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破夢
星之火，是自然盟約從集群潛意識之海中所借之力殺傷力最強的力量。
當然，集群潛意識之海中隱含的力量絕非自然盟約所能借出來的那麼一點力量，隨著秘密實驗室對集群潛意識之海研究的深入，必然會發現更多強大的力量。可能在遙遠的未來，這種力量會發展成與炎黃國玄門術法相似的完整修行法門，但是，薩沙知道自己應該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不論是面對那張噩夢臉孔，還是自已當下所面對的一切，他都認為自己已經無法出去了，所以，在用出自然盟約的那一刻，他就將得自石片的完整德魯伊法門用特殊的記憶方式刻進了天南星草與集群潛意識相聯的那片未知空間。通過這未知空間，秘密試驗室中的成員就有足夠的契機能夠從萬千地球植物中尋找到自己留下來的信息。
這是出發前，研究室最高會議決定的，為的就是出現意外，無法將東西帶回時最後的手段，這件事，就連露可都不知道。
用出星之火的那一刻，薩沙就將一直捨不得摧毀的天南星草從左鬢摘下，左手星之火涌動，將之徹底燒毀，而後，他死死地盯著始終一動不動的那個男人，手腕一振一收……
星海震動，宛如爆發了一場波及整個宇宙的風暴，無數超新星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如長鯨吸水一般瘋狂湧向薩沙，收回的右手彷彿握著一個無比瑰麗的難以形容的恆星，恐怖的力量澎湃四方。
「下去懺悔吧！該死的雜碎！」
一拳，劃出瑰麗流光，璀璨星痕在星海中拖出一道長長的，橫亘星空的粒子光流，拳頭正前方，層層空間皺褶如流水一般蔓延四方。
星之火未到，男子所立空間已經扭曲，甚至就連它身軀都扭曲成了飄在水裡的布匹，然而，它卻一動不動，臉上帶著醉漢特有的笑。
「你很想念你的媽媽，對吧？」
說著，他詭異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倏然抬手，身前一陣扭曲，一名溫柔的女子浮現身前。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身影，她臉上帶著兒時看著自己大口吃麵包時的特有滿足笑容，直直地看著自己……
薩沙身軀劇震，通紅的赤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正常，溢出點點閃光，他忍不住失聲。
「媽媽？」
隨後，他陡然發現自己那攜著星之火恐怖力量的拳頭正沖著媽媽而去，而那該千刀萬剮的雜碎卻躲在媽媽身後，一臉詭異笑容地盯著自己。
這……是假的，都是幻覺！
儘管內心拚命地提醒著自己，然而……
那……
那是媽媽……
媽媽啊……儘管它只是虛假的……但是……我卻寧願去欺騙自己，那是真實的……
那樣，至少我還能聽到媽媽再叫我一聲……
小納爾……
「啊……」
一聲怒吼，攜著星之火的拳頭帶著彷彿要崩裂星空的反簣之力，從一往無前的氣勢生生變慢，變得遲緩，最終，硬生生地停在女子身前一尺處。
「啪嚓。」
數聲撕裂聲響，恐怖的力量反噬而回，龐大的光流從拳頭倒轉而回，貫穿手臂，又從肩膀後背噴涌而出，無數碎衣如蝴蝶一般飄飛。
薩沙淚流滿面，怔怔地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臉龐，身軀一陣搖晃，張口就是一口鮮血，拳中蘊著星之火的光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裂。
「媽……媽……」
一聲輕喚，彷彿不願驚擾夢境，又彷彿怕嚇到母親一般，薩沙緩緩地伸出左手，顫抖著，想觸摸那無數次只有夢境中才會出現的身影。
女子臉上原本溫柔的笑容倏然微微扭曲，連帶著溫柔的笑容也變得詭異起來，隨之，她身後的那個男人身影直接化為飛塵消散不見。女子輕聲道：「小納爾，媽媽好想你……」
嘴裡說著輕柔的話，右手卻緩緩抬起，按向薩沙的心臟。
沒有任何力量波動，速度極為緩慢。
薩沙恍若未覺，痴痴地看著媽媽，嘴角還殘餘著鮮血，臉上卻露出溫暖的笑容。
家……的溫暖……
有多久沒體會過了？
家？
是啊……
家！
薩沙腦海中閃過一張年輕的臉龐。
那是露可。
他想起每次女兒從血色玫瑰傭兵團回家時，家裡充滿的歡聲笑語，想起了每次女兒總是不厭其煩地和自己談起一個名叫李騰龍的炎黃男子時，臉上洋溢著的笑。
他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堅定。
他仍舊痴痴地看著媽媽。
