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詭異的思緒
「凌雲？他怎麼會？」
李騰龍大吃一驚。
按時間來算，此時凌雲他們一行應該已經進入復活節島了吧？怎麼可能跑到這邊來？
況且，凌雲他也沒有這個能力！
或許……未來的他能做到這件事，但，絕不允許現在出現！
等等……
我好像……
李騰龍腦海中倏然劃過一道人影，他突然意識到這個與凌雲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並不是凌雲，而是由他體內溶和了數枚符文後分離出來的另一個凌雲。
他給自己起了個名，叫凌三。
那一臉木頭機器人的表情正是他的標誌。
想到此，凌雲釋然了。
果然……雲兮早就有安排了么。
應該這麼說，一切早在孔建方不知道從哪裡弄到那枚虛字元的那一刻，就已經確定了一路至今，包括凌三從虛字元中跳出來的事。
就算凌三不出現，恐怕也會有其它的凌四凌五齣現吧？
李騰龍突然對這種似乎一切都註定好的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那就像是儘管自己拚命了，努力了，最後成功了，結果卻發現一切其實都是必然的結果，包括你的努力與發奮圖強，全都是既定的軌跡，所有的心血都像是一文不值的那種感覺。
當然，這種負面情緒不過一短短一瞬，李騰龍就把這離奇的念頭拋出腦海。
是的，正是離奇！
如果在沒有覺醒生命烙印之前會有這種念頭，那情有可原，但是，在自己已經得到了一些真相之後，居然還會產生這種念頭，這就離奇了。
只有明白生命烙印所帶來的東西的人才會真正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到底是為何而戰。在那件事上，任何人都可以犧牲，所有人都是棋子，甘願當一枚棋子。甚至，普通人連當一枚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這是受到了千眼之魔的影響嗎？
難怪以第二紀元精神文明的深度，竟然也能被這些規則外生物毀滅。連明晰了本心的自己都在不知覺中受到了影響，何況其它人？
可惜，它面對的是虛字元與凌三這個異數，以及……覺醒了生命烙印並且還攜著一枚具有一分震卦真意的震符的自己。
所以，你註定要死！
李騰龍如一抹流風一般掠過光晶甬道，直奔塔中之塔而去。
而此時，塔中之塔內。
從虛字元中幻出來的凌三甫一見那如海濤颶浪一般轟然砸落的恐怖精神波動先是嚇了一大跳，然後，當他看清楚這股力量的來源以及本源后，忍不住哈哈一笑。
「千眼之魔是吧？還真是王霸之氣側漏呢，這一手，不論在普通世界還是第三世界，都是災難級別的力量了，很難想象你在沒有進入這處光時流逝大陣之前到底擁有何等級數的力量……不過……真遺憾，你遇到的是我！」
凌三臉上的表情仍舊不是很自然，不過，他語氣中的顯擺卻顯而易見。
無視了鋪天蓋地如山巨刺壓落的可怕，凌三高舉手掌，孔建主手裡那枚鏤著虛字元的符文中陡然湧出數股紫色水流飛速聚集到他的手掌上，剎時，他高舉著的手掌中炸出萬道紫光，這些紫光從掌心往四周擴散，宛如綻開了一個直徑大約五米的紫色光球。
也就在這個瞬間，如山一般巨大的精神之鑽很乾脆地砸到了紫色光球表面。
無聲無息，沒有能量爆發引起的波動，更沒有四方狂卷的氣流，甚至，就連空間都沒有泛起哪怕任何一點兒的動靜。
當然，如果這樣就認為不過如此的話，那未免天真了。
事實上，力量的爆發非常恐怖，如果將這種波動放在普通世界，四散逸逃的精神碎波絕對能夠影響數百公里範圍。只不過，這些全都發生在識海深處，所以，外界空間所『看』到的，不過是發生在識海深處於現實的投影罷了。
儘管這股由克蘇魯刺出來的精神颶風恐怖非常，然而，當它面對那直徑不過五米的那層薄薄的能量膜，卻顯得像一隻搖頭擺尾的可愛小狗。
不得不用這個形容詞，因為那精神颶風在撞上虛字元化出來的紫色光球的那一刻，就像是多年未曾歸鄉處出打工甫見家中老母親的那種詭異感覺，兇猛的精神穿刺變成一片片不停繞著紫色光球不停打轉的未知玩意，甚至還能將繼續壓過來的大量精神波動擋在光球之外。
這一幕，不僅凌三愣住了，就克蘇魯自己都有點想學一個人類的動作。
『捂臉』
太特么丟人哪！
本以為應該是絕無倖免了，但沒想到，打出去的力量卻變成了別人看門護家的某類生物？
開什麼玩笑？
當然，丟人之後就是震驚和瞭然。
事實上，當看到那枚虛字元的瞬間，克蘇魯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所『看』到的一些東西，確實準確無誤。
屬於自己的命運－－來了。
身為規則外的生物，它對於同樣處於規則外的力量有種近乎直覺的感悟，更由於它所處的規則層面位置，每次從那片海洋中獲得力量之時，都能隱約感覺到力量的核心源頭。
