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難 第六十六章:換否換否
咚~
咚~
咚~
初陽山熱鬧如往常,西陽廬的學子們也在今日下山四處前往,這不,由初陽山往平仄關的路上,有幾位學子攜手一齊有說有笑地走,其他人忙著找酒肉歌舞四處信封,但他們隻管安安穩穩地走到平仄關,然後替下小聚峰的各位師兄師姐弟們,保證今年初陽會的武誡秩序。
“不是武誡,是思論,師兄。”
有弟子出聲,身邊兒的師兄哈哈笑了兩聲,正伸手回頭想做些什麽的時候,忽然見著了身邊的是位師弟,便不著痕跡地收回手,順勢背負在身後,豪氣幹雲地道:“師弟啊,這你就不知道了,你想想,你才入咱們紫氣小駐多久時間,師兄可是自小在這山上長大的,師兄如此說,自有師兄的道理。”
師弟抿著嘴,心裏暗暗地歎氣,就這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事,這位師兄每次都要拖得老長,背著手不知道的人遠遠看見的倒真要說上一句好:“好風流!如此雅士,西陽學子的標準啊!”
但他心裏可是早早就摸透了,這位師兄如此講話,還不是為了好在一句話裏多說幾個師兄?
關鍵是他每次還都得做出一臉崇拜的樣子。
“嘿嘿,師兄所言極事,師兄說的話那當然自有道理。”
師兄將心裏的美意露在臉上,風吹著好像也不那麽涼了。
“師弟還算不錯,師哥就喜歡帶著你小子,你瞧瞧,另幾位師弟,還有師妹就沒有你這麽好的悟性了,師兄所言天機,他們重來都聽不懂。”
師兄一感慨著,另幾位被他指著的師弟也在心裏感慨著:
啥玩意兒啊!?
真當老子們傻啊,想當年我們才入門的時候你就這副樣子,現在我們都入門六七年了,你還是這副樣子?也隻怪我們當年天真,現在嘛,真當我們不知道你小子從來就隻在紫氣小駐窩裏橫啊,哪怕不出紫氣小駐,同樣是紫氣一脈的其他師兄,瞧瞧他們,哪個不比你強?
師妹也神色複雜地看著他,這位師兄……可真是個大奇葩。
入門的時候覺得師兄真是好高好強好帥好威風啊!
可是現在,她心裏思索,師兄已經打不過我了,是不是可以想辦法去搞個師姐的稱號來當當?
哦對了,她忽然放棄了這個想法,抿著嘴,無奈地朝前疾行遠去,這位師兄是她見過最荀的一個……
“我居然想跟他比試……”
“他雖然一向裝得威風,大話連天,但是一到比試他不是肚子疼就是眼睛花……”
“慫得不能再慫的師兄啊……”
“身邊接連趕上來幾位人影,先是兩位比她先入門不久的師兄,再是這位慫慫師兄,對,紫氣小駐的人都知道她這麽稱乎他,隻有這位師兄本人不知道,因為她之前把這位師兄叫帥帥師兄……
這件事紫氣小駐的人都不知道。
帥帥師兄知道。
“你在講什麽啊?夢然師妹。”
帥聞理追上三人,身側小師弟緊隨其後。
“沒什麽,我正在為不能理解師兄的良苦用心而自責呢,師兄。”
師兄露出笑容,師妹看見了春風。
她抿了抿嘴,忽然聽見了遠處鍾聲。
咚
咚
咚
接連三聲。
這是有人找到了思論的信封了?
師妹心裏思索,但又覺得不對,自己一行人不正是去平仄關中輪班的嗎?雖然之前為了護送簪花宮的人,平仄關中的師兄們回來了一批,但是也不濟於……不對,現在根本就沒到鳴鍾的時候啊?明明才隻發了酒肉歌舞四道考題出去……
夢然心頭疑惑起,忽然覺得身邊有些不對,她回頭,慫慫師兄遠遠落在她們身後。
“師……?”
她話未喊出口,隻見慫慫師兄頭也未回地舉起手。
咚
咚~
又是兩聲。
一聲蓋過一聲。
“速回!”
師兄吼出聲,她們愣神。
直到帥聞理就快要消失在她們的視野裏她們才反應過來。
“師兄師姐,等等我!”
小師弟由身後趕,一位師兄停下來將他一把扯到身邊,師弟雙腳幾乎離地。
“師兄……”
他唔唔地說著:“怎麽如此著急?慢些慢些!”
