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覺醒的命途

  「乞力馬扎羅看雪？……你說的是非洲的那座火山？」

  「是的，看來你知道，那裡很美，你去過嗎？」

  「沒有，不過我看過一個老電影……乞力馬扎羅的雪，主演是格列高利·派克，很帥，不過我更喜歡他在『羅馬假日』里的扮相。對了，小說更好一些，海明威寫的，可是語文必修。」

  「這麼說，你是個好學生？！」

  「不要用疑問句，我當然是個好學生，拿獎學金的那種。」

  「哇，厲害，這部作品是在說什麼呢？」

  「小說還是電影？」

  「其實，各有所長吧，我感覺這是兩部作品，或者是兩種人生。」

  「對，一個是死在了乞力馬扎羅，一個是活著離開了乞力馬扎羅。」

  「你看，就像薛定諤的貓似的……只有到了乞力馬扎羅，才能最終決定他們是』死』還是』生』。」

  「他們？」瓔珞一指被電纜捆著的芙蘭和她的3個打手。

  「他們。」

  「可我們怎麼去呢？」

  馮堯和瓔珞的對話，字字句句都聽在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每一個單詞都不生僻，可連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芙蘭惡毒而又嘲諷地盯著這兩個乳臭未乾的學生，只要再等上一會兒，打手兼司機大黑就會按原定計劃過來帶這個妞走。

  大黑可不但是大，是黑，而且狠毒變態，並且不傻，他可是男女通吃的，他不會放過眼前這個東方小白臉的。

  芙蘭強行摁下熊熊怒火，靜等著大黑的到來，一邊幸災樂禍地聽著這兩個「優秀學生」暢談文學。

  就像驗證這些狗男女的猜測一樣，外面傳來一陣大功率皮卡車響，三男一女頓時像打了興奮劑一樣開始扭動起來。

  瓔珞不由得一陣驚慌：「這是……接我們去乞力馬扎羅的？」

  「不，我們打飛的……」

  馮堯拿起裝錢的雙肩包背在肩上，一把抱住瓔珞的腰，然後拉著捆著芙蘭等人的電纜線，瞬間打開窗口，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大黑興沖沖地跑到倉庫二樓，他只發現一地狼藉，碎玻璃碴子鋪了一地，但卻沒有一個人影。

  ……

  瓔珞恍惚來到了夢中，那個從3歲就困擾她的奇異夢境。

  那個巨大的藍洞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緊緊盯著這個奇異的場景，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麼正在被喚醒。

  而當馮堯抱著她的腰縱身跳入時，她不像那三男一女一樣驚慌失措，陷入白痴狀態，而是猛然回頭盯住身邊這個男人。

  「是你？……是的，是你。原來，我真的見過你，可是在哪兒見過你呢？」

  ……

  乞力馬扎羅，非洲屋脊，赤道上最美麗的火山和冰川，海拔將近6000米。

  在南半球秋意甚濃的季節，山頂的冰雪比以往更厚、更冷。

  此時正是TSNY的正午時分，但乞力馬扎羅山頂上卻是寒風呼嘯，大雪紛飛，在積累了三千年的山頂北部冰川旁邊，突然出現了6個人。

  經過瞬間的時空躍遷，芙蘭等人已經陷入了昏迷。

  馮堯把瓔珞抱在胸前，輕撫著她結冰的睫毛，「瓔珞，你說過AprilBright，四月的布萊特，你看我果然在四月的布萊特見到了你。這就是我們的約定，我們實現了約定，還記得嗎？」

  「原來你真的存在，你不是夢中的那個人嗎？你竟然真的存在……我夢見那是一座城，我是個女殺手，我救了一個人，一個小笨蛋，他又成為我的神……可是，你竟然真的存在。我說為什麼我要來布萊特，這是我們的約定，是嗎？真的是我們夢中的約定？」

