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處理
殿宇高軒,金玉為馬。
一室的氤氳旎氣在美人獨有的身體上綻放而開,那肌膚似雪似玉,那腰肢如柳如畫,櫻唇微啟,唯一突兀的是美人雪肌上運動的一隻寬胖大手。
「爺……您輕些疼奴家,奴家快受不住了……」
美人攀著身前人的脖肩,藕臂輕挽,修長白皙的大腿勾纏,口中發出陣陣聲音。
身前人體態寬肥,身軀熊壯,覆身在美人身上盡情索取著,留下一道道紅痕,他從高聳的柔軟處抬起頭來,那雙不屬於寬胖面容的精銳雙眸中染滿了水光,不是皇長子夏斌又是誰。
「給本皇子叫得大聲一些,叫得本皇子心裡舒坦了,重重有賞!」
皇長子一手弄著美人的嬌嫩處,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嗓音深如汪海,帶著三分輕佻三分蠻橫外加三分不容抗拒的專斷。
美人扭動著身軀,也極為配合地浪聲四起,聲音婉轉,銷魂蝕骨的喘息聲在羅帳軟紗中瀰漫飄散,是最勾人心魂的葯。
盞盞曳動綺迷的燈火忽地閃滅了一角,帶著水露的濕氣,一陣冷風卷過,停留在殿內的漆黑一角,陰沉如晦。
「殿下……」
黑暗中的身影發出聲來,如同那冷風一樣地冰涼,透進人的骨頭裡也要忍不住打顫。
而皇長子只是略略停住了手掌的動作,停住了身體的索取,銳利的眸往角落處一掃,眼中渲染瀰漫的水光便一瞬間褪去。
他利落地從溫柔鄉中起身,披上了褐色單衫,便對床榻之上還在期盼承恩的美人淡淡道:「你先出去。」
美人正被他弄得如水一般軟綿,翹著唇正要嘟囔幾句,卻瞧見皇長子瞬間冷下來的神色,也不敢再多言,咬著唇瓣套上外衫,便不情不願地跪安。
皇長子赤足至桌前,提起白釉扁嘴壺便提自己倒了一杯冷麥茶,微有甘甜的滋味在舌尖感觸,他品上幾口,這才掃看向殿內的黑暗一角,言道:「事情辦得怎麼樣?」
黑暗處顯現出了清晰的人影,只見是一身黑色布衣包裹的瘦高男子,他身上帶著大大小小的劍傷,濃重的血腥味在行走中瀰漫開來。
「回主上,王強子的住處有埋伏,其他人都服毒自盡了。」那人跪拜至皇長子面前,語氣是殺手一貫的冷漠。
皇長子拿著杯盞的手一頓,猛地一捏,便關節泛白著咯咯一響,沉著聲道:「知不知道是誰下的埋伏?」
黑衣人垂首,身上的傷口處在不斷地滲出鮮紅的血液,將漆黑的衣料也染的更深了幾分。
「屬下無能,那些人看著應是宮裡頭的禁衛軍,但卻不知是誰……能夠調動禁衛軍的皇室中人不在少數。」
皇長子緊捏著杯盞,思緒起伏著,將腦海中能夠想到的人選全數篩了一遍,太子?皇長孫?
若是這兩個人下的埋伏,不至於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半點的動靜,他們二人若抓到他的把柄,是恨不得即刻就告知明聖帝,來給他治罪的。
「除了禁衛軍,還有什麼別的發現?」皇長子沉聲問道。
黑衣人只答道:「有一位宦官從頭到尾在後方觀望指揮著,屬下聽禁衛軍喚他桓公公。」
「桓公公……」皇太子默念著這個名字,眼睛陡然眯成了一條細長的縫,他冷哼了一聲,將手中的杯盞嘭地一聲重重落在桌案上。
放眼整個大萊皇宮,叫桓公公的宦官,恐怕只有墨生園的那一位了。
「一個青樓里回來的公主,也敢摻和本皇子的大計?」他聲線幽沉,壓抑著深深的不滿,「你們可曾有泄露身份?」
黑衣人搖頭道:「回主上,我們受刑后並沒有一人開口,請主上放心。除了屬下之外四人已全數服毒自盡,絕不會泄露您的身份。」
皇長子這才面色緩和了一些,食指扣動著桌面,發出噠噠的聲響。
夏子衿那個丫頭已經懷疑上了這件事情,原因無非是為了救她那個太監未婚夫,如此一來,倒是也用不著過於擔心。到底夏子衿是公主而不是皇子,手上能力有限,動機也對他沒有什麼妨礙。
「想不到本皇子這個妹妹倒是真對夏晟卿有幾分心思。」皇長子低低地笑了幾聲,摻雜著幾分低俗的曖昧意味,更多的是不屑,難怪是青樓裡頭回來的貨色,眼界就是低賤,一個太監也值得她這樣上心,又是主動請婚又是三番五次地傾盡全力相救。
「主上,接下來我們要不要……」黑衣人抬手在脖子處一劃,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冰冷如同一架殺人的機械,不會疼也不會思考,有的只是無盡的殺戮。
皇長子擺擺手道:「不可,既然夏子衿還不知道你們是本皇子派來的,便不要多生事端,她到底是一國公主,貿然動手不但風險巨大,還會惹來父皇的懷疑。你們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一些,切莫讓墨生園的尾巴跟在了後頭,可明白?」
「屬下明白。」
皇長子輕嗯了一聲,不再言語,黑衣人點頭行禮便隱匿進了黑暗之中,與黑暗融為一體。
皇長子攥著手在桌案上敲動,心中卻在暗自計劃著,還有一日就是大理寺卿定罪會審的日子,介是若是夏晟卿還不表態歸順於他,他定要讓夏晟卿嘗一嘗什麼是後悔的滋味!
