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狗血的開始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尊嚴。
對於一些人來說,尊嚴無價。
為了不至於讓尊嚴掃地,他可以付出很大代價,甚至生命,所以錢算什麼。
所以,想掙錢嗎,想掙大錢嗎?
那就先摧毀一個人的尊嚴,再去挽救一個人的尊嚴。
隱私,就可以販賣兩次,甚至更多次。
而且買主不止一個人。
你看,那些發大財的人,基本上都是洞悉了人性的弱點,利用了人性的弱點。
尊嚴,何嘗不是弱點?
「這個……好嗎?」
馮堯有些猶豫,畢竟他心底裡面還有一些純潔的東西,有一些道德上的潔癖,或者還存有一道模糊的底線。
「我敬重那些真正思想高尚的人,荷魯斯偵探事務所的目標是那些偽善的人,他們的尊嚴是建立在謊言之上的。我們需要戳穿那些謊言,還世界以純凈,不是嗎?」
阿拉娜有些大義凜然,臉上隱隱閃耀著聖母的光輝。
但馮堯從來不會被這些高大上的辭彙所迷惑。
因為他知道,人之所以為人,不僅僅因為尊嚴,還因為自私。
自私和追逐利益,可以讓人做出任何沒有底線的事。
還世界以純凈?
扯淡。
這樣做只會讓世界越攪越混。
這個世界之出現這麼多破綻,不但有這個世界本身設計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這些打著各種凈化世界旗號的人,在添亂。
他們越凈化,世界越不純凈。
大家一起渾水摸魚,人類是不是就這樣一步步走向完蛋了呢?
他不知道。
所以,他甩開這些純粹哲學批判方面的困擾,一臉和煦溫暖地笑著,「親愛的阿拉娜,我不懂這個,我只想知道這個……我能掙多少錢?」
「親愛的羅特·馮,錢從來不是問題。所以,荷魯斯準備給你底薪+案子分成。底薪每月5千刀,比平均工資高一點,不管工不工作,這個錢都會打到你賬戶上,因為你是學生,這是你能獲得的薪水上限,否則就會引起稅務局的注意了。」
這點倒是事實,學生每周的工作時長是不能超過27小時的,5千刀的薪水足以引人注目了。
「但是,重點在於案子的分成,如果這個案子是你主導的,你將獲得標的20%的Bonus,如果你是參與,至少也將獲得1%,我們不接低於六位數的案子……你不用現在答覆,3天後我在尤里卡大廈等你。」
「Ok,我會好好考慮的。」
他沒得人可商量,可他有網路。
通過各種搜索,他才得知這個荷魯斯私人偵探事務所並不神秘,起碼錶面上是個正規機構,而且是聯邦警務最佳合作夥伴獎獲得者,在國際私人偵探協會上也享有盛譽。
荷魯斯最大的特點,或者說是這個行業給人的最鮮明感受就是,女性職員佔據絕對優勢,荷魯斯中更是高達90%。
為什麼?
其一是因為私人偵探的領域主要集中在「婚外情」,其二是女性偵探自身和在此方面的強大直覺。
我一個17歲的優秀少年要干「捉姦」、「狗仔」這麼狗血的事情嗎?
「Whynot?剝掉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的外衣,捉姦在床,拍照錄像,重金私了,想一想就很刺激。我希望他們也能考慮考慮我,我也可以兼職的。」
沒想到,瓔珞對這件事情更加熱心,「而且,他們的業務也不僅僅限於此。你對隱私的理解太過狹隘了。收受賄賂,遊走灰色地帶,暗箱操作,等等,那都是隱私……阿拉娜說得沒錯,隱私不但值錢,而且要命……阿拉娜很漂亮吧?你小心點。」
得,面對求財若渴的馮堯來說,沒有什麼不能去試的,只要是在法律容許的框架內,表面上什麼都可以干。
法律不容許的,那就超時空地干。
於是,三天後,馮堯來到了88層的尤里卡天空酒吧,和阿拉娜各自坐在沙里寧設計的經典鬱金香椅上,一起欣賞維多利亞灣的夕陽。
「你有天賦,但那是殺手的天賦。作為一個破獲隱私的偵探,你需要接受為期一個月的訓練。」
「訓練什麼?」
「你知道嗎,羅特,即使在50米外,我也能一眼就把你從人群中挑出來,這樣的人是不能當偵探的。一個月後,我希望我看不到你,甚至認不出你,即使你走進我的卧房,我也毫無察覺地該幹什麼幹什麼。」
「我靠,這個難度有點大。」
「所以,我給你找了個Trainer,大師級的。」
「哦,我什麼時候能拜會他(她)?」
「她已經在這兒了,你一直沒有發覺罷了。」
「What?」
馮堯立馬豎起了渾身的汗毛,他的全部感官像雷達一樣籠罩了整個天空酒吧。
黃昏的天空酒吧人並不多,除去7個東方遊人在俯瞰墨爾本城市風景之外,只有兩桌客人。
一張桌子坐著一對情侶,他們正膩歪地賣萌拍沙雕照片。
另外一張桌子是四個商務人士,一臉正經卻正在低聲激烈地討論見不得人的灰色事宜,他的耳邊已經聆聽到一些不可公之於眾的關鍵詞。
