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毀道基
人，生來便有魂府，非修士不可感應。有凡人曾言，一幽藍妖魅之氣自身而出，以手觸之不可得。
這，便是魂。
但大多凡人看不見這魂，能看見的，要麼就生有一對陰陽眼，要麼就是修鍊小成的修士。
魂府蘊含神能，可以釋放出神識，感應天地萬物。魂府有識海，記憶，道義等等諸多不同的奧義，甚至於部分的思想，都包含其中。
符清就是修鍊有成的修士，魂府自不是一般的強大。他將自己的魂府遣派出去一些，就形成了分魂。
分魂有著自主意識，它遊離體外時，所見所聞都不能讓本體內的魂府感知到，但是，一旦分魂被滅，本體魂府必遭大劫。
「咻」
一道幽藍暗光沒入樊成體內，這是符清的分魂。它有著自主的思想，但是也有著特殊的使命。它需要弄清楚樊成的身份，這就需要進入樊成體內的魂府。
「霍」
自黑暗之中睜開了一道眼睛，血腥，暴戾，滿含怨氣。
這是樊成的眼睛，能清楚的看見體內的異變。當那道裹挾著符清分魂的真氣剛一進入，它就緩緩地睜開。
「不可能」符清的分魂大驚。
這是魂府之眼，自古以來，如果沒有在魂府修行上有所鑽研並且取得一定的成就，根本無法睜開這道眼睛。
但是樊成做到了。這讓人不敢相信。
如果分魂有著表情，那此刻一定是驚恐萬分。它在樊成魂府內一陣顫動，不敢凝視那雙血腥眸子，似瑟瑟發抖般向識海遁去。
此子果然有古怪
魂府之眼的突然出現，更使得符清的分魂生出了繼續探索下去的期待。
樊成體內的靈魂來歷不明，就連樊成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有人極力探查他的魂府，不難發現，識海深處有著一處封印，如一塊巨大的墓碑遮蔽了那裡的日月。
暗紅色的血一點點的浮繞著墓碑上的鐵鏈，一層一層，猶如死亡的精靈正在飛舞，似乎讓人輕觸就能化成一片血污。
墓碑上刻著字，古老而又神秘，根本不屬於這片天地。但其中所含有的大道氣息卻又與此天地相同，讓人不禁妄想是否就是源界最古老的文明。
墓碑下有著一片藍土，說是土，那並不恰當。這裡是識海，如藍色汪洋一般望不到盡頭，但是，幽藍地發紫的一處奇異之地卻在這片漸變色的海洋中顯得異常無比，更有褐色巨碑鎮壓其上，神秘詭測，讓人生出探索的慾望，又讓人望而生畏。
那裡是樊成的記憶。如果沒有什麼常人難以遭遇的經歷，定然不會被輕易封印。
暴戾的眸子一點點地眨動，慢慢的不再那麼血腥，就像是被孩子所取代，只剩下滿眼的茫然與不知所措。
「這是哪裡」
樊成這樣想著，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他只能透過魂府內的這雙眸子看清體內的一些變化。
還記得先前，龐征殺氣肆意的五指臨近身旁，那奮力昂頭咬向護腿的一剎那，他就失去了感官的意識，不知為何，就來到了另外一個陌生的世界。
回想起之前樊江給的凡經，上面對於此地有一番描述。
幽藍詭光若隱若現，神秘莫測的魂魄之氣令人心神悸動，那是一望無垠的大海，也是死亡之地的終點，沒人走得到盡頭，也沒人看得到彼岸，萬生萬物似由此開始，睥睨一生也似由此衰落。
一絲絲的藍色絲綢是那詭惻的魂魄，一根根矗立心田的魂柱構成了森然的殿宇，沒有精美的浮雕，更沒有華美的裝飾，整座宮殿給人以莫測的肅然，留下的，只有黯然，最後歸於神秘
這座讓人悸動起敬的殿宇，便是魂府
樊成不禁怔然，他知道，自己不過聚氣一階，根本揣度不到魂府這種層次，不知為何為會來到了這裡。
難不成，被人死命揍了一頓，倒開了一番機緣
樊成想了想，又覺得可笑起來，這一點也不切實，這樣都有造化可奪，那人人都去挨一頓毒打不就好了
他或許忘了自己的身世，但卻忘不掉最近發生的過得一些大事件。尤其是那場曠世大戰，他終生難忘，死去的生靈數以萬計，而且都屬於這片天地的至強者。那戰過後，就連續多大能對於此事也盡量閉口不提。
他想起了自己的靈魂，猛然意識到，也許生前自己的靈魂已經披靡四方。
樊成心下一喜，隨著茫然的巨瞳也墮落到了識海深處。
「咦」樊成暗嘆。
就在不遠處，有著另外一團靈魂，只見它東張西望地四處打量著什麼走走停停，移動速度並不是很快。
難道，我的體內有兩個人的靈魂
