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柵欄

  喝完羊雜湯,朱棣牽著十三阿哥慢悠悠地步行前往大柵欄,路上朱棣給十三阿哥講解道:“早前清軍入關的時候,這裏就已經極為繁華,後來八旗子弟不事生產,又有大筆的銀錢,就都跑到這吃喝玩樂,日久天長就成了現在這般繁華景象。”


  十三阿哥目不轉睛地盯著兩邊的小商販和商鋪,恨不得每家每戶都進去看個究竟,無奈力氣小掙脫不了四哥,隻能過過眼癮。


  朱棣見十三阿哥不是時眼神幽怨地瞪著自己,想著身旁不少常服跟隨的侍衛,也就放開手隨他去了。


  十三阿哥立馬就竄到一處糖畫攤子前,興高采烈地觀看起來,隻見攤主用小圓勺舀起銅桶中的糖稀,以腕力帶動勺子運行,隨意揮灑在光潔的大理石板上,或提、或頓、或放、或收,速度飛快,一氣嗬成。隨著糖液縷縷灑下,一個栩栩如生的童子抱蓮飛快地呈現在眼前。


  攤主用小鏟刀將糖畫鏟起,粘上竹簽插好,看麵前多了個緊盯著糖畫的小公子,這明顯是個不差錢的主啊,笑嘻嘻地問道:“二位爺,有什麽想要的隻管吩咐,小老兒做了一輩子糖畫,管保您滿意。”


  十三阿哥驚喜地反問道:“什麽都可以?那,那你先說說你最拿手的是什麽?”


  攤主得意地開口:“嘿嘿,花籃,要不給您做個瞧瞧?”


  十三點點頭,嘴上卻是念叨著:“花籃有什麽稀奇的,爺又不是小姑娘,不過你既然說了,就做吧。”


  攤主歡喜地應了一聲:“您瞧好了啊。”先用糖稀做個圓糖餅,再接著在周圍畫了更大更繁雜的一個圓餅,畫好後再兩者中間澆了一勺糖稀,利用兩次糖稀的冷熱不同,瞅準時機一提,立體的花籃筐底就出來了。再加提梁、花卉等,一個惟妙惟肖的花籃就做好了。


  十三阿哥也不嫌棄這是小姑娘的玩意了,興高采烈地接到手中瞧了有瞧,硬是舍不得下口,半晌才滿足地開口:“再給爺多做幾個,我要拿回去孝敬額娘和妹妹們。四哥,你也拿幾個回去給嫂子和玉英侄女唄。對了,還要再畫個龍給皇……你給我畫得氣派些!”


  朱棣微微點頭,從荷包中摸出一把銅板放到攤上,又取下剛做好的童子抱蓮:“十三,這個給你,算是四哥給你的生辰禮物了。”


  十三不敢相信地盯著麵前的糖畫,又敲了敲那一把銅錢,撇嘴撇不滿地嘀咕:“四哥,難怪兄弟們都傳你小氣吝嗇,看來是真的,弟弟跟你關係這麽好,你一個糖畫就打發了?”


  朱棣指了指忙活的攤子,認真地回答:“怎麽是一個?明明是好多個!你手裏就兩個了!”


  十三阿哥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糖畫,小聲嘀咕:“小氣,小氣鬼四哥,哼!”


  糖畫做好後,因有進獻給皇阿瑪的吃食,朱棣叫過摩爾根,讓他送回去親手交給梁九功,千萬不可交於他人之手。


  送走摩爾根後,十三阿哥又興致勃勃輾轉多家小攤子,品嚐了不少民間小吃,又去了榮寶齋挑選文房四寶,這裏的東西雖比不上上書房提供的精致,卻勝在有不少新奇好玩的玩意。十三阿哥挑選地不亦樂乎,出門的時候掌櫃笑得臉都僵了。


  十三阿哥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看什麽都稀奇,很快跟著侍衛們都肩提手拎,一行人走在路上,頗為引人注目,朱棣心中暗想要不要先派個人回去,再叫些人來先把東西拿回去。


  一個壯碩的男子,突然快步靠近,殷勤地對著朱棣開口道:“這位爺,我這有好東西,您要不要瞧一瞧?”


  朱棣正想讓人驅趕,十三就興奮地問道:“什麽好東西?快拿出來讓爺看看?”


  男子神秘一笑:“既然是好東西,哪能大街上就拿出來,勞煩二位找個茶館如何?”


  朱棣微微皺眉,男子見狀忙低聲道:“爺,可曾聽過戴梓?這好東西就是從他家弄出來的。”


  十三疑惑地問道:“戴梓?誰啊?”


  朱棣知道戴梓是個很厲害的火器製造家,可惜他已經被罷官流放遼東,不然自己還真想結交一番,既然此人說是從他家弄出來的好東西,若是真的,那的確很值得一看,就答應下來,領著此人去了茶樓,要了一間雅室。


  男子從背後取下一個包裹得緊緊的長狀物,小心翼翼地解開,露出一隻火統,他獻寶般地雙手托給朱棣:“爺,瞧著您就是富貴人家出身,這東西叫連珠銃,不同於普通火銃,它的銃背是彈匣,可以貯存28發火藥鉛丸。銃機有兩個,相互銜接,扣動一機,彈藥自落於筒中,同時解脫另一機而擊發,能夠連續射擊28發子彈!您跟親朋好友打獵,拿出來多有麵子啊!”


  連續射擊28發子彈!朱棣心中一動,忙接過細瞧,果然如此,事實上他曾見過戴梓仿造的洋人火銃,還有子母炮,全都印象深刻,麵前這東西製作精巧,還有戴梓獨有的印記,倒是個好寶貝,拿到手讓人仿製出來裝備軍隊,可是能大幅提升戰鬥力!

  朱棣把連珠銃放回桌上,裝作不在意地問道:“不錯,是個打獵的好物件,說說看,你打算賣多少錢?”


  男子憨厚一笑,伸出五個指頭揮了揮:“爺,我也不多要,就五十兩!”


  朱棣心中暗喜,看來這人明顯不知道此物的價值,有心壓價:“五兩!你這東西再好,畢竟還是個火銃,我家壓根就不缺,隻是你這個說可以連續射擊,買了玩個稀奇罷了。”


  “爺!”男子急了,指著連珠銃:“您再瞧瞧!這寶貝可不一般!是戴梓畢生最為得意之作!您……”


  朱棣冷漠地打斷男子的話:“你是在九門提督當差吧!竟敢趁著抄家從戴家偷東西!”


  男子身子一僵,抱起連珠銃就想跑,無奈門口守著侍衛,隻好轉身跪下雙手獻上連珠銃:“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東西就孝敬您了,求您給小的一條活路。”


  朱棣扔下五兩銀子,接過連珠銃:“滾!”


  男子慌亂拾起銀子,跪著退到門口,飛快地跑出茶樓。


  十三阿哥透過窗戶看到那人跑太快還摔了個大跟頭,不由地哈哈大笑起來。


  朱棣親手把連珠銃再次包好,派了心腹侍衛送回去,這才帶著十三阿哥接著閑逛,直到臨近落鎖才回宮。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