除天帥聞理外,此處最生長的一位回頭瞪了他一眼。
“師兄告訴你,師兄們走得如此快自然有師兄們的道理。”
小師弟鄂然,夢然心裏忽然有了些快意,她側頭瞧了一眼身旁的師兄,發現了同樣的喜意。
原來慫慫師兄還是有血性的嘛,雖然她並不知道這五聲鍾聲代表著什麽,不過她知道慫慫師兄是他們的大師兄,紫氣小駐的頭羊。
她還知道,慫慫師兄打不過他們。
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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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漸漸往東方滑,底下的山連成一片像是一口凹立在中間的黑色大鐵鍋,太陽越往下,下邊兒就升起越多的白煙,此時煙還很稀,越過山與林向裏瞧去,一人著藍衣,正在林木間左右肆意,應是在修習輕功。
他落到地麵,正要往前頭的小草房而去,忽然耳邊鍾聲起,起初他並未在意,但是接著他忽然繃直了身體。
“鍾!”
他叫了一聲,也顧不上緊好衣扣,衝進了房裏,隻聽傳來一聲:小西!
人卻已經遠去。
起雲山色不如紫氣一脈繁盛,但隻要有一道風景在,它便永遠是西陽群山之色首。
西陽東下,有中年人牽著手,婦人開口:
“我去給小西準備點東西。”
中年男人拉住了她,搖了搖頭。
“你備好了?”
語氣驚而不訝,像是原來如此。
男人點了點頭,婦人長歎一聲:“誒……小西這孩子。”
“真像。”
男人讚歎了一聲,目光卻一直瞧著遠處。
“像你啊?還好意思說。”
婦人一拳打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疼得哇哇大叫,慢點輕點。
“像師父。”
他忽然正色道,一聽師父,婦人也不再打鬧了,少傾,她無奈地搖著頭,走到了路的盡頭,由起雲山巔往外瞧,她說道:“你們都是一個樣子,以前是你師父和你,現在是你和小西。”
“夫人。”
男人上前摟住她的腰,將頭靠在她的
肩膀上去貼她的臉頰。
“老夫老妻了,不害臊?”
“不害臊。”
男人也瞧著遠處,雲色泛黃,但這兒隻能見著一個太陽。
“上次是誰?是你還是師父?”
婦人回頭,四目相接,男人裝模作樣的吧嗒了一下嘴巴。
“是我。”
“師父!”
兩人回頭,身後有人風塵仆仆,敖博易隻拿著一把扇子在手間,衣服都沒來得及穿。
“穿上吧,天寒。”
男人脫下自己的衣裳遞給他的弟子,點了點頭,弟子道過一聲謝後又風塵仆仆地走遠。
“這孩子,自小就苦。”
婦人瞧著敖博易遠去的背景,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我欠下師父的,卻是我的弟子替我還了。”
男人回過頭接著瞧天外,不知道想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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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外人來人往,趁機吆喝賣物的、趕著找酒肉歌舞的、混水摸魚的等等不一而足,但是有一人卻如木頭樁一樣杵在底下,邊兒上車如流水馬如龍,連街角的人兒們也喊得鬧騰,他卻一動不動,心裏好不是滋味兒。
因為這人正是樓上的笑春風掌櫃。
掌櫃的無奈苦笑著向身旁的三位酒客講道:“看來,隻有下次再請幾位好漢飲酒了。”
“哈哈!”
當即有人豪爽地放聲大笑,一人腰間懸玉墜,一人手中握木球,另有一女子說道:“掌櫃的客氣了!我等能與掌櫃的相識,便算得上一樁緣分,掌櫃的已經請了我們一壺好酒,下次,來我們東周,我請掌櫃的吃好肉!雖然比不得大漠最有名頭的那種,但卻也絕對是天下一絕!”
“大漠的胡煙肉天下公認,我這笑春風幾度想要入手都沒能成功,倒真是令人笑話了。”
掌櫃的一臉惋惜,心裏卻開始細細打量,這人像是這三人的話頭,她講東周最好的肉?東周最好的肉無疑是朝廷貢品……
掌櫃的不去打量女子,又轉去與另一位攀談。
東周……第一當數承道山莊,第二便是落鳳坡、鳳陽關……第三承龍、品淵、正根……掌櫃的居然在心裏細數,東周大大小小勢力,他竟然基本無落。
到底是哪一家有這樣的女子話頭呢……他不想深了,這時候三位客人的注意力轉到了酒樓,他便也抬頭。
抬頭,目上三樓,外頭朝天熱火,裏頭卻是鴉雀無聲。
公皙檠起身。
“我現在知道了。”
是的,他現在知道了,可就算知道這些又能怎樣呢,他還是不清不楚,他隻覺得知道這個消息讓他的心思又多想了一分,這又與他有什麽關係?
他由腰間解下平燕,盯著老和尚,又轉向了河神。
“那麽,你們是要這個?”
無人應答,老和尚忽然笑出聲。
“施主,我是說你會搶東西,不是講你會被搶東西,還不快把平燕收起來。”
公皙檠正放下手,河神冷冰冰的聲音忽然傳來:“平燕給我,這個給你。”
他將由李利來手中得到的圓球遞向公皙檠。
“哎呦!”
老和尚眼前一亮。
“好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