樊成有些奇怪。他以為，自己的魂府還吞噬了另外一人的靈魂，怎麼也想不到會是符清的分魂。
他想問問那個靈魂的來歷，卻不知道怎樣在魂府內交流，不由得著急起來。
前面的幽藍分魂有著常人不及的感官，多年的廝殺讓它對於將要到來的危險有著提前的感應，此番它便覺得身後異常，緩緩轉過魂來。
「草」
一雙巨大的眸子盯著分魂，轉過頭去的一剎那似乎都要撞上了，不由得讓分魂嚇破了膽，疾射了出去，倒退了好幾百步才慢慢停下。
「你你是什麼鬼」符清的分魂還沒緩過神來，平時里鎮定自若，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可在剛才也是不經意地說起了髒話，說話的時候更是結巴了起來。
「嗯你是怎麼和我交流的」
樊成心裡納悶，他能聽到對方在自己的魂府內說話，但他自己就是說不出來。
「你現在不就在和我說話嗎」分魂一陣好笑，樊成都不知道怎麼控制魂府，竟然還把它給嚇了一跳。
樊成細想，瞬間大悟。原來，在魂府內與其他魂魄交流，靠的並不是語言，而是神識，只要心中想什麼，對方就能明白什麼。
樊成決定試一試，巨大的瞳孔好奇地眨巴眨巴，心裡想到了一句話：「你好，我叫樊成。」
幽藍色的分魂不經意間有一絲顫動，似是想起了什麼，沒有理會樊成的神識。
而樊成還在奇怪，只當那分魂聽不到他的自我介紹。他又試了幾遍，那分魂還是全然不理，只當面前沒有這駭人的魂府之眼。
不對，萬一魂府里吞噬的這個分魂是什麼妖魔鬼怪呢
一開始，樊成對這魂府內的新奇事物還有著如孩子般的好奇，直到現在才想起來不清楚眼前分魂的身份。
而且而且這神識還有那麼一點點熟悉
樊腦海飛速地運轉，猛然間捕捉到了一個畫面，心中一緊，透過巨大的眸子看向分魂。而分魂，也在此時，直勾勾地盯著樊成，一魂一眼，相視一對，彼此心中都是咯噔一聲。
「符清」
樊成心裡大喊，巨大的眼眸也在向後快速地倒退。他深知，面對深不可測的符清他將不可能有絲毫的戰力。
「嘿嘿嘿，你若沒有發現老夫的身份，老夫也就放你一馬，頂多看看你那被塵封的記憶，但是現在嘿嘿。」分魂懾出一股可怖的氣息，化作驚人的流星直逼向樊成的魂府之眼。
它要將樊成的魂府之眼吞噬，那樣一來，分魂得到大補，回到本體后，本體的魂府將會有著巨大的精進。
一種貪婪的氣味在分魂身旁蕩漾，流星般耀眼的光芒使得魂府殿宇都一陣絢亮。
「不」樊成對於魂府的掌握並不精湛，魂府之眼移動得極慢，只幾息光景就讓符清的分魂追上。
他沒有絲毫辦法，心中的怨氣和怒氣已經達到了頂峰。
他雖然性格豪放不羈，但卻從不做一些傷天害理之事，自從到了源界，尤其是在這極道場，墨雨，符清，宗主，誰不是對他這個後輩極盡地欺壓。
試問，他有做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嗎
沒有。
樊成行得正，坐得直，浩蕩正氣堪比日月。
軀體，受龐征折磨，魂府，遭符清重創，然，山窮水盡，天地轟塌，也難以崩塌他道心
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
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吼」一聲低吼從魂府傳來，傾盡樊成所有的不甘，似能滌盪世間的塵埃。
「要怪，就怪你自作聰明，猜出了我的身份，桀桀」
轟然間，分魂引動識海震鳴，泛起無邊巨浪，宛若吞天般要將魂府一口泯滅。
巨大的眼瞳猛地收縮，在無邊巨浪下顯得極為渺小。它撲閃不定著，搖搖欲墜。只是一個轟鳴，大浪滔天下，它墮入了識海的最奇異之地，那塊血腥的紅褐色巨碑。
「你是我的」瘋狂的分魂如著了魔般地不顧一切，跟著魂府之眼進入奇異之地。
那裡深不可測，似有大恐怖，越往深處越有不凡。也許，會有一個人最為隱私的秘密，也有可能，會是一個平時看起來老老實實的人的最陰暗面。
紅褐色的墓碑似乎也只是表象，但光表象就如此懾人，更不要說碑內的情況。一魂一眼，在石碑中遊走，漆黑的一片看不到希望。
驀然間，符清感受到了滾滾洪流般的魂魄氣息，然而，卻見不到幽藍魂魄絲毫，如活死人般，空有軀殼卻感受不到靈魂。
不，可以感受得到靈魂，只是看不見罷了。
有傳言說，真正高手的魂魄即便是小有成就的修士也無法洞察，莫不是
