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軍令如山
蒼天可汗饒有興緻的檢閱了韃靼大軍，並仔細查看了莫安歌精心布置的龐大防禦工程，臉上浮現出意義不明的微笑。
大汗忽然張開了嘴說：「莫安歌頭領。」
跟在後面的莫安歌趕緊出列回應：「臣下在！」
「你的工作確實很辛苦，工事也構建得堅不可摧，由此可見你是花了不少心血的。」蒼天可汗指了指遠方說。
莫安歌心中仍舊忐忑不安，小心的回答說：「大汗過獎，臣實在是愧不敢當！」
「但是！」可汗話風突然一轉，嚴肅的說：「你應該知道，我族此次傾國南下是要與華族爭奪這天下的霸權，可謂是百年氣運在此一戰！近百萬大軍在這個地方耗了這麼久，有什麼意義嗎？！」
旁邊立刻有幾個高等貴族大笑起來，那聲音頗為刺耳：「哈哈哈！這新任的指揮膽子估計跟兔子差不多大吧？竟然連幾萬殘兵都奈何不得！」
莫安歌低下頭咬緊了牙關，這幾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哈勒朝魯大頭領的人，巴不得自己在大汗面前出糗。
這種心態很容易理解：原先哈勒朝魯以為這城池是塊肥肉，搶著想一口吞掉卻不料啃到了鐵板，結果反倒便宜了莫安歌上位。他當然希望自己的繼任者也跟著出醜，好讓自己不那麼難堪。
「用兵謹慎，愛惜部下，這的確是你的優點。」大汗的語氣漸漸變的嚴厲：「但你應該知道草原上的諺語：潔白的靴子跑不過破爛草鞋。在戰場上不付出足夠的血作為代價，難道敵人會把勝利拱手送給你嗎？！」
「你可知道，為了供應圍城的大軍我們一天要消耗多少糧草？馬上冬天就要到了，如果還在此僵持，敵人如有大量援軍趕到，那後果會如何，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全場寂靜，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傾聽著大汗的訓導。
蒼天可汗用力的一揮手：「是時候做個了斷了！我再給你兩天時間！兩天後，我要看到整個北疆都在我韃靼大軍的控制之下！」
莫安歌更是大氣都不敢喘，額頭上汗水淋淋，咬著牙回答道：「回大汗的話，兩天之內我定當拿下鎮口台！全殲敵軍殘部！」
蒼天可汗豪邁的大笑起來：「好！很好！這才是我想看到的莫大頭領的英雄氣概！那我就再等兩天，靜候你的好消息！」
莫安歌抬起了頭，斬釘截鐵的回答：「請大汗放心！臣下如若不能拿下城池，這顆頭顱絕不用勞煩大汗來取！」
此時的莫安歌臉上充滿了堅毅神情，他很明白：自己沒有任何退路了。。。
大汗剛剛離開不到半個時辰，莫安歌就召集了所有的手下將領們訓話。
他的話十分直截了當：「各位應該都知道，我已經在大汗面前立下了軍令狀：兩天內拿不下城池，我人頭落地！我可是把狠話放在這兒了：老子也是怕死的！更怕恥辱的死！在我的腦袋掉下來之前，你們在座的各位別想有一個人獨活，全都得陪著我一起死！」
沒有一個將領敢懷疑他這番話的真實性。-——莫大頭領臉色鐵青，面部肌肉緊繃著，渾身上下殺氣騰騰，目光中流露出駭人的兇狠光芒，彷彿一頭正要擇人而噬的野獸！
人們終於發現：這個平時溫文爾雅的貴族頭領竟還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所有將領紛紛應諾道：「屬下定會拚死一戰！」
這些傢伙們承受了這股可怕的壓力，回去后他們又各自召集自己的部下，幾乎是原封不動的吧莫總指揮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反正意思都大同小異：明後天拿不下城池，大家一起拉著手排著隊上刑場吧！
如果這些話真能兌現的話，那韃靼的幾十萬大軍將煙消雲散，全部被自己人砍了頭。
