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干戈化解
莫南眼睜睜看著這血案的發生,腦子裡有些轉不過來什麼情況。
這人怎麼又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
他望著地上的碎片,覺得甚是慘不忍睹,繼而抬眸注視著季歸然,從他陰暗的臉色上也看不出什麼來,只好睏惑地問道:「你……在做什麼?」
季歸然微狹著眼與他對視,並不解釋自己的舉動。
莫南試圖跟他講道理:「你這樣是破壞別人的私物。」
季歸然依舊不為所動,甚至還不屑地輕嘁了聲。
「你……」莫南見道理講不進去,只好換了種措辭,無奈地說道,「待會天澤進來看見了,又得心疼個半死。」
終於,季歸然有了反應,他抬手按住桶的邊沿,指關節泛白地逐漸加力,仇視的眼神落在莫南臉上,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他還進來?」
「……」莫南無言以對。
他再怎麼遲鈍,現在也應該知道了一個真相……這廝明顯看季天澤不爽。
「你好像看不慣季天澤?」莫南雙手交疊撐在桶的邊沿,將頭靠在上邊,好奇地問。
「……哪有。」
「還沒有,唬誰呢?我都看出來了。」他壞笑,「為什麼啊,難道因為我跟他合得來還走得近?你吃醋了?」
季歸然聞言渾身一顫,繼而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說什麼?」
「……開玩笑的,那麼當真幹什麼!」莫南被他的眼神激得抬起頭,隨後嘆了口氣道,「……我知道啦,你看我這麼不爽,現在又有他這麼一個同一陣營的盟友,不高興那是自然……」
莫南說著說著,忽而又感覺,可能事實並不是這樣。
季天澤與季歸然長的是一模一樣,儘管行為處事的風格大相徑庭,言行舉止沒一處相似的,如同兩個極端,但……至少外表的確是同個模子刻的。在莫南眼裡看來是這樣。
他十分貼心地代入想象一下,若是正常人遇見這麼個神奇的事,看見跟自身長得一樣的人,接受事實後會是怎樣?
換做自己,肯定也是要接受要長一段時間,接受后能不能與其自然相處都難說。自己都這樣了,再想想季歸然那不怎麼好的性子,想必……會相互排斥產生矛盾,是天經地義的吧。
對,定是如此,都怪之前沒想清楚。
一本正經地思考完后,莫南又開口了:「唉,我總算是懂了,季少爺您太不容易了。」
「?」季歸然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桶里的莫南,有點不理解他話里的意思。
「是在下疏忽了。」莫南擺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他覺著仰視著季歸然,導致脖子有些累,於是乾脆從水中站了起來,被劃開的水發出嘩啦的一陣聲音,接著他還笑嘻嘻地用手越過季歸然後頸搭了上去,裝出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這是假象,實際上是他干站著會腳痛而已。
季歸然只覺得莫南不著寸縷的上半身貼合著自己,熾熱得很,他皮膚和髮絲上的水珠滲入了自己衣裳的面料里,留下一道道明顯的水痕,順著他腹部的線條向下望去,整個下半身浸在剩下的水中,模模糊糊,若隱若現……
白蒙蒙的水汽瀰漫周圍,他沒發現自己已然看的出神,再沒移動放在莫南身上的視線。
「你說你,別這麼想不開啊,」莫南並沒發現他的異常,繼續附在他耳邊,長輩似的地嘮叨著,「季天澤這人吶,跟你不一樣,就拿一方面來說,人家那是講的進去道理,還能好言好語地回話,你呢,不講道理就算了,說話經常還帶刺,多難聽……」
季歸然的思緒全放在了眼睛上,沒聽清莫南講的那些東西,只覺一堆廢話從左耳鑽進去又立馬從右耳出來,直到莫南嘰里呱啦地說完了大部分話,他才恍惚間聽到耳畔傳來一句:「所以,你以後就別跟他比了……根本就……」