東風四起,雷雨大作。
夏子衿跪坐在御書房門前,傾盆大雨來得突然,她來時並未帶傘,於是淋得滿頭滿面,濕噠噠的宮裝黏在肌膚上,又是難受得緊。
一旁小葵也是如此,她抬頭看著夏子衿堅定不移的模樣,卻不由得生出了擔憂之色,湊近夏子衿耳邊低聲道:「公主……這都一個時辰了,皇上還不召見您,咱們要不要讓小夏子公公傳個話,然後回去等著,您身子弱,這樣帶著濕衣跪著,身子怎麼吃得消?」
夏子衿兩眼平視前方,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身上的溫熱早就被雨水蒸發給吸了個乾淨,此刻渾身是冰冷刺骨的,幸好她的心還沒有冰冷,還殘喘這一絲熱氣,足夠支撐她等下去。
「小葵,本公主不要緊的,你若是受不住便先回去換身衣服吧,跟著了本公主苦了你了。」
小葵張了張嘴,本想說出來勸說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頭,抿著嘴唇,終究還是全數咽了下去,搖搖頭出聲道:「小葵陪著公主。」
呼嘯的風卷過磚瓦,卷過紅牆,卷過這座雕欄玉砌的宮殿上方,再畫了一個圈,溫柔地卷過夏子衿的秀髮,帶著雨露花香的長發飄動著,而她咬唇一聲不吭地跪著,到底是讓人心疼的。
明聖帝便從窗縫中瞧見了夏子衿倔強的模樣,神色有片刻的恍惚,握著奏則的蒼勁大手也鬆開了些,情緒彷彿飄得很遠很遠。
「阿娥,這孩子怪像你的。」
阿娥,是柳妃的小名,在明聖帝眼中,柳妃一直是一個溫柔似水的女子,不爭不搶,不鳴不利。
她很善於用自己的溫柔去舔舐明聖帝的疲憊與諸多無可奈何,這也是為什麼後宮佳麗三千人,柳妃能夠長寵不衰的緣由。
可她不僅是溫柔的,亦是倔強的,是不屈的。
明聖帝看著窗縫隙那頭一聲不吭昂首跪著的夏子衿,便想起那個蒲葦一般柔韌的女子,當年她也是一樣,跪在御書房外三個時辰,只為了求他從輕發落她身邊一名犯死罪的貼身宮女。
「皇上……皇上?」
明聖帝被這一聲呼喚叫回了神智,恍了一恍,又恢復了一個帝王的冷冽與無情。
「皇上……公主已經跪了一個時辰了,您看公主金枝玉葉,穿著濕衣服這樣跪著可怎麼是好?回頭凍著了,還不是讓皇上心疼不是?」小夏子苦口婆心地勸說著,語氣里又藏著幾分謹慎,俗話說這伴君如伴虎,明聖帝連帶著伺候他多年的夏總管也是說下天牢就下天牢,他伺候不過五六年,若是稍不留神觸怒了明聖帝,也是有得苦頭吃的。
「小夏子,你很慈悲啊。」
明聖帝冷不丁地冒出來這麼一句,抬眼在小夏子臉上掃了一圈,又沒有后話,低頭自顧自地看起了奏則來。
小夏子捂著嘴,做了一個縫嘴的手勢,惺惺地笑了幾聲,抱著懷裡的拂塵便不再說話,心裡頭默默念叨著:公主……奴才儘力了,皇上愣是不肯見您,奴才也沒有辦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眼看著要到午時,可御書房裡頭卻是一丁點的動靜也沒有。
小葵的肚子不合適宜的咕嚕叫了一聲,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更為清脆了起來。
「公主,咱們回去吧,再想想別的法子可好,總這樣跪著也不是辦法。」小葵嘆了一口氣,倒不是因為自己餓了,只是看著夏子衿額發的水都已經干透,身子也有些微微打顫起來,想必是雨水蒸發已經讓體溫變得十分低,此刻若是觸摸上夏子衿的肌膚,定是十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