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墨雨的醒悟
龐征溫和一笑,給人以一種親和的氣息,一切的一切都使得他如同天之驕子,再完美不過了。
好在,這十招之試不能運用武技,不然樊成根本沒有一點勝算。
「開始吧。」虛影的氣息一陣收縮,全然不管這是誰的徒弟,直接就下了令。
龐征溫和一笑,向著宗主以及各位長老拱了拱手,隨即看向樊成。
這是他第一眼正視樊成,還是那般的溫和,卻又有一種霸道之意。這是螻蟻與大象的對決,結果早就可以預見,他將要施展的這些拳腳,不僅外表華實,內勁更是不用說。
如果不是因為想讓各位長輩看到自己所學的全部,他巴不得第一拳就將樊成斃命。
樊成心裡也有他自己的小算盤。
他瞥了一眼墨雨,心道,你也是不靠譜,人家人一多,你就焉掉了一般,先前氣吞山河的氣勢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但他沒有多抱怨,眼下許多人都盯著自己不放,如若不戰,墨雨會將自己有著特殊靈魂的秘密抖落出去,若戰,無疑是自我摧殘,有的,不過是死路一條。
戰與不戰,都是死而相見,若說想要活得久一些,倒不如就此弱了氣勢,跪下來哭喊著知錯了,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樊成豈會是這種貪生怕死之輩
有些時候,活的更久並不能得到什麼,反倒是死了,能得到更多的尊嚴。剛來到這個世界,他一無所有,死的時候,更不需要有過多的羈絆。
樊成下定了決心,虛握著的拳頭也抓得死緊,一雙眼睛也死死地盯著龐征。
這是他的第一次實戰,倒不如說是挨一頓打。可他沒有絲毫的疲軟,明明不知道對敵之時該擺出什麼架勢,卻也提起小拳,一臉堅毅,絲毫不避。
「倒有幾分骨氣。」就連姜帆這樣五大三粗的漢子都點了點頭,但他可不會忘記剛才在眾人面前的醜態,更不會這麼輕易的饒過樊成。
「可惜了,年紀輕輕就當了人家的擋箭牌,要怪,就怪你剛認的這個師傅吧。」龐征似在看一個跳樑小丑般,簡單地說道。
這話說得聲小,只落入了樊成一人的耳中,更是讓樊成心中一陣波瀾。
「你和那姜帆一個樣,都是欺軟怕硬的主,也就只能在面對聚氣期的修士時才敢大放厥詞了。」死亡就在面前,樊成也沒有什麼顧忌了,罵就要罵個痛快
一群圍觀的修士都是一驚。這是一個孩子能說出來的話先前還一聲聲「老伯伯」的稚嫩模樣,轉眼就像個嫉惡如仇的正派人士,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我去你大爺的,還帶上老子一起罵。
姜帆在一旁忿忿,卻不敢說出來,這麼多長輩在此,也沒有他說話的份。
龐征眼中殺機一閃,卻仍舊溫婉如初,笑容迷人,道:「小娃娃,你放心,我會手下留情的。」
語畢,不等樊成回應,龐征凌空躍起,右腿飛旋,左腿後撤,如一根鐵棍直搗黃龍般順勢劈下,樊成下意識的以右臂格擋,發出沉悶的一聲大響,整個身子如彈簧一樣直射了出去。
「砰」的一聲,極道場旁的青石板上就多了一具衣衫殘破的軀體。
只見他從那牆窟窿上翻摔了下來,抹了抹嘴角的鮮血,雙手支撐著又從地上站起,身子不住的哆嗦,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也也就這點能耐。」樊成定了定神,滿眼猩紅地看著龐征。
龐征卻毫不在意,猶如在戲耍一隻將死的螻蟻,不反覆折磨一番,一點也不能盡興。
霍然間,他點出兩指,一道瑩白色真氣就如閃電般射出,帶有一絲尖銳嘶鳴,看似弱不禁風有如蜻蜓點水,實則卻蘊含霸道之氣,直愣愣的在樊成的雙手雙腳上點下幾個血洞。
鮮血順著洞口緩緩淌下,傷勢嚴重得讓樊成站不起身。他想去扶著牆角撐起身來,卻發現手腳有點不聽使喚,哆哆嗦嗦的耷拉了下去。
樊成體內的靈魂偏就是生得倔強,即便手腳折了,骨頭裂了,經脈斷了,他也不會服輸。
在樊成的字典里,從來沒有低頭二字
他背靠著牆,利用背上的力道撐起了整個身子,任憑鮮血沾染整片的青石牆,也沒有喊出一聲疼。他咬著牙,怒目向龐征,憋著口中一口鮮血。
「跪下。」
突然間,場上冒出這簡單的二字,無數修士為之一怔。循聲而去,一道青光散出,凌空一道掌風震得空氣桀桀作響,一記殺招儼然而生。
龐征身形未動,俊美的臉頰保持著一貫的笑容。他只是催動了平日里修鍊的最基本的掌法,額外還帶有一點丹田內的真氣,就形成了如此凌厲的攻勢,讓許多聚氣期的修士震撼。甚至於,一些隨行護駕的師兄都自愧不如。
樊成面色大白,嘴裡一口鮮血著實沒有忍住,直接噴了一地。下身感到撕心裂肺的一陣疼痛,隨後便沒有了知覺,整個身子跪了下去。
墨雨皺眉,深深地看了一眼龐征,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鳳凰和山雞,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你,需要弄清自己的身份。」龐征輕描淡寫地說著,彷彿在指點後輩一般。
汩汩鮮血流出,樊成止不住。
他很厭惡現在這副樣子,被人打折了雙腿,不得已跪拜在地。
此時的他,寧願躺在地上,也不願就這麼跪著。他將身子前傾,支撐著上身的下肢被改變了重心,一下子向前倒去。