「沒,法,比。」莫南挑釁式結了尾。
……
最後三個字彷彿尖銳的利器般,咔嚓一下剪斷了季歸然腦中的一根弦。
「不過你也別灰心,只要你接下來好好伺候小爺我,我……!!」莫南奸笑著還想貧點什麼,只見眼前的季歸然突然伸手狠狠箍住他腰腹,往他那邊猛地一帶,另一隻手毫不猶豫地破入水中,精準地提住他的臀部,往上一用力,竟是將莫南整個人從水中撈了出來。
「……你幹嘛?!想殺人?!」感覺下身一涼的莫南,反應過來自己赤身裸.體暴露在空氣中,心中一陣驚駭。
季歸然並不想回答他,稍微調整了姿勢,手從他膝彎處穿過,順帶著掐住他側面的大腿肉,也不顧那上邊的水痕擦在自己身上,用蠻力橫抱著他,儼然一副不容置喙的姿態。
「哎喲您老抱輕點行不行?!還有手……手別掐,我肉疼……」莫南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只知被他捏的地方傳來愈來愈烈的痛感。
季歸然倒是真的稍稍鬆開了掐著他的手,取而代之的是把他整個人摟緊了些,懲罰性的力道像是要把他擠碎在自己懷裡似的。
「你還是掐我吧大哥!!」莫南覺得全身都在受壓迫,即將要散架,「我錯了行不行?!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了成不?!我沒別的意思啊,我就是想嘲,呸,我就是想教育你一下,哎喲!輕點,你要不爽想打架的話,好歹讓我擦乾穿上衣服吧?你這是趁人之危……」
「閉嘴,老實點。」季歸然警告性地在他腰部又掐了一下,莫南一陣又癢又痛的刺激,好不酸爽,只好識相地合上了抗.議的嘴。
可他也沒有放棄,努力地用眼神傳達著:你要幹啥?
「……」其實季歸然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於是兩人以這樣的姿勢尷尬地凝滯著。
半晌,莫南感覺濕漉漉的身子在空氣里有些發冷,終於是他先受不了了。他伸手拍了拍季歸然的頭,將他不知道在看哪的眼神掰了回來,說道:「行了行了,季大爺您最厲害,在下甘拜下風,算你贏了行了不??別計較了,快給我放回去,有點冷。」
「……」季歸然盯著莫南好言妥協的樣子,不動聲色地咬緊了牙關,擰了眉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般,手上更收緊了些,甚至還轉了身,抱著莫南抬腳就邁開步子。
「喂!!你這人怎麼……」莫南又一陣吃痛,惱怒地想吵幾句,忽然感覺身旁的季歸然動了身,看樣子竟然是要繞過屏風往外走。他一下子就慌了:「你不會是要出去吧?!冷靜啊!我還裸著呢!……嘿你!!替我考慮下好嗎!!」
「不好。」季歸然直截了當地回答道,一步未停地走到門口,乾脆利索地側身跨過門檻就出去了。
莫南要崩潰了,他臉皮是厚,可再厚也沒厚到光天化日,哦不,光天化月之下能公然裸奔的程度,在這小院里倒還好,要是季歸然這卑劣小人一氣之下把他丟到大街上去……想都不敢想,他額頭的冷汗涔涔冒出,臉色不知是該發白還是發紅。
強烈的羞恥感和身上液體蒸發的絲絲涼意,使得他下意識地環緊了季歸然的脖頸,努力借他遮擋自己隱蔽的部位,掙扎著要翻轉身子。
「再動就把你扔大街上去。」季歸然見狀毫不客氣地威脅他。
「……」莫南自然不敢亂動了,他痛恨切齒地看著眼前這不講道理的人,心中把能罵的都罵了個遍。
季歸然一路無視他刀割般的眼神,步履矯健地走到客房前,直接用腳踢開大門,進門後用同樣的方法將它關上,可憐的門扇發出砰的一聲響,似乎是在抗.議。
莫南還未來得及替大門默哀一下,整個人就被扔在了床.上。
這一扔真的是一點都不手軟,床榻也抗.議地發出嘎吱一聲。莫南摔得眼前冒了一會金星,回了回神后,只見季歸然站在床前,他的表情在黯淡的光線下不甚清楚,但莫南知道那肯定是一副要動刀的模樣。
「殺人是要坐牢的!!」他慌忙喊。