正當他緊張地排查每一個人的時候,隔壁那張鬱金香椅悄悄地轉過來一個弧度,一隻菲拉格慕的象牙色高跟鞋踩在他的帆布鞋上。
他目瞪口呆。
是的,他一直認為旁邊這張桌子是空的。
鬱金香椅子是不可能遮擋住一個大活人的,而且還是一個漂亮優雅的女人。
但偏偏他就視而不見。
如果不是她轉身過來和他四目相對,而且還輕輕踩他一腳的話,他永遠不知道旁邊這個女人的存在。
即使他和她四目相對,他發現自己好像也很難看清她的面容,像是蒙上一層紗。
她看不出年齡,一身商務裝讓她看起來從20歲到50歲都有可能。
她看不出種族,她的五官並不是很深邃,但也不扁平,她的頭髮猛一看是黑色的,但從發梢上看又好像是紅色的。
她沒有味道,既沒有女性的任何體味,也沒有任何香水的香氛。
她沒有首飾,手上沒有戒指,一身衣裝合體、大方,卻讓人記不住色彩。
更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珠是灰藍色,和她對視,你才會發現你捕捉不到她眼睛的焦點。
總而言之,一句話,你記不住她。
下一次再見面,你也認不出她。
她就如同熱帶雨林中的一隻母蜥蜴,極其危險地挨著她的獵物,時刻準備吞噬。
不,她比蜥蜴更危險,因為她不像冷血動物那樣讓人渾身發涼,她伸出的那隻小手溫軟而不冰冷。
「你好,羅特,我是薩拉·克萊蒙,從明天起,我會是你的導師。」
她的嗓音是女中音,既不尖利,也不暗啞。這是一個渾身沒有特點的女人,如果要給她貼一個標籤的話,那就是,平庸。
不,平庸有些侮辱,應該是,深諳「中庸」之道。
或者「和光同塵」。
嗯,和其光同其塵,何嘗不是高超的修行?
「但明天,我怎麼認出你呢?我好像記不住你。」
「我可以理解,羅特,你知道嗎?她的很多情人都會把她當做陌生人,重新追求一遍。一個永遠活在初戀中的女人。」
阿拉娜的口氣中明顯透露著羨慕。
「其實,這不算什麼。羅特,我保證你用一個月就可以達到這個Level,一個月後,我會評估你的狀況,然後進入高階訓練。」
「這個……還有高階?」
「學無止境,我永遠都是初學者。所謂高階,就是你想成為什麼人,就是什麼人。」
薩拉話說了半截,卻起身去了洗手間。
從薩拉起身到走入洗手間這一共20多步的距離內,馮堯沮喪地發現,她的背影似乎也沒有什麼特點,除去她是個女人之外。
就在她剛剛離去,另外一個女人恰好從洗手間的甬道里走出來,在馮堯的眼中,兩個女人擦身而過。
一個中庸,一個艷光四射。
那個女人一身紅色披肩,披肩下兩條大長腿踩著高跟鞋囂張地從衛生間里走出。
你說上個衛生間,你嘚瑟什麼呢?
不過她有嘚瑟的資格,金色長發下一張刀砍斧削的北歐中性臉,說不出的冷峻。
炸裂的身材足有1米8,再加上腳下那雙10公分的高跟鞋,足以讓她睥睨酒吧里的任何人。
她這一出場,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徑直來到馮堯身邊,然後毫不猶豫地坐在隔壁的鬱金香椅子上。
馮堯正準備提醒這位辣女,這位置有人了,但心底還是有些迫於她的氣場,不知道該怎麼張口。
他壓根沒想到這個女人突然翹起一條長腿,直接把那條光腿放在了馮堯的膝上。
那种放肆的性感一下子把馮堯封凍在椅子上,連眼球都凍僵了,他感覺自己的全身關節都蒸發了潤滑,渾身硬直。
Whoau吖?
你這麼囂張真的好嗎?
我還未成年啊。
他用求救的眼光望向阿拉娜,這又是誰啊?你手下還有多少高人準備來給我下馬威似的教訓呢?
「所以,你看,你不懂女人。也許,我應該訓練訓練你如何摸透女人。」
阿拉娜沒有留任何情面。
「什麼意思?她是……薩拉?」
「這就是高階,我不是我,而是你心中所想象的那個我。我能猜出你的想象,也能實現你的想象……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錯覺和巧合,都非偶然。」
「所有的錯覺都是製造出來的,所有的巧合都是故意為之的,所有的破綻都是有人故意撕裂的,所有的機遇都是有意拋出的?」
「羅特,我今年38歲。這麼多年,我training過不少人,見到過太多隕落的天才,見到過太多浪費的天賦。我希望你不是那個人,而是我想象的那個人。」
「好的,薩拉……通常,我不會讓女人失望。」
「那好,今晚,我要帶你去個地方,讓你知道什麼是……女人?」
「Wh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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