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起去乞力馬扎羅看雪
「AprilBright?」
「這小子竟然叫你AprilBright,誰會叫這樣智障的名字啊……小子,搭訕不是這樣的,而且這是我的妞,你再多說一句,我要你好看。」
馮堯卻是對這些小孩子的威脅無動於衷。
現在他的見識和經驗遠遠超過同齡人,打架嗎,嘿嘿,就憑這幾個孩子,就是再多一倍,也不夠看的。
不過,在自己未來的女友面前,動粗毆打她現男友,這真的好嗎?
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是初次見面。
完全的陌生人。
「嘿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看在我們是同胞的面子上,趕緊離開,我不希望我男朋友找你的麻煩。」
16歲的哥特少女改用了漢語,低聲告誡著馮堯。
「瓔珞,告訴我你是瓔珞,對嗎?」
「我不會告訴你答案的,你這個跟蹤狂,竟然能得知我的名字……再見了,小子,我知道你傾慕我的美色,但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瓔珞說完,威脅般地揮舞了一下小拳頭。
「走,爛廝(Lans),不要讓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影響我們的心情。」
「他是不是你的同學?校友?他肯定認識你,不是嗎?」
「也許是,他知道我的名字,也許是從Ins.上搜的。」
那5個少年男女向遠方走去,風中殘留著一些隻言片語。
馮堯卻輕輕地笑了。
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證明未來的約定暗號是有效的,我們的猜測也是對的。
AprilBright,四月的秋天、四月的布萊特、四月的你和我在此相遇。
而且你知道了我,我結識了你,雖然這未必是個很愉快的開始。
但畢竟開始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疏忽了,她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
這已經是假期的最後一天,他開著那輛殘破的二手SAAB,艱難地跟隨著爛廝的那輛巨大的霍頓Acadia,來到了XNBurwood區。
經過6個多小時的長途跋涉,天色已晚,華燈初上。
馮堯把車留在停車場,遠遠地看著瓔珞下車走進了ShoppingCentre,過不多久她又重新出現在商場門口,已經完全換了另外一副裝束。
她臉上的哥特妝不見了蹤影,露出沒有瑕疵的清純面容,那身皮夾克、破漁網、高腰靴也消失不見,套頭衫、牛仔褲、帆布鞋更讓瓔珞顯得英姿颯爽,然後她一路沿著人行道向不遠處的偏僻街區走去。
他一路追隨著她,遠遠地注視著她來到一處和其他中產階層並無二致的小院前,看著她輕盈地一跳,跨過低矮的籬笆,一條拉布拉多中型犬興沖沖地沖了過去,一陣搖頭擺尾,上躥下跳,然後護送她來到門前。
門開了,一個頗有風韻的婦人開門出來,溺愛地摸了摸瓔珞的頭,一同進了家門。
落地門窗透射出明亮而溫馨的光芒。
這就是家的味道。
馮堯想家了。
他現在離墨爾本1000公里,離真正的家10000公里。
只有這裡最近,但他又沒有理由進入。
他站在街道的斜對面很久,才想起尾隨瓔珞來到她家的目的,是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和他們的約定。
於是,他決定寫上一封信,塞入她們家的信箱。
他摸了摸衣兜,結果連張紙片都沒找到。
所有的行李都在車裡,他又趕回停車場,直接將車開到瓔珞家街區的入口,準備寫上一封信來介紹一下自己。
可是一切從何說起呢?
就在他咬著筆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猛然瞧見她家的二樓窗戶開了,瓔珞熟練地從窗戶裡面爬出來,輕輕滑落在車庫的房頂上,然後順著排雨管悄無聲息地滑落地面,穿過街道。
她依舊穿著套頭衫和牛仔褲,背了一個雙肩包,然後她走了一段路,來到另外一處街區,鑽進了一輛車裡。
那不是白天爛廝的霍頓Acadia,而是一台福特的Mustang野馬跑車,而且是台70年代的老爺車。
瓔珞一上車,那台野馬便發出一陣嘶鳴,咆哮著向遠處奔去。
馮堯怎麼可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連忙驅車追了上去。
野馬彎彎繞繞地來到一處工廠區,開到廠房後面,停在空地上,馮堯熄火停在路邊,穿過廠房的縫隙看到一個瘦高的男人領著瓔珞穿過一扇鐵門,消失不見。
馮堯心頓時揪緊了,他遠沒有想到此時的瓔珞竟然如此膽大,而且社會關係顯得很是複雜,不太像是一個16歲小女孩應該有的模樣。
此時已經被架在烤架上的馮堯沒有其他辦法,他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就是跟上去,探個究竟。
不過,他還是留了個心眼,從廠房鐵圍欄的縫隙處抽了一根1米多長的木根,慢慢繞過牆角跟了過去。
等他探頭張望那處鐵門時,卻發現一左一右兩個攝像頭冒著暗紅的光芒覆蓋了鐵門,而後面的廠房頂上還有兩個攝像頭遙遙地盯著這裡。
一旦他出現在鐵門外,必然會被裡面的人看個一清二楚,不但他會被發現,而且也有可能給瓔珞帶來什麼麻煩。