「殺你坐牢太不划算。」季歸然幽幽道。
「那你想幹嘛?」莫南自知危險,撩開床鋪上的被褥就蹭了進去,只探出個頭來,「想非禮啊?別過來,我很貞烈的,小心我會咬舌自盡,然後讓你一個人奸屍啊。」
季歸然看著這個死到臨頭還嘴硬的傢伙,索性動身踏上床,一把掀掉莫南披在身上的被料,不給他奪回的餘地,抬手就咚的一聲一掌拍在他後頭的牆壁上,強行令他處於自己的控制範圍內。
這一幕讓莫南想起了第一次住店時候的場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后怕的很。他彷彿都能聽見牆壁碎裂的聲音,不禁膽怯地咽了咽口水,緊張地看著季歸然,預料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而季歸然只是眯著眼睛注視著他,不動聲色。
半晌,他才陰沉著臉開口:「莫南,如果光寫休書就能讓你滾蛋……紙都能淹死你!」
莫南聞言先是一愣,沒想到他突然蹦出這麼句話,一會後略懵地點頭道:「哦,我知道啊。」
「……」季歸然又陷入了沉默。
「然後呢?」
「……」
「還有何貴幹?」
「……滾。」他從牙縫裡擠出個字。
「可以啊……那你先放開我好嗎?」
「……」季歸然並沒有依言放手。
莫南看著他一臉「我就不放」的表情,頭一次感到這人還可以這麼無賴,不免開口調侃:「哎喲……想跟我翻雲覆雨就直說~又不會笑你。」
季歸然聽后就是陰著臉瞪他,莫南還以為他要打人了,心中一悸,連防守的準備都做好了。
然而,過了好一會,也不見他動手,於是莫南膽子稍微大了點,作死的衝動擋也擋不住,他眨眨眼,扯扯嘴角,調笑道:「來嘛一起快活呀~大爺~記得輕點,人家怕疼……」
他講這話本意是想讓季歸然吃癟難堪,哪知眼前這人不但不難為情,臉色還愈發狠戾了幾分。
「……」然後莫南又害怕了。
都說女人心難捉摸,我看是季小人心才是海底針。他腹誹道。
忽然,季歸然收回了抵在牆上的手,用它掰過莫南的臉,沉聲道:「你在他床.上就是這樣的?」
莫南腦子先是飄過一個個問號,爾後想起今天早上跟他挑釁過的話,恍然大悟。這廝敢情還在較勁呢,這麼不服輸,有意思么。莫南滿心鄙夷,同時還想繼續耍耍他。
「當……啊!!」他剛想笑著說當然,不料剛出口一個字,就感覺下半身有什麼東西從侵入了進來,只見季歸然一手強制性地分開自己的雙腿,而掰著自己臉的手早已向下伸去,手指不由分說地就戳進后.庭處。
「啊……痛……」那私密的地方哪有被這麼對待過,莫南的表情都扭曲了,他冷汗直冒,強烈的異物排斥感令他不自覺地扭動身子,企圖將那手指從體內擠出去。
季歸然捕捉到他這點小動作,拉著他腿的手往裡用力,硬是把他按牢在牆與自己之間,使他動彈不得,且戳進去的手指又粗暴地推進了幾分,身下人哭喊的聲調也隨之高了不少。
「你!……出去……我……啊!你……好、好痛!!」
莫南想跟他解釋解釋,結果因季歸然毫不心軟的動作,整句話被頂得支離破碎,欲出口的說辭也被驚叫呻吟代替。
季歸然無視他那撕心裂肺的叫喊,直直將整根手指埋了進去,他只覺裡面緊緻得很,灼熱的內壁不留縫隙地包裹著自己的手指,隨著細微的動作能緩緩絞動,那腿根處咬尾蛇的印記也在輕輕顫抖。
這裡著實像從未被人觸碰過的樣子,他不免挑眉疑惑起來。
繼而他為了證實些什麼似的,將另一根手指也附了上去,哪知剛探到入口處,一陣頭皮被撕扯的力道傳來。
「季歸然!!!」只見莫南死死揪著他的頭髮,惡狠狠警告道,「你再進去試試?!」
「怎樣?」被警告的季歸然不為所動,甚至將在他體內的手指打了個轉,埋得更深了點,引來身下人一陣顫慄和低吟。
莫南簡直想把氣炸了的肺吐到他臉上,奈何自己處於下風,動怒也沒有什麼用。他強壓下熊熊怒火,退一步說道:「算你狠!!」
「還能更狠。」季歸然說罷就想探入第二根手指。
