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欲速則不達
長清樓最後留下的十個姑娘此刻都在後院中,芙鸝手中握著一卷書卷,腳下也不停地在碾槽上來來回回動作,雁姒則是單手撐在地上,汗水浸濕了她的衣襟,從脖子流淌下去經過臉頰頭髮滴到地上,年紀最小的小玉在一旁的石桌前用算盤計算著什麼。
「常公子。」「常公子。」見長亭進來,他們紛紛出聲問候道,長亭點點頭示意她們繼續,自己則帶著朱羽走到了石桌前的小玉身邊坐下。
「常卿哥哥!」小玉乖巧地喊道,一朵大大的笑容綻放在她臉上,左頰的一個小酒窩甚是可愛。
「乖。」長亭摸了摸她的頭,小玉這個小姑娘真是不能小看。
她還在襁褓中時就被親人遺棄在雪地里,被盈娘抱回來如今已是第七個年頭,平常在樓里只是做些打掃清洗的工作,偶爾在盈娘教她們其他人撫琴或者跳舞的時候跟著學點。可能是她年紀太小了,又或者沒有那方面的天賦,她總是做不好。
然而在之前對每個人進行測試的時候長亭才發現,小玉只是天賦的注重點有所偏差,她對數字的敏感程度比常人高上好幾倍,記憶力也相當不錯,於是長亭便從這方著手,讓她學了些計算的法子,如今賬本也能看懂一二了。
「常卿哥哥,你看這裡,這個字是什麼意思啊?」小玉指著面前賬簿上的一個字問道。
「這個字是『余』,是餘額,剩餘下來的錢的意思。」長亭湊近她了些,又回答了她幾個有疑問的地方,突然覺得頭髮好像被什麼扯到了,長亭回過頭只見朱羽望著不遠處各自練習的幾個人,便沒在意又看向小玉手裡的賬簿。沒說幾個字她又覺得頭髮被扯到,回過頭還是朱羽事不關己的表情,長亭無奈地站起身把朱羽拉起按到自己原來的座位上。
「小玉,讓朱羽哥哥教你吧,朱羽哥哥比常卿哥哥要厲害喲!」長亭拍拍朱羽的雙肩,聲音略帶威脅地說道,「是不是,朱羽?」
「……嗯。」朱羽背後一寒,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只是想讓她多注意注意自己,別老盯著別人,結果把自己搭進去當苦力了。
「乖乖的,以後獎勵你甜酒。」長亭輕聲說道,然後走向芙鸝。
而這邊的小玉第一次見著同齡的小男孩,好奇心特別重,而且對他異常的興趣濃厚,巴掌大的小臉上紅撲撲的,「那就麻煩朱羽哥哥啦!」
「……你知道麻煩就好。」朱羽黑著臉應道,要不是長亭開口,他才不想跟這沒斷奶的孩子有任何的交流呢,「哼!」
「之前我劃出來的幾種草藥都記清楚了嗎?」長亭對芙鸝道,她彎下身拈起了一些芙鸝已經磨好的藥粉,「最好再磨得細一些。」
「記清楚了。」芙鸝握著書卷的手緊了緊,隨後道,「常公子,能否儘快教我煉丹術呢?」
長亭聞言望向她,她眼中的執念深不見底,只要沒瞎就能看見她對於某個目的的急切渴求,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但長亭肯定絕不僅是煉丹術這麼膚淺。
長亭沒有應她,只是問道:「冰草的特性是什麼?」
「延緩毒素等的蔓延,以及凈化的功效。」芙鸝回答道。
長亭接著問:「針須草在哪生長?」
「大陸最西面的潮濕地,且只存一季。」
「木絨草除了煉製丹藥還能做什麼?」
「磨粉外敷傷口化瘀。」
「斜紋果是何屬性?」
「是火屬性。」
「那冰草和斜紋果能否放在同一個葯爐里,為什麼?」長亭半眯起眼,問題一出她就看到芙鸝臉上明顯有了些疑惑,冰草屬水屬性,怎麼能和火屬性的放在同一個葯爐里?
「……不可,屬性互斥。」
長亭取下白玉骨扇,甩開在胸前慢慢搖著,「以針須草和斜紋果為主煉丹時需要注意什麼?」
「不能讓針須草沾水,斜紋果需要壓成餅狀。」
長亭沒有再問下去,而是合起扇子點了點芙鸝手中的書卷,「木絨草粉末除了外敷化瘀,還能少量融合互斥的草藥,並且同時保持它們原有的特性。還有,如果只把針須草和斜紋果放置在同一個葯廬里,它們也會引起爆炸,需分別處理,最後輔以木絨草作為融合。」
「煉丹過程要求的是一絲不苟,哪怕只是一瞬間的分神都會造成影響,輕則廢了一爐的藥材,重則廢了你這條命。」
「你連藥性和注意事項都沒有背全,拿什麼學習煉藥術,意志力嗎?還是運氣?」長亭第一次在她們面前放下了狠話,讓芙鸝低著頭幾乎無地自容。長亭比誰都要熱愛葯與煉藥術,所以絕不會讓別人輕視它們。
「如果在下次考核的時候,你沒有達成我的指標,你就繼續天天去前面唱你的曲兒,別再想著當什麼煉藥師了。」長亭頓了頓,道,「我不清楚你的過去也並不想知道那些,更不在意你懷著多麼遠大的抱負,在我這兒就踏踏實實地學,欲速則不達。」
「……是,常公子,我知道了。」芙鸝緊緊揪著書卷的手緩緩鬆了開來,在長亭這一番話后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坐回石椅上一邊碾磨藥粉,一邊又研讀起了葯書。
「你這話是不是說得重了點?」洛清溪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後院,站在了她身後不遠處,雙手環胸靠在牆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我很驚訝這話居然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長亭把骨扇別回腰間,向她走了過去。
「有人送了塊匾額過來,說是要你親自簽收,好像還有什麼要轉交給你。」洛清溪道,長亭回道,「是阿朔,之前讓他題字,他就說乾脆他找人做個匾,等做好了送過來,沒想到這麼快。」
洛清溪擺上一個心情複雜的表情,攤了攤手道:「我說你們倆秀恩愛,能不能別老把我們牽連進去啊,有什麼話直接說不行嗎?傳來傳去的有意思沒?」
「呵呵,你說有意思沒?」長亭微微一笑去了前廳。
「嘖嘖。」洛清溪一回頭突然看見一個小身影擋在自己面前,頓時嚇了一跳,「唔哇!嚇死我了!你做什麼站在這裡?」
「你剛才說……恩愛?她和誰恩愛?」朱羽陰沉著臉,眼睛死死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