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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陌生邀約

  那隻手出現的瞬間,無數個名字在齊孤鴻的腦海中閃過,就是沒有金寒池。


  但是,偏偏就是金寒池。


  大概是身體恢復了一些,金寒池的臉上多少有了些血色,他正以一隻手撐著下巴,歪頭打量齊孤鴻,臉上帶著孩子般爛漫的笑意,那熟稔的樣子好似老友見面,一時間讓齊孤鴻有些恍惚,覺得好像已經與他相識多年。


  不過齊孤鴻很快回過神來,他和金寒池的關係可絕對稱不上好,尤其是在船上,金寒池那幾句尷尬的回應讓齊孤鴻很是不滿,他畢竟是齊孤鴻,作為齊家單傳嫡系,自幼便在其他旁支的寵溺和讚揚以及齊家門徒的尊崇和侍候中長大,一身的傲氣不必言明,當然不會和金寒池這種目中無人的傢伙打交道。


  齊孤鴻想到這裡手腕一翻,巧妙地甩開了金寒池的手,然而叉燒包遞到嘴邊卻已經沒了下咽的慾望。


  「街頭小攤沒什麼好吃的,就當做是答謝,」金寒池正了正身子,竭力做出一臉正經的表情,「我來招待你吧。」


  「不用了,」雲吞面正送到面前,齊孤鴻頭也不抬地盛了一勺湯送到嘴邊,「街頭小攤,正適合我。」


  「尋屍蠱也適合你?」


  金寒池話剛說完,一直守在身邊如幽靈般默不作聲的休伶已經將手伸向齊孤鴻的後頸,手指翻覆間,一隻紅色甲蟲已經被休伶捏在指尖。


  之前在甲板上見到這紅色甲蟲的情景如今還歷歷在目,齊孤鴻的身子下意識向後退去,眯眼皺眉道:「尋屍蠱?你給我下蠱?」


  「這尋屍蠱乃是蠱蟲中最為普通常見的,用來尋人,是個蠱師就會,未必一定是我,」金寒池挑著眉毛,饒有趣味地打量著齊孤鴻道:「聽說青螣齊家早已禁蠱,看來是真的,你真的不通蠱術。」


  在這裡被人認出青螣齊家的身份,齊孤鴻並未感到高興,反倒是感受到了金寒池剛剛提到的「危險」,他警惕地望著金寒池道:「你怎麼知道我是青螣齊家?」


  「你給我吃的蠱葯,不就是你們齊家特有的解蠱葯么,」金寒池的年紀與齊孤鴻不相上下,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但是不知是因他家世顯赫,還是精通蠱術的緣故,總覺得這金寒池在自己面前有種高高在上的氣勢,此時發覺齊孤鴻當真不懂蠱術,不僅咋舌搖頭道:「可惜了齊家那麼多精妙的絕技。」


  齊孤鴻沒有理會金寒池,心中明了如若是金寒池給自己下蠱,必然不會告訴自己,也就是說除金寒池外還有人在暗中跟蹤自己,這大概就是金寒池口中所說的危險,齊孤鴻不由得皺緊眉頭,隨手甩下一枚銀元后騰地起身,二話不說便要走。


  然而,休伶的手不知何時搭在了齊孤鴻的肩頭,竟然硬生生將他按回了座位上!

  無奈齊孤鴻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竟然被個小丫頭鉗制住了,身子動彈不得,心中便不免又惱又怒,「你到底想幹嘛?」


  「保護你啊,」本該一本正經的話,從金寒池口中說出來卻像小兒戲言,他接過被休伶困在掌心的尋屍蠱,故意猛地出手在齊孤鴻眼前一晃,見齊孤鴻被自己嚇到,金寒池得意大笑,指尖輕輕一彈,尋屍蠱已經飛出去,正落在一個叫花子身上,「我說過,葉家會對你很感興趣,所以,你跟我在一起,會比較安全。」


  金寒池語氣篤定,越是如此,齊孤鴻就越抵觸,心說自己返回飯店便是,能有什麼危險?更何況有危險也好過和這個趾高氣昂的傢伙相處,沒好氣道:「多謝,不過就算不和你一起,我也死不掉。」


  「哦?可是,」金寒池的音調突然抬高几分,湊到齊孤鴻面前,眯著眼睛道:「你該不會是害怕和我在一起吧?你可是出自堂堂青螣齊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任族長是齊秉醫,聽說他有個親孫子叫……」


  金寒池的話說到這裡,齊孤鴻騎虎難下,自己若是不去,恐怕會被傳出齊秉醫的孫子畏首畏尾之類的話,想來這金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光是被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自己大概也要名聲在外了。


  齊孤鴻的臉色有些難看,低聲道:「你想去哪兒?」


  金寒池沒有說話,手指一挑,休伶立刻發出一聲呼哨,兩匹駿馬優哉游哉地從旁邊的一條巷子中踏蹄而出,正停在金寒池和齊孤鴻身旁,休伶從懷中摸出了一隻約有兩指寬的瓷瓶,打開堵在瓶口上的油布后,兩隻小蟲從瓶口爬出,在休伶的掌心中打轉。


  兩隻小蟲乍一看像是蟋蟀,兩隻觸角很長,但是身上的顏色卻是詭異的淡紫色,頭上除觸角外,再無眼耳口鼻。


  休伶將兩隻小蟲放在馬耳邊,兩隻小蟲眨眼間便順著馬毛爬進馬耳,消失不見,那兩匹馬跟著甩了兩下腦袋又打了個響鼻。


  金寒池見齊孤鴻看得專註,故作嚴肅地解釋道:「這是玩樂蠱,哪裡有什麼吃喝玩樂的好地方它都知道,等會兒我們跟著它就知道去哪兒了。」


  齊孤鴻轉過頭向金寒池撇了個白眼,三歲的孩子一聽也知道他是在胡謅,見齊孤鴻沒好氣兒,金寒池反倒哈哈大笑,好似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般得意。


  金寒池對著齊孤鴻努努嘴,自己已經率先翻身上馬,齊孤鴻愣了一下,疑惑地指著休伶所在的方向道:「那她……」


  還不等齊孤鴻這話說完,他一轉頭便看到休伶一個箭步竄到一面圍牆下,猛地騰起一跳,雙腿借力在牆上猛蹬幾步,人已經翻身爬上圍牆,身輕如燕卻又穩若泰山,雙手平展,飛身幾步便在房脊上沖了出去,眨眼間沒了蹤影。


  齊孤鴻再一回頭,便迎上金寒池得意的笑容,心說這主僕兩個都好生奇怪,齊孤鴻一面是出於對金寒池的好奇,一面是礙著面子無法拒絕,這也翻身上馬,隨著金寒池雙腳在馬肚子上踹了一腳,高聲喝道:「駕!」那一人一馬已經飛身沖入人群。


  齊孤鴻心想幸好小時候常常騎馬,否則又要被金寒池嘲諷,可還不等他拽動韁繩,胯下的駿馬突然自己疾馳狂奔而出,齊孤鴻下意識俯身壓在馬背上,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夜幕低垂,燈紅酒綠之下儘是面容各異的行人,在那群面容模糊的人中,金寒池策馬橫衝直撞,時不時發出一陣恣意的大笑,高雅之外,又透著一身的紈絝之氣,可不知為何,齊孤鴻莫名就放下了警惕。


  齊孤鴻不識蠱,但多少能識人,他知道金寒池不是壞人。


  壞人大多像暗夜中的影子,可金寒池卻像一道光,不管是身處在怎樣的人群中,都散發著與眾不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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