  「那不是夢，那是你的城，未來曾經是我的城，我為你造的城，所以，那已經是你的城了，九湖一山，瓔珞城。」

  「可是……那是我童年的夢啊，你怎麼會知道？」

  馮堯知道瓔珞還並未完全覺醒，一切都發生在20年後，讓她開啟20年後的記憶，也許是個時空悖論。

  不過英瑪不是說嘛，這座城作為一個試驗品，是一個獨立的時空存在。

  可是，這座城已經不再屬於馮堯，或者說羅特了，那是瓔珞的城，只有她允許，才能開啟，這座城才會重現。

  兩個人都已經凍得發抖了，他們看不清周圍的環境，再這樣下去，也許就要凍僵了。

  「他們怎麼辦？」

  瓔珞想起了芙蘭那幾個人。

  「對了，我差點忘記這些鳥人了……你說怎麼辦呢？不知道我該不該問，你和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會得罪這些人渣？」

  「因為……爛廝賭錢，我想偷偷幫他還的……」

  「我靠……這爛廝還真是爛。」

  「他是我的第一個真正的男朋友，他不是個壞人，就是……確實有點爛賭。」

  沒辦法，這就是土澳青春期少年的普遍現象，成熟太早了。

  瓔珞搓著手，不斷地蹦跳著，來減緩寒冷。

  「我們解開他們的捆綁，放他們走吧，是生是死，看他們自己了。」

  馮堯點點頭，兩個人一起來到已經臉色黑青的4人旁邊。

  芙蘭他們已經醒來，但還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僵硬著身軀，蹬著充血的眼，見鬼似的盯著靠近的馮堯和瓔珞，嚇得在雪地里不停顫抖著，眼看就又要昏厥過去。

  瓔珞不覺流露一絲不忍。

  但她看到那個芙蘭，想起不久前她用錢拍打自己的臉，用鞋底碾壓自己的情景，又怒不可遏。

  她想也沒想，左手猛地抽了芙蘭一記耳光，右手不自覺地打了個響指。

  漫天的霧氣和白雪中突然打開一個圓洞，像窗口一樣展現著另外一個世界的風景，雪山、草原、童話一般的院舍延伸到遠處，山澗中九個寶石一樣的湖，環繞著這座小城。

  瓔珞呆了，馮堯也一下愣住。

  海量的記憶潮水般灌注到瓔珞的腦海之中，她不覺淚流滿面，「這是什麼？這是哪裡？……這是我的城？這是我的城，是嗎？」

  「是的，瓔珞，這是你的城。」

  瓔珞撲倒馮堯的懷裡，「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誰了，我們那天要結婚的，是嗎？那一晚，我們要結婚的。」

  「現在也不遲，什麼時候都不遲……在你的城，一切都不晚。」

  「我們去我的城吧，那裡看著很溫暖。」

  「是啊，我們去你的城……不過，這幾個人怎麼辦？」

  「哦，我有更好的主意。這座城缺乏僕人，一座城只有兩個人，太寂寞……」

  「瓔珞，你太壞了，不過，我喜歡。」

  瞬間，乞力馬扎羅山頂上消失了神秘人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

  又是一個美好的清晨。

  一個小小的腦袋從溫暖的被窩中探出，她看到枕邊那個男人正在對她微笑，「新婚快樂！瓔珞。」

  「新婚快樂！老公……這竟然是真的，我好怕這就是一場夢，可是不是夢，好奇怪。」

  「你做過很多夢，是嗎？」

  「是的，很多噩夢，而且每個夢都很清楚，從童年到現在。」

  兩個人在溫暖的房間里說著悄悄話，似乎要把以前十幾年欠下的話和未來20年的話都要說完。

  尤其是瓔珞夢中的那個紅衣女人和會祝由術的彭先生，深深地觸動了馮堯。

  她的夢，充滿了巫神、薩滿和祝由的神秘圖景，但又說不清為何會這樣，這和香格里拉有關嗎？

  更好像是一種天意和註定，或許有其他的含義。

  據說，祝由術和催眠有深深的淵源，而且是能夠通過符咒窺察天意的。

  所謂天意在袁天光和DBG迪巴戈看來不就是「世界破綻」嗎？

  「對了，今天我們要開學了。」

  「是啊，我們今天要上課了。」

  「你在哪兒上學？」

  「RMIT，皇家理工，你呢？」

  「我今年就要參加HSC（新州高考）了，我也要上皇家理工。」

  「如果我們離開，那幾個人會不會在你的城造反，反而成了這裡的主人呢？」

  瓔珞輕輕一笑，「我的城我做主，我不在的時候，這裡也就靜止了，直到我再來的那一刻，才重新計時……不過，他們不會有任何感覺，而且比我們老得更慢……我賜予他們青春常在，多好。」

