這樣條件反射般的情緒已經無法用理智調控了。
“你心情不好是吧?心情不好出去吸煙去啊,幹什麽要汙染家裏的空氣啊?你是不是想連累彩彩,是不是要讓我們周家除了新宇一個親孫子,就再也沒有後代啦?”
申琳高八度的怒吼把在房間裏小憩的韓彩吸引了下來,而被罵的人卻沉陷在自己的思緒裏一動不動,如同木頭般,既不頂嘴也不為自己辯解。
“媽,怎麽了啊?發這麽大火?”韓彩姍姍走下樓梯,突然間,便看到沈新宇跑上樓來到自己身邊,昂起小腦袋,可憐巴巴地拉了拉她的裙擺,懇求道,“二嬸嬸,你趕緊幫我勸勸阿嬤吧,爹地隻是因為心情差才抽煙的,不是故意的。”
從沈新宇的話裏,韓彩總算明白了婆婆發怒的根源,心裏有了底的她扶著樓梯柵欄杆,彎下腰以讓自己離侄子稍近些,她摸了摸他的頭,笑語盈盈:“新宇,乖啊,回自己的房間玩去,大人的事大人自己解決,你還小,不要摻和了啊!”
“二嬸嬸,那你一定要幫爹地說情哦!”最後鄭重其事地吩咐一句,沈新宇聽話地跑回自己的臥室。
“媽,多大點事啊,何必動怒呢!”韓彩站直身子,朝婆婆柔聲說著,嫣唇一翕一合剛想吐露下一句,卻被從門外走進的軒揚身影止住,而她原本要說的勸慰之語也變成了這樣,“沈璟哥,你回來了呀!”
“都回來了也好,趁大家都在,我們就來好好論論這個理!”申琳嚴肅的瞥了一眼客廳裏的人,尖銳的聲語依舊未消減,不過此次她把矛頭對準了二兒媳,“彩彩啊,不是媽說你,你這懷著孕呢,哪裏能聞得了香煙的味道,你這還多管閑事下樓來替他求情,你這不是好心當驢肝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