他不能冒這個險。
於是,他又繞了一個街區,從後面接近那座神秘的廠區。
從外表看不出任何異樣,只是車間內亮著幾盞昏暗的燈,而且依然有幾部監控架設在房頂上,他心急如焚,又繞到了廠房的側面,終於從側面的牆面上看到了一處監控盲區,然而那是一面光滑的牆面,只在牆的頂部有兩部排風扇洞口,扇葉隨風而動。
他的大腦高度運轉,目測出排風扇離地面大概5米3左右,有點高。
如同一頭時刻困在籠子里的豹子,他四處遊走,終於在隔壁的廠區,發現了一摞建築廢料,在其中有不少長長的毛竹竹竿。
馮堯頓時有了主意,他稍微用力,便從廢料中抽出一根4米多長的竹竿。
他掂了掂竹竿的重量,又查看了一下有無比較嚴重的破損,然後把木棍別到背上,用皮帶束緊。
隨即雙手斜舉竹竿,像一個職業撐桿跳運動員一樣,一個強力助跑,在快靠近牆面時撐桿起跳,竹竿靠著混凝土基座形成牢固的阻力,直直的竹竿一下彎成弓形,隨即弓形的竹竿又快速綳直,將奔跑著的馮堯彈往半空,送往排風扇洞。
這時他距離排風口還有1米多的高度差,但這足夠了,他趁著余勢空中一躍,雙手扒住了排風扇的邊緣。
神奇的是,竹竿前傾,只是靠在了牆面上,而沒有滑落。
整個過程幾乎毫無聲息。
一個詞來形容:
完美。
等他雙手撐起,他才發現這個排風扇的洞口直徑竟然有1米5左右,他完全可以把整個身體窩進去。
探頭從排風扇的間隙中往裡看,這裡是個廢棄的電纜廠倉庫,裡面擺放著陳舊的機床,到處都是粗細不等的電線。在車間的後半部分,幾根鋼柱和鋼樑支撐起一個二樓隔層,燈光明亮。
一個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一身西裝裙的成熟女人,旁邊圍站著三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一看就是女惡霸和三打手的經典組合。
瓔珞站在桌子前面,和桌子后的女人在爭辯著什麼。
桌子后的女人漫不經心地翻著瓔珞的雙肩包,從裡面掏出來一卷麥黃色的鈔票,這是面額50刀的鈔票所特有的顏色,這一卷目測也有100張,對於平均月收入只有3千多刀的澳洲居民來說,這顯然是筆巨款。
然而,桌子后的女人卻拿著這卷鈔票風擺楊柳似地來到瓔珞的面前,左手托起她小巧的下巴,然後右手揮著這卷鈔票極為侮辱地拍打著瓔珞的臉,瓔珞忙低下臉龐,左右兩個男人上來架住了她的雙肩,阻止她躲閃。
瓔珞的眼淚嘩得流了下來,她帶著哭聲央求著,「芙蘭,我一定會還你的,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不,15天,好嗎?……芙蘭,求求你了。」
「一個月?好啊,要不半年吧……」
「多謝芙蘭,我一定按時歸還……加上利息。」
「不用,剩下的一分都不用還,只要你每天晚上來我的紳士俱樂部上班一個小時就行,我的客人很大方的,他們特別喜歡你這麼漂亮的小姑娘。」
馮堯聽不下去了,他不想探究前後原因,只知道自己的女人被欺負了,熱血頓時上了頭。
他從扇洞中鑽出,雙腳踩在邊緣,一個跳躍,雙手勾住了房頂,然後迅速翻了上去。
為了避免事先驚動下邊這幫來路不善的人,他沿著房頂邊緣快速奔跑到廠房的後面,雙手扒著房頂滴水檐,將身體垂了下去。
他一個空中搖擺,隨著彈力,雙手鬆開,整個身體對著隔層後邊的玻璃窗砸了過去。
瓔珞這時已經委頓在地板上,低聲抽泣,那幾個狗男女嘴裡還在不乾不淨地輕薄著她,尤其是那個女人竟然抬起高跟鞋,踩在了瓔珞的臉上,用鞋尖不停蹍著。
正當那幾個人拿瓔珞開心調笑呢,突然聽到玻璃窗傳來一聲巨響,幾個人嚇了一跳,忙扭頭去看,無數玻璃碎渣鋪天蓋地地向眾人襲去,那三男一女的臉上頓時血流如注。
半躺在地板上的瓔珞見勢頭不對,反應非常靈敏,連忙雙手抱住頭,縮成一團,發出一聲尖叫。
竄進廠房的馮堯不待他們反應過來,抽出木棒就是一陣亂打,三個男人一個女人幾乎沒有招架之功,不一會兒癱倒在地。
馮堯眼疾手快,迅速抽了幾根廢舊的電線,將他們連手帶腳捆了起來,還找來幾塊擦機油的破抹布,不由分說塞到他們嘴裡。
幾個人頓時乾嘔起來。
這時,瓔珞才認出面前這個神兵天降的救星是誰。
「是你,你……真是個跟蹤狂?」
「不,不是那樣的,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是誰。」
「這,這種自我介紹方式很獨特,我,我印象深刻。」
「好吧,我是誰這事待會兒再說,他們是好人嗎?」馮堯一指旁邊滿臉流血正惡狠狠瞪著他們倆的三男一女。
「這下麻煩大了,我現在估計欠的不只是高利貸了,連命都欠下了。」
「那既然是這樣……」
馮堯前後一想就明白了,也許這樣做是過癮了,可是畢竟他不可能一直待在瓔珞身邊護佑她的安全,況且如果不是突然襲擊,他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放過他們?今後怎麼辦?
殺人?下不去手啊,而且毀屍滅跡的,太麻煩,也許不到天亮自己就暴露了,而且連帶了瓔珞。
那,不如……
他45度斜看天花板,瓔珞卻莫名其妙,這人在這個時候凹什麼造型啊?
馮堯終於在眼前的一排窗口內發現了一處特別美麗的地方,心中大定,要想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就需要心狠一點。
於是,他微笑著看向瓔珞。
「要不,我們一起去乞力馬扎羅看雪吧……」
16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