  「是啊，他們有的是時間，而我們，卻沒有多少時間。」

  「為什麼？」

  「你現在也知道了，我們其實並非一般人。而且未來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很不好的事情，我們必須阻止，不，是我必須阻止。」

  袁天光關於羅特命運的斷言又在馮堯腦海中響起，實際上，那應該不能算是斷言，而是在百年後已經發生過的歷史。

  問題是他不知道自己悲慘的命運會在什麼時候發生，又為什麼發生，只知道無論是父母，還是身邊的瓔珞，都遭遇到了不測。

  往未來的未來說，可能整個人類都遭遇到了不測，但他先顧不上那些事情，他首先需要顧全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家庭。

  如果連自己的家庭和親人都顧全不了，去關心全人類的命途，那在他看來，就是扯淡。

  但他實在沒辦法把未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提前告訴瓔珞，她即使知道了，也會於事無補，或許會平添很多痛苦。

  「我還欠英瑪一千多億美元呢，我需要儘快掙錢，英瑪強大了，我們也就更安全了。」

  「回去的第一時間，我就問老爸要錢……我們需要第一桶金。」

  「哈哈，你這掘金的打算先從老爸下手啊，那包里的錢不會是他的吧？好吧，祝你好運。不過，我們回去第一件事……是解決大黑，外面世界的時間也是停止的，還在昨晚我們走的一剎那，大黑剛進到倉庫。」

  「啊？我們只能回到那一刻嗎？」

  「目前，我的能力只能是這樣，也許未來會不一樣。」

  「那……那就讓大黑和芙蘭他們團聚吧。」

  ……

  大黑興沖沖地闖進倉庫，他知道芙蘭那個女人正等著收網，而他的任務是來「運貨」。

  但是，貨呢？

  只有一地玻璃渣，和破了一個大洞的窗戶。

  「壞了，出事了，沒想到今天的貨，挺烈啊。」

  大黑撓了撓黑得鋥亮的腦殼，把大腦袋伸出窗戶破洞往外端詳，他想弄明白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突然，有人在背後拍了他一下。

  哦，我說呢，原來你們在和我躲貓貓。

  大黑一臉狡獪地迴轉身。

  靠，不認識，是個清秀的東方小子。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問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見對面那小子手一揮，自己雙眼一花，就來到了一個天堂般美麗的地方，身體定格在半空中，停止了一切思考。

  「我們得檢查一下，這裡有監控。5個人失蹤，車還停在門口，警察會仔細搜查這裡的。」

  等到馮堯和瓔珞順著監控線來到機房時，才發現所有的監控都他么是壞的，壓根就是唬人的。

  二人長舒一口氣，隨後把二層一些明顯的痕迹抹去了，沒想到竟然還從辦公桌的下面又搜出來5千多刀，真是意外之喜。

  二人非常高興，你看，有時候錢來的就是這麼容易。

  他們沒有去管玻璃碎渣，迅速開門離開了這裡。

  馮堯忘記了，山牆外還扔了一根竹竿，而通風口上面厚厚的灰塵上還留有他的手印。

  現在，還未到午夜，仍然是復活節假期的最後一天。

  馮堯開著二手SAAB，把瓔珞送回家。

  瓔珞如同做夢一樣，緊緊摟著馮堯不願鬆手，可又一想他還有1千公里的夜路需要走，便打開車門，滿眼含著淚花，和他告別。

  未來已經有了目標和方向，來日方長，不是嗎？

  17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