「媽媽，雖然我知道這不是你，但是，兒子一直都想告訴你，你的小納爾，長大了，有個愛他的女人，和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兒……」
隨後，啪地一聲，他的左手扣住了按向自己心臟的手，臉上掠過一絲笑。
「媽媽，你讓我好好活著，以後有自己的生活，我做到了，現在，我也有我的家了，雖然不大，但是很溫暖，露可沒有一個只會天天喝酒的畜牲，她的媽媽像您一樣，非常疼愛她……所以……」
「媽媽……原諒我！」
一聲低語，薩沙原本痴痴的神情陡然一變，眸子中再度湧上血色，他死死地盯著那張臉……準確的說，是那張臉背後掩藏著的東西。
「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更加憤怒，你以為你讓我心神混亂，就能夠打倒我？你錯了！我是薩沙！北極熊軍唯一的教官，當今世上唯一的大德魯伊！西方世界傳說十三人之一，守夜者！」
一聲爆吼，原本崩裂的星之火光球飛速凝聚，消散的粒子流從四面八方蜂湧而至，剎時，光球爆出彷彿能將整個宇宙照亮的璀璨光芒。
「死吧！」
轟地一聲，近在咫尺的一拳轟破了空間，一拳，眼前女子直接被星之火中蘊著的恐怖力量崩為最微小的粉塵。
死了嗎？
薩沙緩緩收回右拳，拳上的星之火光球仍舊綻著璀璨光芒，他眼角餘光留戀地看了眼曾經媽媽站立過的地方，再度握緊。
如果這麼容易就死的話，就太看輕這個未知生物了。
畢竟……能夠在星之銀流構建出來的恢宏界域中宛若閑庭信步般的說話與隨意變化，這本身就代表著強大的力量。
儘管那生物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力量波動。
果然……
漫天星空中的一角，陰影扭曲，那名男子悄然出現，他鼓了數下掌，醉態可鞠地道：「喔……非常堅定的心志呢……在那種情況下，居然還能狠下手，硬了心，不愧是……」
話未說完，星海中已經掠過一道流光，薩沙赤紅的眸子由遠及近，瞬息間就已經來到了面前，一拳……
還是一拳！
沒有炎黃國那種精妙的武學招式，只有最純粹的力量！
星之火帶來的恐怖力量根本不需要任何花俏，連空間都能夠打出皺褶的力量任何招式都是對它的褻瀆！
薩沙是這麼認為的，實驗室里那些科學家們也是這麼認為的。
這是一種完全超脫出人類認知，甚至是第三世界認知之外的恐怖力量，源於整個地球植物生命體從恆星中汲取到的力量。
薩沙堅信，當今之世，除了炎黃國的玄門術法，沒有任何元力和異能能夠擋住這種級數的力量！
然而，男子仍舊是那付醉態可鞠的表情，他好整以瑕地盯著極速轟到自己臉上的拳頭，以及那散著恐怖波動的星之火，緩緩抬手。
這是非常詭異的一幕。
極速與極慢在這一刻形成鮮明對比，然而，極慢的動作卻硬生生趕在極速的拳頭之前豎在了拳頭正前方。
「啪！」
一聲巨響，拳掌交接處，空間皺褶如波紋一般化為一個巨大的空間波紋圈往四周擴散，整個星空都猛地顫了一下。
無瑕震驚，薩沙拳頭微微一顫，拳頭內收，身軀前沖，一記橫肘越過手掌直奔男子耳朵。
「啪！」
又是一聲響，那隻手掌詭異地如同瞬移一般再度出現在肘尖的位置，又是一圈空間波紋綻出，手掌卻紋絲不動。
「吼！」
薩沙借勢抬肘，肘化掌，一記手刀自下而上劈向男子下巴。
這一次，男子動了。
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眼前男子倏然模糊，掌刀直接劈過男子殘影，薩沙心下大吃一驚，眸子下意識下挪。
男子的速度詭異的既慢又快，他看得清楚，然而，身軀速度再快，卻仍舊快不過對方那慢吞吞的動作。
他知道男子微微下蹲了，也看到了他右拳往後微收，而後……
一拳……
同樣是慢吞吞的一拳，可不論自己如何閃躲，卻發現根本無法閃過，只來得及從星之火中抽取力量轉移到胸腹間，準備強行扛下這一拳。
然而……
男子倏然詭異一笑，直奔胸腹的直拳陡然變成上沖拳……
「轟！」
一聲巨響，巨力沿著下巴貫入，連痛楚都感知不到，薩沙就感覺自己整個人打著轉飄飛了起來，眼淚甚至都來不及湧出，旋轉的視線再度出現男人的影子，他騰躍空中，仍舊是一拳，直奔自己面孔而來，同時，傳來的還有男子的一聲譏笑。
「薩沙，你以為這裡還是你的力量空間嗎？事實上，這裡是夢魘空間，屬於我的空間！從始至終，你只是在我為你創造出的夢魘里而已，難道你沒發現嗎？你從星之火中借了這麼龐大的力量，除了一開始的星之銀流之外，你的生命力有流失過嗎？真是愚蠢得讓我失去玩耍的興緻……所以，死吧！你的憤怒與絕望將是一頓絕妙的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