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難 第二十二章:子陽事了
張四的屍體砸在地上,客棧裏被吵醒圍在四周看熱鬧的人當中不乏眼尖者,於是有人叫道:張四死了!本就不安的夜,此時更是喧鬧了些。
客棧早早被打成了一片廢墟,老板正蹲在人群中間哭泣,好在因為蕭莊招親大比的事情,住進客棧裏的人大都有一身好本事,受傷的隻在少數,至於被誤傷至死的更幸運的是一個也沒有,此時這些人遠遠圍著,以客棧廢墟為中心空出一圈大圓,六人由空中打到地麵,再由地麵打到空中,聞風而來的人也漸漸多了,於是每一輪交手過後,布衣人總要多上一兩個對手,饒是如此,他依舊還在苦苦支撐著。
“他的實力……”
曾雲疑惑,向書菁問道:
“小師妹,你家大哥可曾教到過你關於這方麵的藥物?”
書菁的呼吸已經變得極為紊亂,但她每一次換氣後都依舊堅持著與布衣人接著交手,倒是後來趕到的成一,已經落在底下,正替新趕到的人喊著加油呢。
書菁自然知道曾雲問的這方麵是哪方麵,布衣人的實力實在是太過於紮實了,江湖不知多少年,從來沒有出現過弟子基礎打得如此夯實的門派,經曆了如此久的圍毆加上車輪戰,他雖然已經是一臉疲態,但看他綽刀之間依舊是威風不減的樣子,曾雲懷疑的正是這一點:布衣人不是靠著門派傳承功法學到的這一身本領,那麽,是不是吃了什麽特殊的藥物?
書菁稍加思索便說:“沒有……”她一邊說一邊向曾雲瞧去,突然提高了聲音:“雲哥,小心!”
曾雲身後突兀出現一個黑影,因為黑影亦是戴著鬥笠所以正在交手中的其他人並未在意,隻有同樣是簪花宮弟子的書菁上了心。曾雲在聽見書菁聲音的那一刻便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自她身後傳來了一股涼意,她清楚,那是殺氣,但奇怪的是她並未在那上麵感覺到一點殺意。
“都下去吧。”
那人的聲音沙啞,讓人分不清他究竟是男是女,是多大年齡。
從他現出身影的那一刻起布衣人就停下了手,而其他想出手的人,都發現自己無法出手了。
他們被一股無形的氣勢壓著,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地上。
“都不會飛卻非要學別人在天上打架,不知道該說你們是可笑,還是可悲。”
被壓在地上的眾人想要說話,卻連一個完整的字也說不出來。在外頭圍觀的人都是一頭霧水,他們隻看見交手的那些人中間突然多出一個人的身影,至於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以及他的身份,沒有一個人能說得上來。
“給,你的廢物大哥。”
突然出現的鬥笠人手上拎著兩個人,具體點來講,應該叫兩具屍體比較好,他將其中一具扔在地上,扔到布衣人的身前。
“大哥!”
布衣人從他出現之時便瞧著被他拎在手上的大哥了,之前還是不可戰勝的萬人敵,此時卻是幾近連滾帶爬的跑到他大哥身邊,將手搭在大哥手腕上,沒有脈搏。布
衣人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早已無氣。
“啊!”
他的眼睛就像是徒手剝裂的葡萄皮一樣迸然撕成兩半,在中間牽扯出無數血絲,他張大嘴,唾液順著嘴角往下滴,他卻再也顧不上了,隻是一個勁地吼道: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們!”
遠處的公晳檠隻覺得此情此聲似曾相識,就連著那個戴鬥笠的人也變得有些熟悉起來。
“但是那個人,沒有兄弟。”
公晳檠不由自主地出聲,在他身後的人疑問了一聲:什麽?聲音都小,自然沒有回應。
大叫著的布衣人突然神色僵硬,緩緩轉過身看向鬥笠人,出聲:“我三哥還沒回來……”
鬥笠人嗤笑了一聲,平靜地說道:“他已經死了,我殺的。”
布衣人不可置信地將他盯著,就在他神色即將瘋狂的時候,突然!鬥笠人從原地消失,出現在他身後隻一掌便將他打暈了過去,口中說道:
“我隻有兩隻手,可救不起三個廢物。”
他將手中拎著的那具屍體甩到了肩上,這時,屍體的臉被人瞧見了,書菁與曾雲顫抖著,死死咬著牙齒,可是她們說不出一句話,更無法挪動一步,哪怕隻是一個轉身。
鬥笠人將布衣人拎在手裏,正打算去撿他大哥屍體的時候,突然轉過身,看向書菁與曾雲,說道:“原來這裏也有兩朵簪花,但是可惜了……”
他彎腰撿起另一個人,口中尤念道:“本來還想著廢物拎廢物,可以廢物利用呢……現在可好,兩朵花,不……三朵花,就為了換回兩個廢物……”
聲音由眾人耳旁散去,他的身影卻比聲音還要先一步消失在眾人眼裏。來無影,去無蹤,他由來到走,仿入無人之境。
伍字靜的實力並不算低,此時在場的所有人當中,他絕對也能排進前十,但他在人群裏安靜得就像一個普通老人一樣,收斂住了全部的氣息,別人隻是看見了鬥笠人的神秘,隻有他,看見了那股氣,那股將中心那幾人壓得死死的氣,那股讓他感到恐懼的氣!