「嘭」的一聲,他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半邊眼睛都是一陣發黑,視線也模糊了起來。
他沒有任何的依靠,唯一讓他能夠支撐到現在的,只有信念。
場外的修士唏噓不斷,少有人會因此生出憐憫。大多數人看慣了恃強凌弱,想到的,不過是自保。
「吾兒墨染,就曾在這樣的考驗下挺過十招」宗主將這龐征的表現看在眼中,眼神中帶有一絲滿意,一絲欣賞。之前,他的兒子敗在了樊成手中顯得極其不堪,他說什麼也得找回面子。
宗主的話是沒錯,可墨染自小就錘鍊己身,身體的抗擊打能力早非同齡人相比,即便是猛虎下山也能有一戰之力。
反觀樊成,抵禦毫無章法,純粹的依靠肉身在抵禦進攻,這根本不能和墨染相提並論。
「該結束了。」龐征溫和地笑著,說得是那麼的隨意,那麼的自然,那麼的從容。
彷彿從開始,樊成的生死就由他掌握,只要他高興,隨便什麼時候都能用死神的鐮刀將樊成收走。
「我若不死,誅你九族」樊成的意識不多,但還是斷斷續續地說完了這八個大字。
「死」龐征一改先前溫婉和善的面容,陡然氣息大增,殺氣濃郁了也不知多少倍,五根手指,根根煞氣驚人,也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
「且慢,此子必須留下活口」符清看出,這壓下去的五指決然是最恐怖的殺招,不是這種未經磨練的娃娃能夠撐得住,暗中傳音大喝。
但是,為時已晚。五指已出,直勾勾地探向樊成胸前,待符清剛傳音到了「活口」二字時,五指已經臨到了衣前。
墨雨立在天邊,眼神中露出一絲不忍,他轉過頭去,不想看這最後的場面。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從場中傳開,有如殺豬般慘烈。
墨雨原本閉上了眼,此時卻又睜了開來。他感覺到,這並不是樊成的聲音,這道叫喊,氣息雄渾,決計不會出自一名孩童之口。
他側目望去,不禁愕然。
龐征的腳上赫然有著一道血紅口印,兩排齒印排列的整整齊齊。他沒有想到,樊成臨死前卯足了勁,仰起頭就是用力一咬,直接將探身前去的龐征給咬了一口,隨後才昏厥過去。
而龐征,不愧是墨宗門分支的第一人,反應速度遠超常人,他在聽到符清傳音的一剎那,就虛晃了五指,稍稍傾斜,避開了樊成要害,而樊成自己,也因為臨死反撲,更是無意間避過了龐征一擊。
如此一來,陰差陽錯間,受傷的反倒是龐征,而樊成只是用力過猛,昏厥了過去,並無大礙。
龐征看向自己的綁腿,竟是破碎了幾分,不由得一怔。這可是上好的精鋼護腿,便是一般的刀器也不能傷其半分,不曾想卻被人用牙齒咬開。
他看向護腿上面鮮紅的血口印,一旁還有幾粒崩碎了的牙齒,表面上保持著鎮定的樣子,心中已然大怒。
而且這一切,都是因為符清長老的突然干預,這更是讓他有火無處發。
「你在搞什麼,對付個小娃娃還能受傷」姜帆自然不知其中奧秘,還當是龐征放水,急躁地大叫道。
「你給我滾。」龐征正在氣頭上,現在有人觸了他的霉頭,自然要回擊一番。
「好小子,別給臉不要臉,自以為是宗內分支第一人就了不得了,大爺我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這般。」
「姜帆,住嘴」符清一聲大喝,制止了兩人的吵鬧。
周圍的修士都留了個心眼,發現長老偏袒著龐征,都覺得其中有所古怪。
符清有著自己的判斷。多年的廝殺讓他凡事都留了幾個心眼,這次也不例外,他隱隱覺得事情不對,並不相信墨雨會無故找一個孩子去和墨染比試,這裡面一定有些問題。
「我釋放一絲靈魂之力到你身上,你再用指法擊出,藉此我好進入此子體內,去他的記憶里探查他的身份。」符清趁眾人不注意,稍稍後退,然後滲出一絲靈魂氣息,慢慢沒入龐征體內。
龐征頓覺體內燥熱,霍然一指,逼出一道瑩白色的真氣,順勢打入樊成體內。
仍在昏厥中的樊成悶哼一聲,並沒有過多的反應,落在旁人眼中如同死了一般。
「嘿嘿,墨道友,結果顯而易見啊。」隱在暗處的一名長老嘲諷道。
樊成此前並未挨過十招,區區五招就已經昏死一般,不用多說,剩下五招,試都不用試了。
墨雨濁眼微閉,身子不規則的起伏波動著,若非有心人,決然看不出他的顫動。
他在感慨,為了自己的利益就將樊成捲入這場糾紛,實為不仁。原先對著眾人,說要收下樊成,不過也就是為了回報他先前勝過了墨染,可沒想到竟要搭了性命。
浩天虛影一起,引得無數修士心驚,就連他這名大能也是心神巨震。就在那時,他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放棄樊成。
可他沒想到,龐征的必殺五指將要臨近,他的內心會掀起驚濤駭浪,在那一刻,他有不舍,有後悔,有懊惱,有自責他不忍去看,背過了頭去。
原本,他有機會出手制止的,但他猶豫了,錯過了
正當他以為自己將懊惱終生之時,卻發現,樊成沒有事。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濁眼陡睜,大能氣息瀰漫開來。
ps:今天更得晚,抱歉了各位。樊成:看在我被打得如此慘烈的份上,弱弱地求一點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