符清打了個寒顫，心中有一絲不詳的預感。
眼前的石碑看起來像是封印，符清試著注入一絲魂力，可根本不能激活絲毫。
不可能，感受不到封印的氣息。
猛然間，分魂又發現了不對，連忙猜測石碑的來歷。
這麼說來樊成是個死人
符清一陣心寒。也正是此刻，深邃無比的黑暗旋轉，翻滾，像極了漩渦，誓要將符清的一絲魂氣吸納進入。
這是什麼符清微一出神，愣是沒有反應過來，等醒悟了這才大叫起來。
「吞我魂魄豎子敢爾」
一絲魂氣錚錚發亮，在詭異的黑暗中顯得幽人心弦。
符清掙扎著，卻又力不從心，那詭異的漩渦並非黑色，直到分魂臨近才發現，那是深藍到了極致而顯得黑紫，那種妖媚，詭譎，決不是這一縷分魂可以抗衡。
現實中，墨宗門的數位長老正與墨雨對峙，卻在這時聽到一聲凄慘的喊叫。
「啊」
符清在遠處大喊，渾身的肌膚都在抖動，額頭上的皺紋間還隱隱沁出了汗水，他的嘴唇發紫，氣血不足，顯是元神受到了損傷。
「噗」
只見他噴出一口黑血，手按著胸口，臉上寫滿了震驚。他沒有管眾人是否在意，只是拼著虛弱的身體也要喘著粗氣，摸出幾粒補充元神的丹藥，一口吞下，然後徑直盤腿坐下。
洪荒可怖的藍色幽氣從符清頭上臨現，這正意味著元神出竅。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麼，只有他明白，如果不救那一縷分魂，會讓他元氣大傷，要是境界就此下落，不知墨宗門還能否有自己一席之地。
符清的本體沒有了靈魂，盤坐在那沒有一絲的生機。一團元神一股腦兒全部沖向了樊成的身體。
「敢爾」墨雨臨前，青袖疊出，如蛟龍出海，勢不可擋，直接截殺符清元神。
電光火石間，三枚葉片蘊含絕世道義，破空而出，墨雨右眼一瞟，側身瞬翻，擦著葉片順勢飛出，卻已然偏了方向，落在了樊成的身旁，看著符清魂魄遁入樊成體內。
墨宗門唯一的那名女長老，把玩著手心的葉片，眼神中帶著几絲冰冷。
兩人這一擊，落了個平分秋色，墨雨心中明了，知道碰上了不世大敵，心裡隱隱有些發涼。
「刷」「刷」「刷」
數道人影臨在了符清的身旁，散布著可怖的氣息，大都帶著不友好的目光看向墨雨。
為防止墨雨的突然襲擊，所有長老都從暗中遁出，只是為了保護符清本體。
「符清，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一個小輩出手，不太好吧」幾名長老還不知所以，都在奇怪堂堂一名墨宗門長老為何要對剛入空明境的小輩出手。
熟不知，符清的魂魄竟擋不住樊成的靈魂，都快要神魄俱滅了。
「你到底是誰」
符清的靈魂在樊成的魂府內發了瘋一樣的大吼。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己元神出竅，用盡了全力竟還是擋不住漩渦的恐怖吸力，如果不自斬魂魄迅速遁出樊成體內，恐怕真的要消逝在這天地間了。
「啊」
符清不甘，他知道樊成來頭極大，卻已無力回天，只能怪叫著訴發心中的不忿。
「噗」
神芒四濺，符清果斷而又心痛的斬去自己的魂魄，不甘神情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怨恨。
藍色的魂魄重返符清體內，有恐懼，有忿恨，有殺念。
「道兄，你」一旁的長老吃驚的望著符清，他的身子蜷曲，皮膚也乾枯起來，像是缺了生機的乾屍。
宗主雙眉緊鎖，看著符清又眯著眼看向樊成，似乎想起了什麼，然後仔細思量了起來。
墨雨見樊成無恙，既心安又訝異。
來自界外的特殊靈魂果不一般，全天下的豪傑大能都想搶奪，其中的奧秘豈是一個墨宗門的長老能夠窺破。
可連他也沒有想到，樊成體內的靈魂竟然詭異到能廢了墨宗門的一名長老，這不能不讓他心驚。
這麼一來，符清一身的修為怕是盡數毀去了。
「放肆，這個娃娃體內必有高手留下的封印，這才重傷了我墨宗門的長老，想要就此了之，不可能」一名強勢的長老看出了樊成的不凡，想要就此留下。
ps：謝骷髏兄的打賞和推薦票，小弟在此一拜。書評區已經設立了小窩，希望讀者能多多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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