如果說在麵對初陽客棧掌櫃李利來的時候他還能與李成雪侃侃而談,在嵇子翟和趙嘉兩個人麵前擺足一副前輩風範,那麽這個時候他是真真切切的連一絲大氣,都不敢出。
倒也並不是說李利來和這個神秘的鬥笠人實力相差太多,而是李利來好歹還講些道理,這個人,卻並不會,那種沒有殺意的殺氣,殺起人來的時候往往最為幹脆。
“這些人入蜀幹什麽……”伍字靜恨恨然:“今年的初陽會……蜀地怕是要熱鬧起來了。”
伍字靜瞧著鬥笠人消失的地方,被壓在地上的那些人在他離開的那一瞬統統跌坐在地上,猶如經曆了一場大戰般虛脫。
“雪兒呢?”
老人突然發現,身邊隻有稽子翟和趙嘉兩個,並不見李成雪身影。
李成雪越過公皙檠,撿起了那把殺豬刀,正拿
在手上左右瞧。
“一般般。”她說到。
公晳檠自然巡聲看去,看了看殺豬刀,想了想平燕。
“確實”,“一般般。”
公晳檠說完便要走,這時,有兩人由北方飛奔而來,正是另一邊戰場的鞠巧曼與鄂建義兩人,隻見這兩人掃視了一圈後鞠巧曼徑直落到書菁身邊,而鄂建義向著人群中間的蕭淑而去。
“啊!”
鄂建義要走近的時候蕭淑一聲驚叫,他愣神,待得他走到蕭淑身邊的時候,蕭淑指著他手裏提著的頭顱,道:“這是……”害怕過後她自然認出了這人的樣貌,正是將他虜走的那個黑衣人。
鄂建義哈哈笑了兩聲,說道:“我這不是想著回去能給你父親那兒有個交代嘛,且叫他後日拿這賊人的頭祭天,讓那些壞人以後都不敢再打我們寶貝小淑的主意!”蕭淑帶著嫌棄地瞧了頭顱一眼,對鄂建義說道:“後日這頭顱都臭了……”卻還是示意身邊的成一將頭拿了過去。
“你不是說不要麽?”
蕭淑白了鄂建義一眼,沒好氣的道:“臭了就拿來當球踢。”
鄂建義無語,少響,露出讚許的目光:“真是虎叔無犬侄。”這時蕭淑悄悄對身邊的成一說:找個地方埋了吧。便朝簪花宮女子人群走去。
“唉,外頭的江湖果然熱鬧。”
公晳檠感慨了一聲,便又躍上樹梢,對李成雪說了句:“江湖路遠,山高水長。這位大姐,咱有緣再見!”話罷便不見影了。李成雪目送他離去突然回過神來,他叫我什麽?
“李大姐,李大姐!”
這時候,嵇子翟由遠處跑近,趙嘉與伍字靜站在一起,在人群最後頭,他收回目光,朝這邊看過來將目光放在李成雪身上。
李成雪自然注意不到遠處的趙嘉,此時她眼裏隻有一個人,而這個人越來越近了,近得她已經能夠完全看清他臉上那興奮的神情。
“我保證,等一下你會更加興奮的……”
嵇子翟跑到李成雪身邊,她說了一句,但他沒有聽清,便問道:“李大姐,你說什……啊!”
今夜沒有月光,卻有人跑到了天上,可他不是月亮,倒成了星星,一顆墜落的星星。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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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朗,太陽東升起,不知覺間兩個日落帶走了晚上,這是第三天。
天色方亮未亮,有地方卻已如市場一樣,左鄰右舍牽著孩童與老人,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但孩子們睡不成懶覺便覺得一點也不好,於是走向蕭莊的路兩旁,他們哭他們鬧。而那些老人家卻都麵帶微笑:比武招親大會啊,真是好久未曾見到過了……當年他們還年青的時候,他們年輕時候的江湖,自個兒也都是熱鬧人兒啊。
今日的子陽關開得格外的早,有馬車搖著鈴鐺,有微紅的玉珠安在四個車廂角上。老人們笑著笑著,東方紫氣謁謁,不多時,天已大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