「你別!」莫南見狀,知道這人來真的,慌忙推著阻止他,放軟了口氣道,「別進來,真,真的好痛……我認輸成不成?算你贏了……之前都是騙你玩的,在下真還是個雛,隨你嘲笑還不行嗎,季大少爺放過我吧,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好相見啊……」
「哦?」季歸然聞言挑眉,「敢耍我?」
莫南其實很想說一句怎麼就不敢了,可他絕不會這麼開口,只好違心道:「不、不敢了。」
「算你識相。」季歸然撂下一句就抽出了自己的手指,隨後收回雙手偏開頭,不讓其看見自己臉上的神色。
體內的異物離開,莫南舒了口氣,也不管季歸然什麼表情,拉過被子就蓋在身上,不想再與這惡魔有什麼身體上的接觸。
他琢磨著自己這麼一絲.不掛也不是個樣子,於是將被子披起來,裹住身子就要下床,旁邊的季歸然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他。
「???」你還想幹什麼?!他內心叫囂著。
「去哪?」
「哈?當然是拿衣服啊,我看上去很喜歡裸奔嗎?」
「不許去。」
「……」莫南忍無可忍,真想拍死他,「姓季的你別太過分啊!!」
「……我去拿。」季歸然思考一會後回答道。
「你這人還能不能好好……」莫南還想繼續含恨抱怨,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忙掏掏耳朵不可思議道,「等等,你剛說什麼?」
「我說我去拿。」
「……」
不顧莫南一副五雷轟頂的模樣,季歸然直接下床走人。
出去的門關得比進來的時候輕很多,季歸然看不見莫南后,再加上外邊新鮮的空氣,腦子裡清醒了不少。
然後有些不相信自己幹了點什麼。
手指上還殘留那人體內的觸感,說不上來是反感還是其他感覺,他掏出隨身帶的白帕想擦乾淨,伸出手放到眼前時,借著月光,能見手指表面還有一層濕漉漉的液體,他怔了怔,腦內浮現出那張浸著汗液和淚水的臉,竟是鬼使神差地想舔上去。
舌尖還未碰到,他猛地驚醒過來,慌忙用帕子在指上一擦,接著將帕子狠狠甩到院內的草叢間,他略微急促地呼吸著,遲遲不敢接受自己這般荒唐的舉動。
一定是中了什麼邪。
待季歸然渾渾噩噩地拿好莫南的衣服,要從廚房裡出來時,就看見了正要進來的季天澤,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季天澤見季歸然在裡面,又見他手中拿著的衣物,心中立馬跟明鏡似的。
可是接下來季歸然的言語卻讓他疑惑不解。
「抱歉。」季歸然顰眉淡淡地賠了罪,就繞過他出門離開了。
「??」季天澤簡直對這兩個字有陰影,尤其是從季歸然嘴裡說出來的。
他呆愣地看著季歸然離去的背影,又往廚房內望了望,心裡咯噔一下湧上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忙不迭地進屋,繞過屏風,那一地的網狀殘骸就映入眼帘。
「……」季天澤神情頓時十分精彩,像是幾十種憋屈憤恨的情緒擠在臉上,不知該如何表達。最後他選擇了將它們全驅逐出去,然後帶著哭腔喃喃道:「嗚算了……罵不動了……」
憂傷過後,他瞅了瞅地上還未乾的水漬,和物品挪動過的痕迹,心情變得有些複雜。
隨後,他的手下意識地附上左肩膀處,一點點用力掐了進去,像是要把裡面的什麼掐掉。
「唉……」他嘆了口氣,悠悠地吐出兩個字,「蛋疼。」
說完后自覺不對,又輕聲嘀咕一句:「不對,好像蛋也不長這。」
季天澤蹲了會,然後起身收拾了一下狼藉的廚房,將水桶里的水隨意往院內一倒,水流在地上蔓延開來,向一個方向淌去。
他不急著將桶搬回,眼神放在那幾道水流上,順勢瞄向院旁一處隱蔽的房間。
季天澤不知在思考什麼,他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向著那地方,微微皺起眉頭,目光逐漸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