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計破下邳

  曹操眯著眼睛,笑看著陳登,卻見陳登淡然笑道:

  「若不希望丞相入主徐州,元龍又怎會警示丞相?」


  曹操聞言方有所悟,原來牙旗正是被陳登施法吹折,不由以手指點陳登,哈哈大笑。


  其實陳登見孫乾回城的樣子,已然知道袁紹無望,更知劉備守不住徐州。於是便順水推舟賣了個人情給曹操,以示忠心。想來他老爹是徐州土地,陳登父子斷然不會傻到拿徐州為劉備拚命的地步。


  曹操笑罷突長嘆道:


  「普天之下,道貌岸然,沽名釣譽者多矣,可又有幾人能為天下百姓著想?」


  言外之意,自是指劉備圖有虛名,為一已私利,而令徐州遭此橫災。陳登聞言亦附和道:


  「正是思及此節,陳登不由神傷。」


  曹操點了點頭。


  自攻佔徐州后,曹操立刻召集謀士商定攻佔下邳之策,荀或道:


  「關羽有萬夫莫擋之勇,下邳城堅牆固,何況如今關羽要保護劉備家小,下邳城只可智取,不可強攻。否則定然可取,亦損失慘重。」


  曹操點了點頭,郭嘉玩弄著手指若無其事道:

  「關羽此人,素來狂傲。可誘出下邳,再趁機奪了下邳,已劉備家小相挾,再尋一與之私交頗好之人前去勸降,可降關羽。」


  曹操知郭嘉素來識人,知其所言不虛,點了點頭,正考慮人選,張遼上前道:


  「丞相,文遠與關羽頗有私交,願意一試。」


  曹操看了眼張遼,突然想起白門樓前過往,昔年關羽曾為張遼求情,如何張遼請命卻是最好,想及此處點頭笑道:


  「好!由文遠去卻是最好。」


  次日,曹操令夏侯惇前去討戰。夏侯惇槍指下邳嘰嘰歪歪罵了一天,關羽卻頗沉得住氣,只是站在城頭任其辱罵,卻不出城交戰。過了一會感覺站累了,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城上,笑看著夏侯惇。這夏侯惇自折了武目之後,素來有點自卑,帳中連鏡子都不許放,顯然沒有關羽那般強大的自信心。被關羽看著看著便看毛了,只令軍士討罵,自己則氣急敗壞地回見曹操。


  帳中只有曹操、夏侯惇二人,夏侯惇也不拘束,怒道:


  「丞相,我嗓子都冒煙了,那關羽還真受得住罵,就是不出城!」


  說罷舉起茶壺咕嚕咕嚕倒進嘴裡。


  曹操哈哈大笑:


  「這有何難?雲長乃仁義之人,可令人將一死屍頭顱割下,懸於馬頭之上冒充劉備。雲長盛怒之下,必會衝下下邳以命相搏,到時,元讓跑快點就好,哈哈。」


  說罷拍了拍夏侯惇的肩頭,夏侯惇冷哼道:


  「哼,我會怕他?」


  曹操笑道:


  「哎,且不可與之力敵,攻城掠地靠的是這裡!」


  說罷,曹操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夏侯惇諾了一聲,出營打點。


  夏侯惇再出營時,關羽只是微微一笑的繼續以那種自信的目光看著夏侯惇,但這次夏侯惇並沒有退縮,用槍挑起一血淋淋的人頭朝城上喝道:


  「關羽,你可認得此頭?」


  說罷,將一顆血淋淋的頭一槍甩出,拋在地上。這人頭確有幾分與劉備相像。關羽遠遠望去哪看的清楚,只當是劉備首級,情急之下險些跌下椅子,怔怔道:


  「大哥!」


  當即,怒得青筋綳起,棗眉倒豎,拎起青龍偃月刀,引三千兵馬直殺出城,與夏侯惇交戰。二馬相錯間,關羽青龍刀刀風鼓鼓,盛怒之下,便連刀氣也變的亦常霸道。夏侯惇雖是頭腦愚飩,但戰場拼殺卻頗有幾分道行。眼見關羽士氣正盛,單單這一點便落了下乘。想及曹操指頭囑附,撥馬便走。


  關羽哪裡肯放,緊追不捨,不覺間竟追出了十幾里。


  盲夏侯且戰且退,關羽只道是夏侯不敵,想速取其頭,緊緊相逼。不覺已行了十幾里,關羽戰著戰著忽心生警兆,暗道:


  「不好,恐中了敵人的奸計。」


  想及此處撥馬便回,只可惜為時已晚,只聽炮聲四起,兩將已引兵從後面圍了上來。一是徐晃,一是許儲,二人都是世之猛將,一個是龍鬚虎下界,一個是戰神之英魂。關羽雖猛,猶難敵二人夾擊,此時盲夏侯又從背後殺來。關羽此時方寸已亂,料是難敵,慌亂奪路而走。三將齊追,關羽且戰且退,至夜,才在一土山上屯住人馬。


  而三將早將四面圍定,關羽想出出不得,想逃逃不得。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其實關羽本不至如此,怎奈劉備以其家小相托,關羽才受此連累。


  此時關羽遙望下邳城,只見一片火光,心知以曹操作風,下邳城必被屠城。可憐自己大哥以妻小相托,自己卻獨自苟活,而劉備家小卻……關羽想及此處,不由得淚流滿面,想關羽這麼一硬漢能至如此,可見其心,其實此時關羽已抱了必死之心,忽聽傳訊兵來報:

  「將軍,山下有人求見將軍!」


  關羽知此人是來勸降的,冷冷道:


  「不見。「


  那傳訊兵道:

  」那人說將軍恐不會見,只說張文遠以個人名義相見,非是為公。「


  張遼與自己英雄相惜,此番上山,卻是要見上一見。於是關羽親自來見張遼,只見此時張遼一身素裝,沒披戰甲,沒持利刃。見到關羽施禮道:


  」雲長,許久不見,憔悴了許多。「


  關羽淡淡道:

  」你我各為其主,張將軍,不是來此和我閑談的吧。「


  張遼聞言搖頭苦笑道:

  」雲長,多慮了,我在許都之時一向與你交好,如今何故如此?我知你擔心劉備安危及嫂夫人生死,雲長大可不必挂念。曹公有言,劉備家小要好生照料。至於玄德公,卻因亂逃走,想必已投了袁紹了。「


  關羽聞言道:」文遠可是當真?「


  張遼笑道:」我張文遠豈會逛你?「


  關羽聞言長吸口氣道:」如此,我雖死而無憾了。「


  張遼聞言急道:」雲長切莫輕生,你若死了,玄德家小何人照料?「


  見關羽持疑未動,又道:」雲長,你與玄備生死之交。若你死,玄德豈不痛心疾首?他日,若玄德舉義,你卻魂歸黃土,豈不背了當年誓言?留得青山在,豈怕沒柴燒?「


  關羽聞言頗為所動,沉聲道:」話雖如此,但那曹操漢室奸臣,我豈能助紂為虐,禍亂朝綱?此子挖祖墳,殺董承,連董貴妃也不放過,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我豈能容他?「


  張遼正要說話,關羽擺手止道:

  「前次狩場,曹操行徑滿朝皆知,文遠只作無視嗎?」


  張遼聞關羽言語間有責備之意,連連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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