那縱橫無盡的紋路構成的宇宙間最複雜也最簡單符號在它的感知中，只不過是一片模糊，但僅僅驚鴻一瞥，就足夠它藉此毀滅以精神文明稱雄的第二人類紀元了。
它有過猜想。
如果某種生物能夠完整掌握這類規則力量之際，那會是什麼景況？
可能就是真正的神吧？
能夠以另一個層面影響整個現實宇宙的神。
而自己……連偽神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雜兵罷了。
但是，它從未想過，那代表著自己力量源頭的符號竟然會出現在一個極其詭異的生命體手中。這對它的震動是難以言表的。
這就相當於一頭螞蟻掌握了整個星系力量的運用方式。
這非常不科學，甚至……也不魔法！
以這枚星球的發展軌跡而言，不可能發展出這種認知，那是遠遠超出，甚至可以說基本不可能達到的認知。
但是，它就這麼出現了。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當初第三紀元與第四紀元交匯處，人類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的穹天鎮引。
九個陣眼，九枚特殊的符文，九塊特殊的殘片。
如果說過去它並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是怎麼有違常理出現在這顆星球上的，那麼，被困在這片絕地已無盡歲月的它，漸漸地『看』出了一些端倪。
除了那些存在，不可能有其它的原因。
儘管它並不知道那些存在到底是以什麼狀態存在的，更不知道它們到底是什麼，但是，出於一名規則外化身，帶著使命的類生物，它天生就有能夠從規則外的本體中遺留一些信息的能力，所以，它漸漸想明白了一件事。
也是無比可怕的一件事。
所有人，甚至包括所有規則外生物變化出來的類生物們，都認為地球史是一場接著一場自然而然的災難與危機，然而，真實的情況是……
一切的一切，包括前後三個紀元文明的消亡，無數人類屍骨與血肉，只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計劃。
為了創造出一個東西！
一個超出所有規則層面之外的東西。
現在，那個東西就出現在自己眼前。
看上去突兀，卻綿延了三個紀元之久，無數的巧合與無數的生命骨血為它鋪出了一條看似突兀，然而，卻正常無比，連規則外都無法發現其特異的東西！
真遺憾，或許我能夠將這些我所『看』到的東西保留著，隨著回歸天宇帶回去，然而，現實上，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甚至，就連將這些東西傳遞給其它三個不成器的兄弟們都做不到。
因為，一個綿延了三個人類紀元生命的東西，其帶來的慣性根本無法以任何方式作出轉變，除非……
從一開始就沒有摧毀人類文明的慾望與念頭，那麼，那個東西絕對無法產生。
然而，這也是問題的關鍵近在。
自己從規則外化為實體化的那一刻開始，活著的目標就是摧毀人類的文明，怎麼可能與其安穩過日子呢？如果當真翹起腳來安穩過日，那規則外化出自己的實體又有何意義？是天宇容不下我了嗎？
於是，克蘇魯就發現了一個悲哀的事實，從始至終，自己和數位搞風搞雨，接連弄死了三個人類紀元這件事，根本就是人家的一個圈套。
而這種殘酷得無法形容的圈套，就連非人類，不存在人類情感的克蘇魯都感覺到一陣陣惡寒。
三個人類紀元啊！那可不是簡單的數字！那代表著的，是一個文明體量所擁有的所有人口、知識、生存空間……
這堪稱海量的人類說放棄，就放棄！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只是為了創造出一個東西！它們……所計劃的……到底是何等恐怖的東西？
儘管知道它們與自己是屬於天然敵對的一方，但是，它卻始終不知道，那個創造出自己弟兄四個的規則外……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於是乎，這個於人類而言堪稱古神、舊神的強大類生物在這一刻，竟然產生了一種非常詭異的思緒。
我不想回歸天宇。
我想看看，如此宏大可怕的計劃背後……到底是什麼？能讓它們那種存在都需要付出如此大代價來產生的東西……到底又會起到什麼作用？
如果能看一眼……
只要一眼……
我這連生命都無法算上的短暫旅程……
或許……就有那麼一丁點兒意義？
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克蘇魯不知道，當它冒出這個詭異思緒的那一瞬間，彷彿錯覺一般，於外界整個天穹之外的宇宙虛空陡然無法言說地晦暗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