莫安歌這次是動真格的了，他不但把手頭所能調用的全部軍隊都壓上了前線，還請求大汗將金帳禁衛調撥給自己做攻城中堅力量，另外還強行命令貴族的私兵和附近的駐紮部隊前來充當第二梯隊。
最終清點下來，此次總攻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一百萬人！如此可怕的兵力如果立刻殺進中原大陸，已經可以橫掃天下了！
軍令如山，就連軍中的廚子們也每個人分到了一把鋼刀，關鍵時候連他們也得準備上陣廝殺！
這時候頭領們也不再吝惜什麼糧食儲備了，倉庫門大開，好酒好肉都拿了出來，給韃靼士兵們吃上了一頓豐盛的大餐。
毫無疑問，這些舉措非常有效。由於長時間圍城而士氣低落的士兵們一下子精神抖擻起來了，各支部隊高度緊張調動頻繁，整個連營散出可怕的殺氣，就連鎮口台城牆上的華族守軍都可以輕易感覺得到。
總攻的時間定在凌晨，擔任突擊任務的五萬草原勇士全都是從全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猛男。他們每個人都知道今天自己是有進無退，勝則陞官加爵，敗則人頭落地，一個個面露殺氣牙關咬得格格作響。
莫安歌對士兵們的高昂士氣非常滿意。他相信這批虎狼之兵絕對不是城牆上面那些衰弱的華軍所能抵擋的！
現在的他根本不怕打消耗戰，哪怕十條命換他一條都可以！這場戰鬥只要自己不怕傷亡捨得付出代價，那結果就毫無懸念！
總攻之前，大汗也親臨了前線，他帶來了十萬最精銳的金帳禁軍部隊。
韃靼士兵們也都看到了那面迎風飄揚的金黃色狼頭大旗，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透露出一股狂熱。
朦朧的晨霧中，百萬大軍的尖兵利刃反射出成片成片冷冷的熒光。
城門樓上的方天震和紀南凝同時感受到了城下敵軍那股視死如歸的氣勢。
看來，光榮殉國的日子，就在今天了！
他倆完全沒意識到：他們的雙手已經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手心裡全是汗水。
莫安歌親手舉起了赤紅色軍旗，向不遠處的大汗示意：總攻的時間到了，隨時可以下令攻擊！
然而蒼天可汗卻無視了他的旗號。
大汗緩緩的抬起了頭，仰望著天空。
過了一會兒，他才不緊不慢的張嘴說道：「貌似我們有客人來了。」
莫安歌和眾將領們詫異了，他們也仰起頭看著天上，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一個黑點正在朝著自己飛來，越來越近！
片刻后，那黑點不斷的降低高度，所有人已經可以看清楚：那竟然是一隻巨大的大鵬鳥！
整個戰場的空氣都好像凝固了，不光是韃靼的百萬大軍，就連城牆上的華族軍隊也全都看的愣在原地。
伴隨著那巨型大鵬鳥伸展翅膀降落，一個年輕人從鳥背上面跳了下來，精神抖擻。
莫安歌只看了那人一眼，心中就下了定論：此人必是龍屠無疑！
此青年乍一看還帶著點文氣，但卻在百萬大軍的殺氣面前鎮定自若，即使面對大汗的無上威嚴也仍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這才是真正置生死於度外的英雄氣概！這種膽色是普通人裝也裝不出來的！
龍誠對自己出場的方式很滿意：這密密麻麻的韃子大軍殺氣騰騰，一看就是要展開總攻，他剛剛好這時候趕到，這很符合一個合格救世主應該出現的時機！
但是下一刻他就有點笑的很勉強了，雖然他很好的掩飾住了內心的波動。
對面那個穿著白狼皮大衣的高大傢伙被大群面露凶光的重甲衛士簇擁著，一看就知道是韃靼的首領，那敵酋正在頗有風度的微笑著，沖自己點頭示意。
龍誠內心猛的一凜，就像在冬天裡突然被澆了一整桶冷水，渾身下意識的微微顫慄起來。
他突然明白：這傢伙，根本不是自己能應付的強敵！
這可怎麼辦？好像有點玩兒大了！